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特爾撕開火漆,打開信函,不禁一愣。


    看見雷特爾的表情,哈得樂基不禁一怒,瞪著眼睛問道:“你不是要念嗎,為何不念了?”


    雷特爾是他的親信,自從他當百夫長兩人就在一起,他不相信他,還相信哪個。


    雷特爾咬了咬嘴唇,展開書信念了下去。


    張亮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發現信裏內容大致如下。


    小聖人文治武功,美譽天下,況有天下聞名的趙家莊、保安團及護川軍。


    趙家莊之製器,無一不是天下追捧之精品;西縣之水晶神像鑒賞大會,震古鑠金,名財雙收。


    保安團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但多次擊敗了胡人二十多萬大軍,還俘虜了包括汪德臣等在內胡人大將元帥。


    護川軍是新組建的新軍,不但以少勝多擊敗攻打武侯鎮的十萬大軍,更在攻打西縣立下汗馬功勞,隻有勝績而無敗績。


    霧西逞胡人之蠻橫,企圖趁著濃霧偷襲西縣,未料鑽進保安團設立的天羅地網;倉促之間,無處躲藏,率千人隊躲在田氏山莊,想山莊之地頑抗倒底之妄想。


    西縣田氏,千年望族,數百年之經營,有山勢之險峻,有城牆之堅固,有箭樓之防守。


    戰車營僅僅五百之兵馬,半日之時間,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其拿下。


    霧西殘忍,妄圖屠城,割其首級,以儆效尤。


    草原茫茫,白雲蒼蒼;弱者為羊,強者為狼。


    胡人以舉國之財力,建五十萬之大軍,欲一舉拿下西縣。


    結果如何?碰得頭破血流,斷翅折翼;十餘萬大軍,傷亡慘重。


    關廟孤峰,窮山惡水;街亭失守,前車之鑒。


    哈將軍者,張軍師也;投誠聖人,方為上策。


    以上之文章,經小聖人之審閱,望哈將軍與張軍師熟慮。


    署名是誰,乃是趙家莊代長官楊雲。


    聽到最後一句,哈得樂基氣得拔出大刀,就要向關公的塑像砍去。


    什科樂等親兵急忙上前緊緊抱住哈得樂基,哈得樂基臉色氣得通紅。


    給卡爾把茶杯裏麵茶水全部倒出,重新泡了一杯新茶水,恭恭敬敬遞給哈得樂基。


    雷特爾上前恭恭敬敬對著哈得樂基一禮,硬著頭皮說道:“哈將軍,投降強者不算丟人,被俘虜才是丟人。”


    他跟著哈得樂基十年,早已知道哈得樂基心理想法。


    哈得樂基畢竟一個三萬夫長,如果一言不發就投降,麵子上怎麽能夠過得去。


    他心裏打賭哈得樂基心裏已經有了投降之意,但是必須要有一個台階能下。


    想到這裏,他想到智足多謀張亮,不由得眼睛一亮。


    “張軍師,書信裏麵也有你的大名,你看看,有什麽法子?”他想了想,向著張亮拱手一禮問道。


    雷特爾一向瞧不起漢人,即使張亮是軍師也是如此。


    張亮心裏雪亮,雖然官職不如自己,但是他畢竟乃是哈得樂基最有貼心千夫長,也沒有與他一般見識。


    現在見到雷特爾竟然向著自己行禮,他不由得向著外麵看去,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並沒有從西方升起。


    見到張亮打望太陽,雷特爾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急忙咳嗽一聲,說道:“張軍師,你現在也是這裏一員,自然也拿一個主意。”


    “不敢,讓不才想一想。”張亮一邊還禮,一邊說道。


    雷特爾乃是哈得樂基的最貼心的心腹,他的話一定程度上代表哈得樂基的意思。


    他自然明白雷特爾的想法,不過他還想擺擺文人架子。


    畢竟雷特爾一向不怎麽瞧得起自己,怎麽也要讓他吃癟一下。


    看到張亮陷入沉思之中,雷特爾讓手下重新泡茶,他親自給張亮遞去。


    張亮接過茶杯,輕輕揭開蓋子,然後滋溜一聲喝了進去。


    他沉思一會兒,望著雷特爾問道:“寫信之人職位如何?”


