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文雙眼一瞪:“這個不行。”


    “為何不行,他們離開謝家莊,自然就不能發放糧食。”謝德仁不服氣,馬上懟了回去。


    謝德文臉上浮現譏諷笑容:“爾等如此做派,是真仁義,不是假仁義?”


    “仁義,仁義?”謝德仁臉色一紅,差點變成豬肝色,“這些難民既然離開謝家莊,哪裏還有仁義?”


    “子愛,爾等如此做派,與不發大米還有什麽區別?”謝德文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冷冷地說道。


    謝德書又馬上跳出來摻合:“子愛,這是亡羊補牢,好離好散。”


    “子愛,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他們也在謝家莊幹活,又是一次性發放,反而落得一個好名聲。”謝德義此時出來,好聲安慰。


    謝德智也點點頭:“族長說得有理,老夫支持。”


    “老夫也支持。”謝德禮此時也發聲。


    聽到其它幾個耆老紛紛發言,謝德仁隻好坐下,悶悶不樂喝茶。


    謝德文點點頭,捋了捋胡須,嘴角勾勒一抹微笑:“既然諸位耆老同意,馬上行動,不得有誤。”


    在成都穀,張家莊的護院鑼聲離開不久,謝家莊的護院又敲響了。


    “成都穀的人聽了,謝家莊給爾等每人十斤大米,清除陽溝汙水,窩棚改成茅草房。”


    謝富牛眼瞪得老大,差點從眼眶裏麵看出。


    謝貴嘴巴差點合不攏來,能夠塞進一個鴨蛋。


    謝重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艱難地說道:“我沒有聽錯吧,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小族長,謝家莊為何要這樣做呢?”回過神的謝貴一臉懵逼,不解地問道。


    謝旗是族長的兒子,這次又勇敢帶領他們到官府那裏求助,這些人稱他為小族長。


    謝旗嘴角勾勒譏諷笑容:“非常簡單,不是有童謠嗎?他們心虛了。”


    這個童謠實際上就是他編製出來的,是他發泄心裏對謝家莊的強烈不滿。


    他以前不敢讓童子唱,現在有了官府為靠山,戶籍解決,又有謀生之路,可以放心大膽讓他們唱歌。


    “小族長,那我們應該怎麽辦?”謝久有些心動,他想看看謝旗的意見。


    謝旗略一思考,隨即說道:“大郎,汙水溝本來他們就應該處理,大米隻能算是小小補償。至於窩棚,難道你還想留到這裏嗎?”


    “小族長,小人明白,大米可以要,改造的茅草屋就算了。反正這裏都是山溝,沒有出路。”謝重想了想,讚同謝旗的說法。


    謝久想了想,臉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如果不搬家,能夠在這裏多好。”


    “難道你對這個汙水溝還舍不得?”謝旗嘴角勾勒戲謔一笑。


    謝久點點頭,掃視四周的層層疊疊的窩棚與茅草屋,向著熟人打著招呼。


    他回頭過來,沉重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族長,畢竟在這裏生活快一年,與這裏人都非常熟悉,又非常友好,不知新地方如何,好像沒有底一樣。”


    謝久年齒較大,雖然隻有四十出頭,外表看起來五十出頭,額頭有不少皺紋,還有一些白發。


    謝旗搖搖頭,看來人年齒大,人也有些守舊了。


    “大郎,官府位置在哪裏?”謝旗沒有回答,反而提出一個問題。


    謝久不知他為何問這些,隻好回答:“小族長,官府在趙家莊鎮。”


    謝旗看到這個榆木腦袋不開竅,恨不得一個巴掌打去,讓他清醒一下。


    可是此人年齒比自己大了十歲,為人老實,謝旗隻得把要伸出的手縮回。


    “官府在趙家莊鎮,”謝旗強忍心裏的怒火,臉上盡量平靜地說道,“官府要在這裏設立一個小官府。”


    “小官府?”謝久撓了撓頭部,有些茫然地問道,“什麽小官府?”


    “就是亭長,這個不是官府還是什麽?”謝旗恨不得一個奔頭給他打去,可是一想對方比自己年齒大,隻得耐心說道,“黃亭長他們,幫助成都穀這麽多,難道你忘記了?”


    “就是,黃亭長不但處理爭水械鬥,還讓成都穀及張家莊黑戶上戶,發放大米,給窩棚修房,聽說還要修建大馬路。”旁邊的謝富急忙點點頭,眼裏露出複雜的神色。


    這神色裏麵,既然感激,更有一絲恐懼感覺。


    他們不但發放糧食衣物,在兩個莊子爭水打架時,出手非常厲害。


    雖然他們人手不多,但是對方有馬匹,身手更是厲害,讓謝家莊的護院吃盡苦頭。


    謝永此時出來,對著謝旗拱手一禮,不解地問道:“小族長,小人不解?為何要長搬遷過去挨著官府?”


    “官府對成都穀好不?”謝旗如同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


    謝永瞳孔一縮,臉色一緊:“官府確實好,但是聽說官差讓人害怕。比如成都,小人就害怕見到差爺。他們打起人來,就是護院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是其它其它地方的官府,”謝旗搖搖頭,極為平和地說道,“但是這是趙家莊鎮的官府就是不一樣,他們真心為老百姓好。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


    “那是開始,不知以後會怎樣?”謝永臉上還是有些擔憂,脖子縮在一起。


    謝旗上前拍了拍謝永的肩膀,臉上浮起輕鬆笑容:“趙家莊鎮的官府叫做什麽,叫做便民服務中心。說明什麽,趙家莊鎮是為咱們老百姓辦實事的。”


    “小族長,小人在張家莊那邊做事,再回來居住,不知可以不?”謝遠看著張家莊,又回頭看了看這裏,臉上有些尷尬地說道,“謝家莊說可以把窩棚修建成茅草屋。”


