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哪裏是上天安排來救你的,明明是是他自己來醫治你們的。”


    翠竹很想把此話說出,可是她不能說出。


    畢竟現在五千人已經這樣說了,你一個小娘子難道能夠推翻眾人?


    看著這些不停跪下向上天感謝的人群,聽著他們嘴裏不停說含有趙平的詞語,雨墨花驚呆了。


    雨墨花打量哥哥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悄悄對著哥哥說道:“哥哥,你是否覺得鹽坊住宅這些人比起山寨人還要瘋狂,說官人是上天安排來拯救他們的。”


    “官人就是神仙弟子,不然上天沒有安排其他人,單獨安排官人來拯救他們。”她隻是打量哥哥幾眼,就把精力放在哪些瘋狂的人群之中。


    雨墨硯也隻是與妹妹對著看了一眼,把主要精力放在不斷高呼的人們。


    “哥哥也覺得這個妹夫確實厲害,”雨墨硯點點頭,不由得感歎說道,“不然為何能夠拯救這麽多人的性命,不愧為神仙弟子。”


    雖然雨墨花不知道上天安排趙平的意義,但是雨墨硯卻知道。


    他心裏一驚,打量著妹妹與趙平,心裏湧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想法。


    鍾馗被這些人呼喊嚇了大跳,趙平怎麽突然成為上天派來的使者?


    上天使者應該是那一位吧,代天牧民應該是那一位才是!


    怎麽會是趙平呢?難道趙平竟然是?他還敢想下去,不禁擦拭額頭冷汗。


    可是看著這些不停感謝上天的人們,全部都是自發行為。


    唯一想得通的解釋,就是趙平在這些人絕望之際,他挺身而出,讓這些人認為是上天安排的。


    鍾馗不敢想想下去,他必須強迫自己這樣想。


    南天在趙平走後,一直在忐忑不安之中度過。


    這個鹽司剛剛成立不久,就發生這種幾千人鹽巴中毒的事件。


    後麵快馬傳過來消息,說有人躺在床上上吐下瀉,昏迷不醒。


    不但如此,更加讓他膽顫心驚的消息還在後麵,雲無涯兄弟三人也毒性發作了。


    完了,完了,你們雲無涯兄弟三人是自作自受。


    你們死了就是死了,一死百了。


    可是如果五千人死去了,這個不但是鹽司丟人,也是成都府路丟人。


    當然也是四川丟人,而且整個大宋也丟人。


    你們大宋不是自喻為天朝上國嗎?怎麽會發生五千人中毒事情?


    五千人不但中毒,而且還先後死去。


    難道,這個就是你們所謂的天朝上國?


    不但胡人笑掉大牙,就是大理國也要笑掉大牙。


    自己雖然死不足惜,可是自己是因為丟了整個大宋的臉才死去,那才丟人。


    如此窩窩囊囊死去,可以說創造曆史之紀錄吧。


    那個文人不想在曆史留下光彩一筆,可是這樣死去是卻是遺臭萬年呀。


    趙平醫術確實不錯,可是從來沒有聽說他治療中毒呀。


    這次不但毒鹽中毒,而且從來沒有毒鹽能夠醫治的先例。


    “難道,這是上天不能鹽司的活路嗎?”


    “難道這是上天不給我的活路?”


    南天不停在家裏,圍著茶幾轉來轉去。他的夫人眼睛隨著他的步伐不停轉動,臉色蒼白,大氣一口也不敢出。


    他狠狠喝了一口茶,突然他抓起茶杯,就要把茶杯向地麵摔去。


    他的夫人急忙上前把茶杯拿下,雙手握住他說道:“聽說趙平是神仙弟子,一定會有法子的。”


    他打量夫人一眼,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搖搖頭。


    次日,整夜沒有休息好的南天,辰時初就出發,坐著馬車去井研了。


    他揉揉惺鬆的眼睛,不停打著嗬欠,一路想著事情,心情極為沉重。


    趙平已經打前站,他這個正使必須查看,即使最壞的結果也要接受。


    他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文人,怕顛簸,速度不快。


    直至來到井研作坊的住宅,他被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嚇了大跳。


    雖然被嚇了大跳,但是心裏那個石頭終於落下。


    這些人聲音高昂,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顯然他們有希望。


    南天的幕僚南方一邊聽著山崩海嘯的呼喊,一邊搖搖頭,說道:“這些說法確實不妥,怎麽能夠說趙平是上天安排來拯救呢?應該是官家安排他們。”


    “確實不妥,但是這是五千人說話,不好糾正。”南天不知此時如何形容自己患得患失的心裏。


    沒有趙平,丟官掉頭是小事,遺臭萬年是大事。


    有了趙平,這些鹽坊怎麽這樣呼喊,他不是上天派來的,他官家派來的。


    南方打量眼前跪下的人群,搖搖頭說道:“官人,你必須表明你的立場,還有,官人一定要小心。”


