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與成都完全是兩個概念。


    嘉定雖然受到戰爭的重創,但是有了趙平這個散財童子大辦作坊,有了餘玠暗中支持,可以說恢複勢必很快。


    但是,成都多次受到胡人洗劫,大部分成都人不是死的死,就是跑的跑,十室九空也不為過。


    昔日的天府之國,早已是千瘡百孔。


    如果說嘉定需要的是是恢複元氣,成都才是真正的廢墟上重建。


    “成都現在有幾個方麵的問題亟待解決。其一,成都缺乏安全之感,經過胡人兩次劫掠,又是平原,易攻難守,人心已經流失。”


    談了其一,趙平又數著手指繼續說道:“其二,成都人口流失嚴重,如今人口已經由過去百萬剩下隻有十萬左右。”


    餘玠與朱文炳互相看了看,互相點點頭,他們也想到這裏,沒有料到趙平也想到了。


    看到問題是其次,關鍵是解決問題。


    趙平打量兩人一眼,數著手指繼續說道:“其三,成都官府已經基本垮掉,兩位翁翁已經在考慮重建。但是官府最基層乃是與百姓直接打交道的六房。六房已經散去,官府猶如空中樓閣。”


    及時雨宋江為何能夠呼風喚雨,還不是因為他們是實權的小吏。


    他們既可惡又可憐,可惡之處利用權力牟取私利;可憐之處他們是沒有固定收入的臨時工。


    他們熟悉大宋法令條文,與同屬縣吏勾搭成奸,欺上瞞下,對於書呆子縣令甚至可以架空。


    罵名背鍋是哪個,還不是縣令,得到好處恰恰就是這些人。


    而自己的即將到金堂上任的舅舅恰恰就是一個書呆子,而且還有一個對手劉昂。


    劉昂比六房更加厲害,他不但熟悉官府流程,而且一層官身。


    辛誌才都能夠被他架空,舅舅就更不用說了。


    舅舅可能被落得一個對手賣了還幫著對手數錢的下場。


    不行,不能讓劉昂勾結六房架空舅舅。


    趙平希望能夠趁著成都重建時能夠解決這些問題,但是必須有兩位大佬支持才行。


    趙平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有不少無主之地,現在成都人氣不足,可以在土地方麵想個法子。”


    大宋土地朝廷擁有很少,絕大部分都是私有,趙平希望能夠打破這些僵局,不過這個得冒很大的風險才行。


    趙平爭取政策,為舅舅進入金堂做好土地回收,吸收人氣,做好吏治人氣準備。


    但是這也是一場改革,關係到土地、吏治、經濟等方麵的改革。


    君不見,曆史的改革者大都沒有好下場。


    沒有商鞅統一六國的秦國,商鞅的貢獻足夠大了吧?


    其下場是什麽,說來你不想相信,車裂!


    車裂也許你不知道同,但是五馬分屍你知道吧,不錯,商鞅就是這個下場。


    秦始皇是中國的第一個皇帝,開創統一的中國的局麵,足夠偉大了吧?


    秦始皇也搞了改革,書同文,錢同幣,車同軌。


    但是秦始皇被罵為什麽?


    千古第一暴君,焚書坑儒,就連孟薑女哭長城也因為與秦始皇也流傳千古。


    其實秦始皇比起濫殺功臣的劉邦及朱元璋仁慈多了。


    為什麽他會被背上千古罵名,還還是統一了六國,讓多少王公貴族失去飯碗;搞書同文、錢同幣、車同軌讓多少文人、匠人百姓失去飯碗。


    你觸動了這麽多人的得益,你不該遭罵名嗎?


    範文公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乃是天下文人了楷模,他是怎麽死的,他就是被政敵不停謫遷折磨而死的,因為他要改革呀!


    王安石足夠君子了吧,章淳收回故土千裏,但是他們是什麽下場,不但政壇跌落,而且被打成小人!


    為什麽君子變小人,為何功臣為奸臣,隻是因為改革!


    餘玠與朱文炳頓時陷入沉思之中,這是一場改革,他們不得不考慮。


    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


    商鞅、秦始皇、範文公、王安石等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與教冊。


    二人不停喝茶,其實心裏反複地計算得失。


    改革意味著風險,越是改革的風險就越高!


    可憐的章淳,雖然為大宋收回上千疆域,但是因為你改革,得罪了一大批文人,不但從丞相位置跌落下來,而且還從忠臣打成奸臣。


    這就是大宋的文人,可以把白說成黑的,也可以把黑的變成白的。


    趙平打量餘玠與朱文炳兩人,兩人一邊思考一邊喝茶。


    趙平上前一禮說道:“稟告餘翁翁,稟告朱翁翁,小子也覺得風險太大!”