    謝遠形象有些猥瑣,膽子很小,一向很老實,年齒大約三十多歲,相貌看起來如同四十歲的樣子。


    “十五郎,你喜歡居住縣城,還是喜歡住在鄉下?”謝旗如同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耐心地問道。


    謝遠更加尷尬,臉色差點變成豬肝色。


    他搓了搓手,看了看短衣褐布的打扮,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族長,小人就是純粹的鄉巴佬,哪裏能夠住得起縣城。”


    他現在已經更換了衣物,不再是爛縷衣物,感覺比起以前暖和得多了,但是骨子裏的自卑依然存在。


    “十五郎,不要回避我的問題,直接回答,假如你有這個能力,想縣城還是鄉下?”謝旗目光灼灼,眼睛盯著他問道。


    “這個,這個。”謝遠又搓了搓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小族長,如果有了那個條件,小人當然想做在縣城。”


    “告訴你吧,以後張家莊那邊與成都穀區別,就是縣城與鄉下的區別。”謝旗臉上浮起淡淡笑容,平靜地說道。


    謝遠瞳孔一縮,後退了幾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腦袋變成了一個拔浪鼓:“小族長,張家莊那裏竟然變成縣城,小人不敢相信。”


    “就是,如果最有希望成為縣城,當然是謝家莊,不是說它是一幅水墨畫嗎?”謝永感情複雜地說道。


    他們一方麵恨謝家莊的殘酷剝削,一方麵又對謝家莊羨慕甚至嫉妒不已。


    “謝家莊確實如水墨畫,”謝旗嘴角勾勒譏諷一笑,“趙家莊鎮是什麽,不但充滿靈氣,還被稱為人間天堂。兩者有可比性嗎?”


    “小族長,張家莊以後越來越好看可能,但是成為趙家莊鎮不太可能吧。”謝遠嘴巴張得大大的,差點合不攏來,幾乎能夠塞進一個鴨蛋。


    “趙家莊以前還不是如張家莊一樣,但是趙家莊現在卻也為人間天堂。”謝旗掃視越來越人一眼,右手一揮,“現在趙家莊在這裏設立官府、學堂、醫館,又辦了許多作坊,還修建馬路,就是把協河亭變成第二個趙家莊。這是一個機會,以後你們就是想過去,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謝謝小族長,我們願意跟著你一起搬遷過去。”眾人大喜,個個眉開眼笑。


    但是謝長眉目緊緊鎖在一起,臉上居高臨下恒憂慮的神色:“小族長,謝家莊剛剛與張家莊爭水打架,雙方傷勢慘重。他們記恨我們怎麽辦?”


    謝長是謝久的堂弟,大約四十歲的樣子,不過外貌顯老,臉上有不少皺紋,還有少量白發。


    “爭水打架?”謝旗點點頭,隴南反問,“是謝家莊打架還是成都穀爭水打架?”


    “當然是謝家莊爭水打架,可是成都穀也參與了,而且護院大部分都是成都穀的人。”謝久說到這裏,眉頭上麵我皺紋顯得更深了。


    謝旗嘴角勾勒一抹微笑,淡淡地問道:“打架,是哪個發起的?”


    “確實是謝家莊發起的。”謝久一臉苦笑,“張家莊肯定要把這個賬本記在成都穀人上麵,畢竟我們也姓謝。”


    “張家莊主要針對的是謝家莊的人,這個他們心裏也清楚。”謝旗淡淡一笑問道,“你知道為何要前些時間要打架?”


    “當然是為了爭水,不然怎麽會打架?”謝久不明白為何問起如此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


    謝旗嘴角勾勒一抹微笑:“我們過去了,是進作坊還是種地?”


    “對呀,趙家莊要在這裏辦許多作坊,當然是進作坊了。”謝久想了想,最後回答。


    謝旗臉上浮起淡淡笑容:“既然是進作坊,又不是種地,還會與他們爭水嗎?”


    “謝謝小族長,小人明白了。”謝久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謝旗其實對作坊不太了解,作坊也需要水,不過作坊用水相對較少,有的作坊幾乎不用水,比如仙爐、仙炭及仙水泥等作坊。


    “謝謝小族長。”謝富與謝貴互相看了看,點點頭,鄭重地說道,“我們就不住在窮山溝,以後就搬進官府修建的住宅。”


    “小族長,究竟幾時開始做活?”謝久搓了搓手,臉色有些尷尬地問道。


    其它人雖然沒有說話,眼裏也是一臉期待的神色。


    “問得好。”謝旗點點頭,對著在場之人說道:“剛才官府通知了,趙家莊開始修建作坊,官府也在修建大馬路,明天就有事情活路了。”


    謝久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這是真的?這麽快,小人不敢相信?”


    “知道你不相信,不過這是事實。”謝旗掃視在場的幾十個一眼,激動地說道,“各位回去把扁擔籮筐、砍刀等準備起,明天開始做事。”


    “太好了,”謝富差點跳了起來,“我去給他們說說。”


    “一起吧,”謝旗拿起黃東給他的鑼,開始敲響:“成都穀的人聽到,準備好扁擔、籮筐砍刀,明天開始到張家莊哪裏做事。”


    大約十天之後,幹了一天活路的謝富,疲憊之極回到窩棚這個家裏。


    “官人,請問我們幾時搬家?”他的妻子謝冉氏猶豫幾下,看了看潮濕的窩棚一眼,最後忍不住問道。


    幾個兒女沒看到上前,有的爬上他的背上,有的抱著他的大腿,有的抱著他的胳膊,甚至有的還爬上他的肩膀。


    他們一邊行動,一邊紛紛望著謝富問道:“爹爹,那邊學堂幾時開學?我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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