    “稟報軍師,這個末將不知道。”雷特爾拱手一禮,想了想搖搖頭。


    張亮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寫信之人決定對方態度。雷將軍,你想想,趙家莊與保安團哪個大?”


    “趙家莊與保安團、護川軍都是小聖人創建的,這個如何區分呢?”雷特爾想了想,撓了撓頭部,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


    張亮心裏暗暗好笑,問道:“是趙家莊先出來,還是保安團先出來?”


    “這個末將沒有思考過,末將也不是大宋的人,對於這些就不了解了。”雷特爾皺了皺眉頭,還是搖搖頭。


    張亮提示他一下:“雷將軍不妨想一想,趙家莊有一個,兵馬又有幾個?”


    “小聖人有兩支兵馬,一個是護川軍,一個是保安團,而趙家莊隻有一個,如此看來,趙家莊就相當於,相當於。”他吞吞吐吐,不好說出來。


    看到眾人看著他的表情,他終於說了出來:“相當於兵部嗎?末將就是這種感覺。”


    張亮打量他一眼,點點頭:“現在你終於明白了。如果一個兵部長官給你們寫信,是重視還是輕視?”


    雷特爾想了想,恍然大悟:“當然重視,相當重視。隻是我們要做什麽呢,應該如何做?”


    “我們還有出路嗎?”張亮沒有回答,望了望哈得樂基,而是反問雷特爾。


    “彈盡糧絕,被消滅乃是早晚之事。”說到這裏,雷特爾不禁低下高高在上的頭顱。


    “雖然這是早晚之事,但是我們還有一點依仗。”張亮搖搖頭,望著雷特爾說道。


    雷特爾眼睛不禁一亮,拱手一禮:“敢問軍師,我們還有什麽依仗?”


    “關帝廟,如果沒有關帝廟,保安團早已進攻。說不定已經攻下。”張亮打量關帝三人塑像一眼,口裏淡淡說道。


    雷特爾不禁駭然,臉色蒼白:“保安團如此厲害?為何他們又不進攻呢,末將怎麽也不明白。”


    “因為關帝乃是武聖,保安團顧忌進攻影響天下文人口誅筆伐。所以才轉而采取勸降書的。”張亮此話打斷所有胡人最後的希望。


    沒有人知道,他就是要這個效果,從而達到他的目的。


    雷特爾不甘心問道:“難道我們一言不發就投降?”


    說完,他偷偷看了看哈得樂基,果然隻見他一片茫然,端著茶杯不知所措。


    “我們可以提條件。”張亮當然知道他的想法,說出自己的看法。


    雷特爾眼睛悄悄看了哈得樂基第一眼,不禁大喜:“如何提條件?”


    “書信不是說已經通過小聖人審閱了嗎?我們可以提見小聖人一麵。”張亮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雷特爾想也不想,直接否定:“小聖人乃是何人,怎麽可能見我們這些降將一眼。”


    “沒有試過怎麽知道?筆墨紙硯呢?”張亮一邊喝茶,一邊淡淡說道。


    雷特爾悄悄看了哈得樂基一眼,看見他有些暗淡的眼光亮了起來,心裏明白他的想法。


    他吩咐親兵拿出筆墨紙硯,親自給張亮鋪好,然後又親自倒水磨墨。


    張亮寫好之後,雷特爾看了看,小聖人的文章占了絕大部分版麵。


    他拱手一禮說道:“敢問軍師,這個行否?”