    兩人抬頭起來,不禁瞪了趙平一眼,你在嘉定這些小改小革,兩人也認賬了。


    可是這一次,你動作也太大了。


    受益是你這個小滑頭,可是風險卻是由兩位大佬承擔。


    趙平當然知道兩位大佬的心思,又是上前一禮說道:“兩位翁翁,小子有一法子,可以把風險降低到最低程度。”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趙平,心想,這個小滑頭鬼主意特別多,不要一不小心就上當了。


    趙平一邊行禮,一邊說道:“稟報兩位翁翁,如果整個成都府路都這樣做,肯定會導致大的震蕩,後果極為嚴重。但是我們如果僅僅在一縣進行呢?所以的風險全部都在這個縣之內。”


    說到這裏,趙平又打量餘玠與朱文炳,隻見兩人依然喝茶,不停交換眼神。


    趙平繼續說道:“即使發生了風險,也隨時可以中止。”


    餘玠與朱文炳繼續喝茶,饒有興趣看著趙平表演。


    趙平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這個縣就是金堂縣。在金堂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個縣本來已經被胡人徹底摧毀,如果萬一發生風險,不但可以隨時中止,也可以向胡人身上推。”


    金堂縣是什麽地方,就是趙平舅舅赴任的地方,就是風險由趙平舅舅李月秋承擔。


    李月秋的舅舅是什麽人?一介書生而已。


    他還沒有踏入官場,還是書呆子,他有什麽政見與主意。


    實際上,這風險是趙平承擔!


    畢竟趙平也隻有這個舅舅,舅舅出事,娘親一定要打趙平的板子。


    趙平隻有一個舅舅,舅舅也隻有趙平娘親一個姐姐。


    可以說天下也隻有這麽鐵的姐弟關係了,舅父,舅父,舅舅如父。


    兩個大佬互相看了一眼,臉上不禁動容了,誰說趙平沒有攬責的勇氣。


    秦玉龍與陽武兩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


    秦玉龍上前對著餘玠與朱文炳一禮,說道:“稟報大帥,稟報監撫,下官對於成都府也有一個建議。”


    秦玉龍雖然沒有上任,但是他這是早晚的事情,現在秦玉龍已經進入角色了。


    餘玠與朱文炳兩人欣慰點點頭,他們還擔心秦玉龍不願意赴任呢?


    看來兩人確實沒有看錯人選,雖然心裏有怨言,但是還是聽從安排。


    “平兒雖然年幼,不但文動天下,而且治民頗有一套,趙家莊就是在平兒帶領之下從無到有。成都府目前還沒有缺乏一個主簿,急需一個如趙平這樣的主簿。”


    趙平不禁大吃一驚,沒有想到肉還沒有吃到就惹一身騷。


    自己成為成都府的主簿,可是真正與這場改革脫不了幹係了。


    如果出事,這個就是自己在官場就有一個永遠難以抹去的汙點,將被載入個人檔案的。


    主簿就相當於黨委或政府秘書長的角色,到時如果出事,成都兩位大佬直接把責任向自己身上推就是。


    千算萬算,不如未來成都府兩位大佬的老謀深算。


    可以相像,他們一定會安排自己專門負責成都及金堂的改革的事情。


    趙平還想推辭,上前對著餘玠及朱文炳一禮,說道:“稟報兩位翁翁,平兒年幼,從來沒有官場的經驗。況且,平兒沒有功名,成都府主簿名不正言不順。”


    秦玉龍也上前對著餘玠說道:“稟報大帥,稟報監撫,平兒已經有了功名,已經是四川的類元,具備進士資格。並且平兒品秩是正七品,主簿也是正七品,正好相當。”


    秦玉龍說完,淡淡看了趙平一眼。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把趙平的退路完全堵住了。


    趙平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餘玠與朱文炳兩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說道:“騰之(秦玉龍字)說得有理,趙平可為成都府主簿,呈報朝廷核準。”


    趙平隻得上前一禮答應。


    雖然趙平一臉苦澀,但是他的部下卻紛紛上前祝賀。


    趙平已經也有朝請郎,可是那是散官,現在是成都府的主簿,這個才是真正進入士大夫階層。


    趙平雖然是護川軍教授,可是那是武職,不是文官,是粗鄙武夫,是賊配軍。


    翠竹一臉沉醉看著趙平,眼裏全部都是脈脈含情。


    這個就是她的官人,十歲的朝請郎,十歲的護川軍教授,十歲的成都府主簿!


    洗星更是上前祝賀,自己的未來的妹夫此時終於很底出人頭地。


    秦玉龍好不容易也趙平推上主簿的位置,終於把趙平拉下水,找到承擔責任的人。


    他本來應該高興,可是看到翠竹的樣子,不由得一甩長袖。


    陽武看了秦玉龍身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娘子,隻見她臉色蒼白看著趙平,不禁搖搖頭。


    餘玠饒有興趣看完這一切,望著趙平問道:“平兒,應該如何解決成都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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