與興高采烈的眾人相反,王海與袁濤眾人心裏確實擔憂。


    此次他們看到了朝廷、四川置製使、昌州及縣衙財源方麵的難處。


    為了給眾人發放俸祿,甚至新來的縣令已經把用來拯災、興修水利款項挪用了,可以說新來知縣已經山窮水盡的地步。


    為了不給劉昂施加壓力,王海與袁濤來到縣丞劉昂這裏恭候。


    然而,門房說說劉縣丞現在很忙碌,沒有時間接見他們。


    王海與袁濤失望之極,互相看了一眼,向室內忙碌的劉縣丞一禮,然後歎氣就要離開。


    眼看王海及袁濤就要離開,門房上前喊住,悄悄隱隱約約透露一個信息,縣裏還有一筆應急的錢,不過這是昌元縣最後一筆的錢,是在關鍵時刻應急使用的。


    門房又隱隱約約透露,王子和孝心很好,應該作為第一名錄取天甲班。


    袁濤大怒,大袖一甩,憤然離開。


    王海眉目一皺,看了門房一眼,門房把頭一抬,望著藍天。


    王海歎息一聲,也跟著離開了。


    司記司馬算看到王海垂頭喪氣的樣子,等待眾人離開之後,在他耳邊悄語一番,望著已經遠去的袁濤背影,點點頭。


    次日,畫好眉毛換上新裝的袁錢氏,悄悄來到袁濤的書房。


    誰知剛剛回到家裏的袁濤在書房,就傳來“砰砰”的聲音,進去一看,隻看見書桌的筆墨紙硯被統統掃在地上。


    袁錢氏急忙上前給袁濤捶背,一邊溫柔問道:“官人辛苦了,今天幹嗎這麽大的火氣?”


    袁濤沒有理她,手扯著自己的胡須,仿佛沒有發覺痛苦,望著縣學的方向說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見到袁濤沒有理會自己,袁錢氏彎下身子,小心翼翼把他的書法及筆墨硯紙拾起,然後再小心翼翼折疊放在書桌上麵。


    袁濤猶不解氣,手指指著王海住宅方向:“一身銅臭,一身銅臭。”


    袁錢氏急忙把書房的門關上,然後輕柔問道:“官人發生了什麽事情,給奴家說說,說不一定不能為你分憂呢?”


    袁濤此時仿佛才看見袁錢氏,恨恨說道:“你別出那些無用的餿主意。”


    見到袁錢氏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也不忍心,說道:“王海就是要老夫想法子籌集五百貫。老夫一介書生,隻知道教書育人,如何去籌集這五百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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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錢氏聽了渾身囉嗦,官人從來沒有如此之大的壓力,想了想不禁然後問道:“王教授本人籌集多少呢?”


    袁濤又看了王海住宅方向說道:“他是八百貫,不過對他而言,並不太難。他所開設的黃字班學生,主要就是富戶商家膏粱子弟。”


    袁濤看了縣學方向,然後說道:“老夫的弟子,主要是以學業成績為主,如何籌集這五百貫?”


    袁錢氏聽到這裏,也不禁皺眉起來,說道:“確實比起王教授,官人的難度大了許多。官府不是有劃拔嗎?”


    袁濤搖搖頭,指了指潼川府及嘉定方向,有些絕望然後回首望著袁錢氏說道:“現在大宋與胡人打仗得厲害,朝廷、四川路、昌州還有本縣財源緊張,新來知縣為了發放俸祿,甚至把救災興修水利的錢都挪用了。”


    說到這裏,袁濤歎息一聲。


    “唉,此事其實與你說的那個最喜歡的弟子趙平有關。縣丞門房暗示,如果錄用王子和為天甲班,可以考慮一筆應急的錢。隻是趙平乃是在下的弟子,豈能為五鬥米折腰?”


    袁錢氏頓時大吃一驚,說道:“那王教授是什麽意思,他可是與王子和同宗呢?”


    袁濤擺擺手,搖搖頭說道:“王海是一個極要麵子的人,也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那個門房此舉,完全是在打王海的臉,讓王海那裏忍受得了。”


    想到這裏,袁濤也露出一絲微笑。


    “況且,趙平確實有才,讓王海起了愛才之心。有才才能入天甲班,這是縣學這幾年不斷進步的基石。門房此舉,則是動搖了縣學的基礎,何況還有老夫?”


    說到這裏,袁濤一聲長長歎息。


    袁錢氏臉上突然放鬆下來,用手指點了一下袁濤的額頭,對著袁濤吟詩道:“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官人讀了幾十年的書,竟然白讀了?”


    袁濤臉上頓時露出喜悅的神情,雙手放下茶碗,抓住袁錢氏右手問道:“夫人有了好辦法?


    袁錢氏皺著眉頭,露出痛苦的神情,說道:“你掐痛了我了。”


    袁濤急忙一鬆手,搓搓手問道:“夫人,計將安出?”