    “沒有試過,怎麽知道行否?”張亮把毛筆放在筆架上麵,又用嘴巴紙上墨跡吹幹,然後才淡淡回答。


    雷特爾看見張亮一直雲淡風輕的樣子,原本焦急的心安靜下來。


    在他看來,趙家莊的兵部長官來信裏麵既然有張亮的大名,顯然是因為他是漢人緣故,竟然與哈得樂基齊名。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趙家莊之所以對張亮好感,不但因為張亮是漢人,更是力勸哈得樂基不要屠城。


    雖然以哈得樂基能力不能屠城,但是張亮畢竟心地善良,出發點不錯,值得讚賞。


    正是因為他這一點,楊雲才在勸降書裏麵加上張亮的大名。


    西縣趙家莊,趙平書房。


    趙平正在瀏覽公文,秋若水給他事理文件書信。


    秋若水父親秋山是舉人,在保安團做參軍,相當於團練使趙雲的幕僚(秘書)。


    她能夠成為趙平的貼身侍女,自然有父親的緣故。


    秋若水剛剛來到這裏,是一片膽顫心驚,極其害怕趙平把她驅逐出去。


    她是親眼看見趙平把侍侯她的一個侍女,直接把她從浴室裏麵趕出來的。


    古代衣物不如現代,穿衣物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後來她趁著趙平自己不會穿衣,大著膽子給他穿衣物。


    她一邊穿衣,一邊委婉告訴趙平,自己如果被驅逐出去,無臉見人她就隻有自殺一條道路。


    趙平嚇了一跳,隻好把留下,她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方式暫時留到趙平身邊。


    後來她才發現,其實趙平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便膽子慚慚大了起來。


    她除了稱趙平為小聖人,有時還直接與趙平稱呼你我。


    要知道,隻有極為親近之人才能稱呼你我。


    她是書香世家,識字倒也不少,就幫助趙平整理公文,幾乎相當於過去翠竹的角色。


    可是讓她惱怒的是,她一直侍侯趙平沐浴,總是被驅逐出來。


    “娘親,小聖人為何不讓若兒侍侯沐浴嗎?難道若兒不能幹嗎?”一次秋若水回到西縣家裏,實在忍不住傾述。


    她的娘親水氏嚇了大跳:“你怎麽竟然回來,不在小聖人身邊?難道也被驅趕出來了?”


    她的娘親臉色蒼白,如此一個大好機會,女兒竟然放棄。


    “娘親,女兒向小聖人請假了,說許久沒有回來探望雙親。小聖人不但同意,反而稱讚女兒有孝心。”秋若水對著娘親一禮,恭恭敬敬回答。


    “原來如此,不過女兒,你盡量不要回來。小聖人身邊的小娘子多是。”她的娘親水氏有些不高興。


    其實她娘親巴不得女兒天天回來看望他,但是為了女兒長遠著想,不得不狠心說出此話。


    秋若水眼睛一紅,委委曲曲說道:“娘親,女兒心裏知道,可是女兒忍不住想念你。”


    說完,她上前抱住娘親水氏雙臂搖晃,眼淚竟然掉下。


    水氏擦了擦秋若水的眼淚,自己眼裏也一紅,差點流出,急忙擦拭一番。


    “若兒,你的孝心為娘知道,可是你的年齒也不小了,你同齡之人已經有人嫁人,怎麽不為自己考慮呢?”水氏給秋若水整理一下衣物,拍了拍她小臉,歎了口氣。


    秋若水粉臉羞澀地低頭,搓著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說道:“娘親,女兒不想嫁人,就想在娘親身邊呆一輩子。”


    “真的是嗎,那你為何說小聖人不讓你侍侯沐浴?”娘親白皙柔軟的手指羞了羞女兒蘋果一樣的臉蛋。


    秋若水心裏大為羞澀,臉緊緊擦拭水氏,雙手緊緊抱著水氏,一言不發。


    到了後來,她竟然抽泣起來。


    水氏一邊擦拭她的眼淚,一邊安慰她:“若兒,應該知足了。小聖人是一個君子,豈能這麽快就能夠接受了呢?”


