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文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一步錯,步步錯。”


    “官府這是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拿著棒棒糖。”謝德仁放下茶杯,也抬頭苦笑。


    謝德義想了想,輕輕拍了拍案幾:“官府這是一邊給汝甜頭吃,一邊要汝如實申報田土與黑戶。”


    “張家莊底子不行,很快就投靠官府,反而結果得到很多實惠。”謝德禮眼裏露出嫉妒的目光。


    謝德智重重地歎了口氣,尷尬一笑:“吾等謝家莊自持底蘊深厚,不理睬官府,結果被張家莊搶先一步。”


    謝德信想了想,拿著茶杯在案幾重重一頓:“族長,現在發牢騷根本沒有用處,謝家莊底蘊比張家莊強,不能如此被張家莊壓了下去。”


    “就是,族長應該想出一個法子,把謝家莊威風拿出來,不能就此垂頭喪氣。”謝德夏眼睛一亮,臉上浮起淡淡笑容。


    謝德秋也點點頭,深有同感:“謝家莊怎麽也是耕讀世家,百年畫莊,豈是張家莊那個暴發戶能夠比擬。”


    “族長,恢複謝家莊的榮光,就依靠你了。”說完,他起來對著謝德文鄭重一禮。


    他一行禮,其它耆老也紛紛站了起來,對著謝德文拱手一禮:“族長,謝家莊的榮光不能丟失下去。”


    “族長,謝家莊永遠是謝家莊,不能變成張家莊。”謝德書也起來,鄭重拱手一禮,口氣完全是不屑一顧。


    聽到眾人地熾熱的目光,謝德文心裏苦笑不已,這是把他這個族長架在火上烤。


    但是他是族長,不能逃避現實。


    謝德文眼睛轉了幾下,想了想,斷然說道:“老夫找找子正(謝德忠字),看看他有法子沒有?”


    謝德忠乃是潼南府路地判官,管理範圍包括昌元縣昌州,乃是謝家莊的人。


    “族長辛苦。”這些耆老紛紛向著謝德文拱手一禮。


    謝德文臉上浮起淡淡笑容,拱手還禮:“這是老夫份內之事,乃是理所當然。”


    “如果不是爾等逼著老夫,老夫豈願意出遠門。”謝德文心裏暗罵,“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糟。”


    謝德文說完,收拾行禮,次日果然出發了。


    三日之後,他來到潼南府路,見到自己地族兄謝德忠。


    他是判官,從六品,不是高官,住在公房,也就是住宅加辦公於一體的那種。


    他的兒子如果在這裏出生,乃是衙門內出生,就是標準的衙內。


    謝德忠與謝德文五官相仿,年齒相差還大,都是五十左右。


    但是皮膚沒有他這麽白皙,相貌也要顯老一些。


    聽到謝德文訴苦,他想了想,歎了口氣:“協河亭的官府這是堂堂正正,讓人無懈可擊。”


    “子正,可是族內之人不這麽認為,認為趙家莊在偏心。”謝德文一臉苦笑,尷尬不已。


    謝德忠脖然大怒,拍了拍案幾:“放屁,趙家莊完全可以一文不給謝家莊,謝家莊能夠把趙家莊奈何嗎?”


    “謝謝子正理解。”謝德文感動得差點流淚哭泣,搖搖頭,“但是族內之人,可不是這樣認為。”


    “謝家莊是不服氣呀,世世代代壓著張家莊,沒有料到張家莊這次走了狗屎運,搭上趙家莊這條大船。”謝德忠直接爆了粗口,感歎不已。


    謝德文拱手一禮:“子正,還希望能夠指點迷津。”


    “老夫隻是一個小小判官,小聖人乃是侯爵,老夫能夠左右得了嗎?”謝德忠搖搖頭,沉重歎了口氣。


    謝德文一臉苦笑,深深地拱手一禮:“子正,還請想一個法子。”


    “法子,什麽法子。”謝德忠也是一臉苦笑,“老夫即使是轉運使也不敢拿趙家莊如何,更何況老夫隻是一個小小的判官。”


    “子正,汝如果沒有法子,老夫就賴在這裏不走了。”謝德文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一心一意喝茶起來。


    謝德忠哭笑不得,指著謝德文,嘴角勾勒譏諷笑容說道:“汝乃是一個堂堂地的族長,竟然如此耍橫。”


    “老夫沒有臉麵回到謝家莊,隻好呆在這裏。”謝德文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漫不經心喝茶。


    “子化(謝德文字),汝難道就在這裏呆一輩子不成?”謝德忠哭笑不得。


    謝德文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老夫被那些耆老逼急,隻得找族兄想一個法子。”


    “讓老夫想想。”謝德忠無可奈何重重歎了口氣,隨後圍繞案幾不停旋轉。


    謝德文也不管他如何轉著,專心致誌喝茶。


    他舟車勞頓,奔波了三天,正好喝茶解渴。


    看到謝德文一身灰塵,一臉倦容,謝德忠搖搖頭。


    老夫當官不容易,汝當族長也不容易,各有各的難處。


    他坐下之後,望著謝德文說道:“老夫有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子正,什麽法子?”謝德文也顧得喝茶,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德忠尷尬不已,一臉苦笑:“老夫沒有法子,隻有拉下這一張老臉,求求小聖人。”


