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來進大聲喊道:“我知道了,你這個就是牛屎吧,外表光鮮,裏麵一包糠。”


    劉明全手裏的拳頭捏了起來,就要伸出。


    石來進看到看到他伸出拳頭,不禁嚇了一跳,也撈衣紮袖,準備大幹一場。


    石來進呸了一聲,說道:“你心裏果然有鬼。”


    誰知劉明全把把拳頭收回,然後拿起水桶與木瓢,給那個豆腐渣澆水起來。


    石來進更加愕然,不禁問道:“劉匠師,你這個豆腐渣難道是活的,還需要澆水?”


    劉明全聽說他又說他的是豆腐渣,氣得把桶放下,又想伸出拳頭與石來進大打一場。


    但是他最終還是強忍火氣,冷冷說道:“是不是豆腐渣,半月之後就知道。”


    石來進一聽,頓時大失所望,沒有想到到等到如此之長的時間。


    不知為何,石來進天天過來,總是說劉明全的就是就是豆腐渣,看到劉明全把拳頭伸出又縮回,心裏感覺特別痛快。


    而豆腐渣橋墩也一天天高了起來了,到了第七天,這個豆腐渣橋墩離地麵已經有了兩丈,到了第十天,它離河底地麵已經有了三丈高了。


    顯然,能夠修建如此之高,它肯定不是豆腐渣。


    石來進一麵感歎橋墩修建得如此之快,一麵擔憂是否是真的是品質是否過關。


    畢竟,石板是經過成千上萬年曆史之考驗,而你這個豆腐渣製作的橋墩能夠相提並論嗎?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電光雷鳴。


    晚上,剛剛入睡不久石來進突然被一聲大炸雷從夢裏驚醒。


    完了,完了,石來進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雖然他一直嘲笑劉明全的是豆腐渣,可是他知道他這個橋墩絕對不是豆腐渣,不然怎麽能夠在地麵上達到三丈高。


    上天突然降下大雨,而且是傾盆大雨。


    石來進不是擔心劉明全的橋墩是豆腐渣,而是聽說這個必須要半月之後才能穩定。


    而現在還沒有達到半月之間,天老爺也太不給麵子了。


    天老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們金堂縣的人吧,剛剛經受兵災肆虐,好不容易恢複一點人氣,難道要真的把金堂縣最後的希望衝走嗎?


    此時,不但他失聲痛哭,金堂縣還有不少人也失聲痛哭,痛哭天老爺衝走他們的希望。


    他們看到大橋橋墩一天又一天立了起來,終於達到三丈了,顯然這個不是豆腐渣大橋。


    聽監督的石匠說要養護半月才能穩定,可是現在才十天,天老爺就降下傾盆大雨。


    金堂縣不少人紛紛咒罵天老爺,說以後再也不給它燒香進貢。


    劉昂也不時出去觀察橋墩,看到橋墩已經高達三丈,自己的期待又落空了。


    聽到“轟隆隆,轟隆隆”一片又一片的雷聲,看到傾盆大雨降下,他不禁哈哈大笑。


    明天肯定山洪爆發,趙平,你那三條河流的分流全部肯定衝毀,你的豆腐渣大橋必將原形畢露。


    劉昂興奮到了極點,整夜都無法入睡。


    石來進也一夜沒有睡好,他隻要入睡,夢裏全部都是橋墩被衝走,他在一旁失聲痛哭的樣子。


    但是,他還是得承擔監督之職責,大不了,可以重新開始吧。


    家人看見他披上蓑衣,就要出去。


    他的娘子急忙攔住他,說道:“官人,今天天老爺下暴雨,會把身上打濕的,就不要出去了。”


    他的父親歎息一聲,臉上全部都是擔憂神色說道:“進兒,這次洪水是百年難得遇見,路上危險,你就不要出去了。”


    石來進搖搖頭,說道:“不行,主薄安排我負責監督,我必須出去。”


    他的娘子隻好給他把蓑衣係好,把鬥笠給他戴好,說道:“你真是死腦筋,天老爺下這麽大的雨水,根本沒有修橋了,出了還有什麽用處?”


    石來進其實是放心不下橋墩,但是他不能明說:“雖然他們不會修橋,但是我必須去看看,這是我作為監工的職責。”


    他娘子歎氣一聲,吩咐他一定要一路小心。


    他披上蓑衣,從家裏出發,看到路上全部都是不停肆虐的土黃色的洪水。


    不但路上是洪水,而且金堂縣街道也開始進水。


    還好,他把褲腳紮在大腿上麵,洪水雖然不能淹到他的褲子,但是也讓他行動緩慢了許多。


    而一些土牆房子經不起洪水浸泡,搖搖晃晃,看來馬上就要倒下。


    他大吃一驚,就要進去救人。


    但是在及腿洪水之中,他無法跑動起來。


    那土牆房子就豐他麵前倒下,他不禁熱淚盈眶,看見慘劇在他麵前發生,他偏偏無能為力。


    他此時眼水終於流出,這個真是天災。


    但是他很快就感動了,因為他發現這戶人家已經被人救出。


    他不禁一愣,是誰來救人。


    此時他的石匠夥伴指了指前麵,說道:“前人有人專門負責救人。”