    秋若水想了想,自己才到小聖人身邊不足十天,也心太急促了,不由得點點頭。


    “若兒,其實她不一定非要侍侯沐浴,還可以做其它一些事情,讓小聖人覺得你得一個有用之人。”水氏想了想,說出自己想法。


    水氏的娘親也是一個書香世家,讀書不少,秋若水在她教育之下,也認字頗多。


    秋若水想了想,望著水氏說道:“女兒明白了,女兒也可以為小聖人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整理書籍信函之類。”


    “女兒真懂事,不枉為娘教育你一番,但是你要小心翼翼,不要輕易發表意見。”水氏摸了摸秋若水的臉蛋,微微一笑。


    她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美麗少婦,風韻還在。


    秋若水點點頭,有些不明白地望著水氏問道:“為何不要發現意見?”


    “他們會詆毀你幹政,很快可能把你從小聖人身邊支出去。你如果想長期呆在小聖人身邊,就不要做此事,明白嗎?”水氏開始還很輕柔,到了後來越來越嚴厲。


    秋若水嚇出一身冷汗,重重點點頭,說道:“娘親,女兒明白。”


    她下決心,不會在小聖人身邊做一個花瓶,力所能及為小聖人做事。


    此時,秋若水看到張亮的書信,她眼睛一亮,不禁莞爾一笑。


    她拿著楊雲轉交的張亮書信,對著趙平嬌聲說道:“小聖人,沒有料到胡人裏麵也有你的擁躉,竟然能夠把你的《戰爭賦》及《萬物統一論》默寫出來。”


    “哦,竟然還有此事,拿來我看看。”趙平放下手裏公文,接過張亮書信。


    趙平看了看,搖搖頭:“這個張亮不是胡人,隻是胡人軍師而已。”


    “小聖人,那還接見不?”秋若水小心翼翼把書信放在案幾上麵,問道。


    趙平想了想,說道:“兩人身份都不簡單,一個胡人是三萬夫長;一個是軍師兼豪門世家,還是見見吧。”


    見到哈得樂基率部投降,不但李涵銅、陳瑜鬆了口氣,宗厚、熊正傑兩個文人更是鬆了口氣。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麵,關帝廟絲毫沒有受到損壞,胡人迫於趙家莊實力被迫投降。


    現在保安團在一定程度已經有了不戰而勝的實力,不然胡人怎麽會投降。


    關鍵的是,趙家莊、保安團及小聖人的名聲美譽保住,朝廷有人想攻訐也找不到由頭。


    哈得樂基沒有料到趙平真的接見他,而且是單獨接見他的。


    但是趙平隻是淡淡與他交談了幾句,就讓他離開了。


    哈得樂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趙平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趙平對他興趣不大,哈得樂基此人資質平凡,純粹是一個武夫而已。


    他能夠從萬夫長變成三萬夫長,主要還是得益於張亮這個軍師。


    趙平真正想看的乃是張亮此人,哈得樂基隻是順便。


    張亮恭恭敬敬進來,今天特地作了一番打扮。


    他本身人也長得不錯,麵如冠玉,身高八尺。


    現在白色儒衫,更是把他襯托得風流俊俏。


    但是他有一點與平時不一樣,就是沒有帶羽毛扇。


    他不敢抬頭,而是一路低頭進來。


    趙平淡淡打量他一眼,突然問道:“汝投降大宋,難道也想學三國諸葛兄弟,在大宋與有人兩邊同時下注?”


    諸葛亮三兄弟分別是弟弟諸葛亮、哥哥諸葛瑾以及從弟諸葛誕。


    三人雖同出一氏,卻分投三國。


    其中諸葛亮被劉備重用,為蜀漢丞相,是龍;諸葛瑾報效東吳,被孫權信任重用,為東吳大將軍,是虎;諸葛誕投奔了曹丕,拜曹魏大將軍,是功狗。


    聽到此話,一向以孔明為榮的張亮頓時冷汗淋淋。


    他萬萬沒有料到,小聖人第一名竟然問此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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