    “謝謝族兄。”謝德文大喜,深深拱手一禮,“小聖人特別照顧老鄉,可以試試。”


    金堂縣趙家莊。


    小聖人辦公廳。


    趙平召集一眾文武手下,商量一件事情。


    商議的內容乃是加急呈文,來自吐蕃監國府稟報。


    趙平坐在上麵,並沒有讓文武手下站著。


    而是比較人性化,兩邊各是一排坐位,麵前都有案幾。


    但是如果要發言,則必須站起來,拱手一禮說話。


    文官為尊,自然排在左邊。


    武將其次,自然排在右邊。


    監國府認為,青塘吐蕃已經拿下,人心已經穩定,現在是考慮統一整個吐蕃時候。


    此乃大事,不但關係監國府的生死存亡,也關係著趙家莊的生死存亡。


    趙平還是非常放權,讓張思這個趙家莊長史宣讀呈文內容。


    他掃視文武手下一眼,沉聲問道:“諸位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


    “小聖人,老朽聽說過,整個吐蕃分成幾分,互相分割,不知為何又要統一了呢?”顏國率先出來,拱手一禮問道。


    他顯然不希望吐蕃統一,希望維持原狀。


    曹克此時也出來,拱手一禮:“守社(顏國字),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小聖人乃是文殊菩薩,又是監國,可以說與過去大大不同。”


    “小聖人打敗吐蕃叛軍,威望在吐蕃已經無人為敵。”楊雲也出來拱手一禮說道,“此時正好是趁熱打鐵的時候。”


    “閃之(譚星字)也讚成統一吐蕃。”種華這個細作頭子也出來說道,“現在近十萬兵馬閑著無事,極易出事。與此閑著生鏽,倒不如趁此時機把吐蕃統一。”


    譚星乃是負責西部的細作將,對於吐蕃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小聖人,此舉乃是為讚普作了嫁衣,萬萬不可。”顏國急了,聲音不知不覺高了起來。


    張思不屑一顧,臉上浮現譏諷笑容:“守社,小聖人此舉作了嫁衣,是什麽依據?”


    “長史,吐蕃人隻認讚普,不認小聖人。”顏國聲音本來低沉,此時也變得有些高亮,顯然比較著急。


    張思嘴角勾勒戲謔一笑:“守社,吐蕃人認讚普,在青塘城,小聖人這個文殊菩薩地位高,還是讚普地位高?”


    “長史,青塘城小聖人地位是超過讚普,但是讚普影響卻是整個吐蕃。”顏國一雙花白眉毛,緊緊皺在一起,讓他顯得臉上皺紋更多。


    張思搖搖頭,鄭重地說道:“守社,現在法王及拉加也讚成統一吐蕃,要知道他們也是青塘城最有影響的人,一個是法王,一個是丞相。”


    “長史,他們當然想統一吐蕃,統一之後則晉升為吐蕃法王與丞相。”顏國很好把握人心的,條條有理說了出來。


    “守社,錯也。”張思立即反駁,“法王已經不是喇嘛教的法王,現在乃是聖教的法王。拉加是丞相,更是監國府的副使。”


    “長史,可是,如果如果遇到吐蕃有人利用讚普生事怎麽辦?”顏國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又找到一個理由。


    張思不屑一顧,口裏冷笑連連:“守社,這個讚普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他的父親是如何死的。如果沒有那個實力要當真正的讚普,父親就是他的下場。與其莫名其妙死去,倒不如好好生生當一個逍遙王爺罷了。”


    “長史,如果整個吐蕃以讚普名義進攻保安團怎麽辦?”顏國顯然沒有被說服,唾沫星子四濺說道。


    張思嘴角勾勒譏諷一笑:“守社,吐蕃最強大的十萬大軍被保安團打敗,難道還能夠有比十萬大軍更加厲害的兵馬不成?”


    “長史,這個不一樣。”顏國搖搖頭,據理力爭,“保安團以前是在青塘處於防守,現在可是進攻整個吐蕃。吐蕃雖然是一盤散沙,可是遇到這種唇竭齒寒之事,必定會團結起來。”


    “守社,一盤散沙就是一盤散沙,再多兵馬也更一盤散沙。不是嗎?法王拉加原來的雖然也有十萬叛軍,依然還是一盤散沙。既然青塘叛軍如此,吐蕃再多兵馬,何嚐不是如此?”張思臉上浮現譏諷笑容,語氣充滿強烈的自信。


    顏國搖搖頭,沉重歎了口氣,說出一條又一條理由。


    “趙家莊拿下青塘城還能夠容忍,可是要統一吐蕃,胡人出兵怎麽辦?”


    “要知道,吐蕃貴族肯定還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向胡人求救。”


    “青塘城不像西縣,西縣後麵還有四川,要知道,青塘城處於胡人與吐蕃包圍之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縱橫宋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宋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宋魂並收藏縱橫宋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