    說完,他又是擔心看他一眼,害怕他聽到不應該聽到的,更應該說不應該說的說出。


    南天點點頭,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場景。


    擺在人們是熬製十幾大鍋的,它聚集了所有的目光。


    騰騰蒸汽嫋嫋升上天空,向四周不斷散發一股強烈的藥味。


    以前人們聞到藥味,不但打嗝,而且還有嘔吐。


    因為黑漆漆湯藥藥味太重了,也太苦了。


    但是眼前人們鼻子不斷聳動,深深呼吸這個藥味,害怕從自己麵前溜走。


    為何這樣,因為它就是土茯苓湯藥,它是唯一能夠清除五髒六腑的藥物。


    即使不能喝到湯藥,哪怕聞到也有好處。


    君不見,雲無源三弟兄不是毒性已經發作了嗎?


    南天拔開人群,找到趙平,看到了現在已經幾乎不用人扶持的雲中義。


    現在已經是下午申時,雲中義又跑了幾次茅房,感覺人更加輕鬆。


    鹽坊的人們一邊學習他吃土茯苓湯藥,一邊不停地觀察他。


    雲中義已經成為活生生的例子,成為鹽坊的所有人希望。


    要知道,昨天他幾乎死去,今天症狀已經好了大半。


    他的族嫂現在也與差不多,臉上充滿了希望的笑容。


    趙平擦拭臉上的冷汗,試驗就是從兩位老人開始的。


    還好,土茯苓確實不負希望,竟然讓兩位老人好了大半。


    鹽坊人們先向兩位老人及趙平一禮,接著排著輪子拿著碗盛湯藥。


    畢竟這些人是迷信的,他們一邊感謝趙平,同時也希望從兩位老人這裏待到好運,早日好了起來。雲無涯、雲無源、雲無塵等人也在其中,特別是雲無涯心情最為複雜。


    這個世界真的那麽荒唐,沒有料到他雲無涯還要趙平來拯救的一天。


    不但他及家人需要趙平要拯救,就是他的族人也同樣需要趙平來拯救。


    他是言官,一向書生意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揮斥方遒。


    他們是一群言官,掌握整個大宋言論。


    他們高高在上,藐視芸芸眾生。


    他們品級不高,權力很大。


    他處處與趙平作對,而且還從趙平手裏把鹽坊奪了過來。


    現在他與他的族人隻有一條路,一邊是死路,一邊是活路,選擇權在趙平手裏。


    這種滋味真的太難受,特別剛才聽到族人自發呐喊的聲音。


    但是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在趙平土茯苓湯藥之下,他及家人還有族人都得救了。


    不管他有任何成見,但是他必須領取這個這個情。


    他感覺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世界上最難還人情債,更何況這是五千多條性命。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有料到鹽司正使南天也來了。


    雲無涯、雲無源、雲無塵、雲中行等聽說此人是鹽司正使,不禁臉色大變。


    雲中行雙手顫抖,對著雲無源說道:“邊之,鹽司正使來了?”


    “是的,它是正使。”雲無源硬著頭皮回答。


    雲中行打量南天充滿怨氣的一雙眼睛,大驚失色問道:“正使來什麽?”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有什麽事情要做?”雲無源偷偷打量南天一眼,歎氣一眼說道。


    “邊之,汝是判官,”雲中行鄭重向雲無源深深鞠躬,“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就隻有依靠汝了。”


    雲無源坦然愛之,他來到南天及趙平麵前,砰然一聲跪下。


    “兩個上官,屬下犯此大錯,無論是千刀萬剮,還是流放三千裏,屬下都認了。”說完,他恭恭敬敬南天及趙平一禮。


    南天哪裏敢愛他一禮,急忙閃開。


    此人重重一禮,必然有所求,趙平也急忙閃開。


    雲無源看見二人閃開,心裏大急,說道:“兩位上官,下官族人為了來到井研,房屋田地都賣得一幹二淨,隻是希望來到這裏找一條活路。”


    “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雲無源越說越悲壯,“這是巫山的活生生寫照。”


    “如果不是那裏窮山惡水,下官的家族又豈願意拋棄家鄉,離鄉背井來到這裏。”


    “實在是上蒼不給一條活路了。求兩位上官,給下官家族一條活路。”說完,他重重一禮。


    此時,所有雲家家族人全部都跪下,紛紛喊道:“求兩位官人,給小人們一條活路。”


    五千多人的紛紛跪下,紛紛呐喊,氣勢確實嚇人。


    南天嚇了大跳,退後一步。


    但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這種情況要更加冷靜,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他轉身對著趙平問道:“趙副使有傳聲器?”


    趙平揮手,李涵河遞給一個鐵皮隻喇叭。


    “活路!你們要活路?”南天聽天這個聲音,又是嚇了大跳,畢竟是第一次使用這個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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