    袁錢氏左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右手手腕,然後白了袁濤一眼,才說道:“答案就在你的弟子身上。”


    袁濤頓時大吃一驚,雙手亂晃說道:“此計不行。這個法子在下不是也沒有想過。可是,其一,這筆錢確實太多了,趙平未必能夠接受。其二,趙平易照章納稅。其三,年少悲懷,據說還養活不少流民佃戶,頗有慈悲情懷。第四,他把縣城米價降下,肯定虧空不少。”


    袁錢氏又白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行了,行了。奴家知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失去士子風度,豈能沾上銅臭味道,豈能有辱斯文呢?誰讓奴家一介小女子,乃是與小人一樣難養呢?這些銅臭,有辱斯文的小事,就讓奴家來做吧。”


    袁濤老臉不由得一紅,臉部扭轉向著窗子望去,窗外一片桃花正在盛開,讓他頓時產生畫意。


    他歎息一聲,鋪開紙張,拿著畫筆,開始為桃花作畫。


    袁錢氏正要離開,突然回頭說道:“官人,奴家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官人願意聽聽?”


    袁濤把畫筆擱下,抬頭望了夫人一眼,說道:“隻要不過分,當然是可以的。”


    袁錢氏沉思一會兒說道:“文以載道,不如讓縣學學子來一個行文大賽,彩頭就是部分籌集的銅錢。然後,選擇其中精華文章,雕刻成版,可以在藏書樓保存。這樣,縣學與官府有了教化的功效,更得到裏子與麵子。況且,你的那個最喜歡的弟子文采不凡,說不定不能奪得頭彩。官人覺得如何?”


    袁濤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拍了拍書桌,說道:“夫人此計妙也。”


    看著袁錢氏帶著丫環出去的背影,袁濤不禁搖搖頭,也不知讓夫人出去向趙平籌集款項是否正確,其實在他心裏與和尚化緣沒有多大區別。


    然後袁濤就不停下筆畫畫,然而當袁濤把畫畫畫完之後,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畫出一個和尚化緣的圖,地點是趙平舅舅住宅的大門前,大門前麵還有一條大狗不停對


    著和尚狂吠,大門並沒有開著。


    但是和尚一手拿著缽,一手拿著石頭驅趕大狗,但是他的眼睛緊緊盯住大門,等待主人開門。


    袁濤大吃一驚,自己原來是想畫的春天的桃花,竟然不知不覺之中畫了和尚化緣圖,而且和尚相貌越來越熟悉。


    袁濤仔細打量一下,這不是自己的夫人嗎?


    看來自己心情嚴重地影響了自己情緒,完全沒有畫桃花的心情。


    沮喪的袁濤把畫筆擱在筆架上麵,絲毫沒有再次畫畫的心情,抬手揉了揉額頭,反麵心裏不禁為夫人擔憂起來。


    確實與袁濤畫畫一樣,袁錢氏也是懷著化緣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趙平舅舅李月秋住宅這裏,不過袁錢氏沒有拿著缽,更沒有惡狗狂吠,舅舅、舅母、娘親及趙平幾人恭恭敬敬熱情來開門迎接。


    畢竟袁濤不但是趙平的老師,也是舅舅的老師。


    經過一番話語來來往往之後,當趙平聽到本縣財源之困難,新來知縣為了發放俸祿,竟然挪用興修水利及救災資金之時,再也坐不住了。


    趙平圍著案幾走了幾圈,不禁沉思起來,沒有想到大宋財源困難到這種地步,遠遠超過自己的相像,惹得娘親、舅舅、舅母甚至袁錢氏的好奇與驚訝。


    對於息子這個神仙弟子,娘親早已見怪不怪,但是舅舅、舅母、袁錢氏卻是第一次見到趙平的激動舉動,眼裏全部是奇怪的神色。


    娘親聽說縣丞劉昂返聘王子和來打壓趙平,右手捏成拳頭,眼裏全部是怒火。


    趙平當即說道:“師母請放心,這五百貫錢自家們趙家莊全部出了,另外給縣學一百仙皂,作為縣學文賽資助。”


    如願以償的袁錢氏代表袁濤表示感謝。


    舅舅及舅母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切,揉了揉眼睛,五百貫,他們一年的淨利潤也沒有這麽多!


    舅母看看趙平,又看看自己的女兒李涵梅,想起了前段時間女兒的任性,不禁長長歎氣。


    聽說嚴格夫子由於老來得子撫養困難時,趙平靈機一動,拉扯著娘親的衣袖。


    娘親不禁納悶,知道趙平又要出什麽鬼主意?


    趙平在娘親身邊一陣耳語,又掏出三個蓋章的紙片,上麵不但有“貴賓提貨卡”,還標注數額為一兩銀子,並標注憑借此“貴賓提貨卡”。


    它可以在趙氏作坊購買價格一兩銀子(大約是兩貫五錢銅錢)的貨物,而且貴賓提貨卡可以享受九折優惠,上麵還有娘親無法認識的一串串天方桃符(其實就是阿拉伯數字,這個眼尖翠竹及蘭兒當然認得)。


    當然,這個也是趙平防偽標識之一。


    在師母袁錢氏的感激之中,在舅母的羨慕之中,分別得到兩張提貨卡,可以直接在趙氏作坊隨時提貨。


    袁錢氏帶著丫環,還有三車貨物,小心翼翼忐忑不安而來,盡心盡意滿載而歸而歸!


    與袁錢氏載興而歸相反,舅母臉色緊繃著臉,神色很不高興。


    娘親等到袁錢氏背影消失,然後對看李涵梅招手,說道:“梅兒這些日子辛苦了,姑娘也沒有好物事給你,就給你一張貴賓提貨卡吧。”


    李涵梅興高采烈地接過,還沒有來得及說謝謝,提貨卡就被人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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