    石來進遠遠望去,果然看見那些穿著難看的衣料的保安團及護川軍的身影。


    原來是他們在救人,而且他們還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人。


    他們正在遠處另外一家即將倒塌的房屋,把這家人的老人及小孩背起。


    他再次熱淚盈眶,沒有料到保安團及護川軍竟然想得這麽周到。


    他們是怎麽做到的,為何能夠想得比官府還要周到。


    怎麽以前大宋的官府沒有想到這些呢?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看來主簿的護川軍及保安團果然不愧為護川及保安四個字。


    他們不但維護四川,而且還保一方平安。


    不但把胡人打得灰飛煙滅,而且還在老百姓有難時挺身而出。


    君不見,在滔滔洪水之中,有一個士卒被水淹到胸口,但是他把那個幼兒頂在頭上。


    但是危險的事情發生了,那裏洪水流動非常快,那個士卒已經支撐不下。


    他那裏顯然是一個漩渦,他身子不停搖搖晃晃,但是他依然把幼兒高高舉起。


    但是這種情況他顯然不能堅持多久,那個幼兒嚇得哇哇大哭。


    石來進急了,恨不得馬上來到那個士卒身邊。


    但是他本身不會水性,眼看那個幼兒與士卒就要被一直淹死。


    此時,馬上趕來另外兩個士卒,一個高個子接過那個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幼兒,另外一個則牽著士卒向水淺慢慢走去。


    可是如此之大的洪水,他與另外的石匠個個臉色蒼白。


    去,還是不去,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如此為了百姓安危挺身而出的士卒,主簿果然愛民如子。


    他既然對待百姓如此之好,想來橋梁品質不差吧。


    想到這裏,他覺得應該是看看橋墩,這是主簿安排他的職責。


    他覺得必須去,否則他覺得自己失職。


    為了安全起見,他找來一根樹枝。


    這個樹枝不是當拐杖,主要是探測路上洪水深淺。


    畢竟,他不會水,萬一遇到漩渦及深水,他又不會水,隻有這個笨法子。


    雖然這個法子確實笨,不過有效,隻是進度不快而已。


    他一路緩慢前進,邊走邊看,比平時多了兩倍的時間來到中河。


    中河是金堂縣縣城最大的河,是金堂縣的老百姓攔路虎,百姓過河必須坐船。


    現在洪水滔天,滾滾波濤不停洶湧澎湃向南方流去。


    洪水不但把趙平精心布置的分流全部淹沒,而且水位已經漲到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位置。


    洪水不但向南方飛逝流去,而且還夾雜著門板、桑樹、枯樹等。


    顯然,有些人家的房屋被衝毀了,他不得不為自己家裏房屋緊固而感到幸運。


    縣城比河道高了一丈應該保險了吧,本來應該保險,可是遇到這個百年難遇也不保險。


    想到這裏,他更擔心那些橋墩,如此之大的洪水,那些豆腐渣做成的橋墩顯然完了。


    他不禁向昨天橋墩的位置望去!


    但是眼前雨水很大,形成一道又一道雨簾,把他的視線遮住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此時一陣大風吹來,不但雨水打濕他的臉上,就是眼睛也進水。


    他搖晃幾下,眼前不到一尺就是中河,他隻好後退一步,不然就有可能被卷入河裏的洪水波浪之中。


    在滾滾洪水用波濤之中,沒有看到找到它的蹤影。


    難道當真被洪水衝走了?但是石來進不是還死心。


    此時風也小了,雨水也小了,應該能夠找到蹤跡了吧。


    石來進反複查找,終於在波浪之中找到幾個小小的柱頭。


    它隨時可能被洪水波浪淹沒,當波浪退卻之後可以隱隱看見那個幾個柱頭。


    奇跡出現了,現在橋墩幾乎被淹完了,僅僅不到一尺的差距。


    不過,雖然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就證明它依然存在。


    即使如此之大的洪水,在這百年不遇的洪水麵前,它頑強顯示他的存在。


    劉明全不是說橋墩要養護半月嗎?


    現在明明沒有半月,怎麽還通如此屹立不倒?


    這是一個騙子,又在欺騙我?


    這個必須問清楚,否則就成為他心中的那個刺,讓他一直難受,直至解決了為止。


    石來進就是這麽一個認真的人,他不但對自己認真,而且對別人也認真。


    否則,他也不會那天打劉明全了。


    想起劉明全,他不禁向四周望去,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劉明全難道就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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