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腳步聲音在樓梯作響。


    進入空中花園,理宗、謝道清、閻貴妃、牟子才、瑞國公主等人人頓時驚呆了。


    這裏哪裏是深秋,讓人感覺來到陽春三月。


    花香陣陣,樹木鬱蔥,顯得生機勃勃。


    黃色的是菊花,大紅、橙色、粉紅是月季。


    雖然沒有蝴蝶,但是依然還有蜜蜂嗡嗡飛舞。


    鬆柏吐綠、翠竹低頭、香樟挺拔、桔果累累,萬年青仿佛在歡迎。


    聽說貴人駕到,而且還是空中花園的主人,小二哪裏敢上來。


    小二把仙爐、茶杯、醉春風茶葉、茶壺等放下,恭恭敬敬一個大禮,隨後就溜之大吉。


    閻貴妃仿佛一個小娘子一樣,處處好奇,來到花叢之中到處觀看。


    她不但拿開花朵,而且還伸出頭,用鼻子嗅了嗅菊花的香味。


    十二歲瑞國公主長得極為清秀,皮膚白中透紅,瓜子臉,唇紅齒白,柳眉杏眼。


    她看著養母這樣,跟在她後麵,同樣嗅花朵,樂得哈哈大笑。


    “爹爹,娘娘,這些菊花好香呀,果然不愧為空中花園。”瑞國公主仿佛一個穿花的蝴蝶,還摘下一些花朵,做了一個小小花環戴在頭上,向著理宗、謝道清、閻貴妃得意顯擺。


    理宗看著這個唯一的女兒,威嚴盡去,一臉慈祥點點頭。


    謝道清盡量微笑點點頭,心裏不禁哀歎,可她這個正母竟然沒有撫養權。


    而真正的養母卻是閻貴妃,讓她心裏有一些幽怨。


    瑞國公主並不知道正母的想法,玩得不亦樂乎。


    “爹爹,娘娘,這裏還有假山,假山還有一個池塘,哇,裏麵還有魚兒,還有水草。”瑞國公主來到池子旁邊,手裏一邊向著魚兒拔水,一邊驚奇叫道。


    閻貴妃一邊提著裙子,一邊也學著她向著水裏拔水,一邊觀看小池塘。


    閻貴妃仔細打量一下,覺得這個小池塘方圓大約百步。


    池塘裏麵有鯉魚、鯽魚等魚兒在不斷遊動,在水草鑽來鑽去,不停地吐著泡泡。


    理宗點點頭,並沒有前去觀看,而是一邊喝茶一邊打量四周。


    他身邊坐著謝道清,也跟著他喝茶。


    謝道清其實也想上前去看看,可是一看自己年齒已大,已經不是那種喜歡尋芳的年齒。


    她平時難得陪同理宗,正好趁著此時陪同一下。


    瑞國公主看完池塘,眼睛一抬,隻見四周還有欄杆,不禁大喜。


    她隻見四周都是欄杆,雕龍飾鳳,既實用又好看。


    瑞國公主蹦蹦跳跳跑過去,雙手抓住欄杆,頓時大呼小叫:“爹爹,娘娘。你們過來看看。”


    看到瑞國公主向著欄杆跑去,閻貴妃不放心,提著裙子跟著跑了過去。


    其實瑞國公主虛歲已經十二了,早已懂事。


    但是閻貴妃必須在理宗麵前做出一個關愛有加的樣子,否則理宗就認為她這個養母不稱職。


    果然理宗閻貴妃終於跟著過去,原來緊繃的老臉終於柔和下來。


    麵對瑞國公主的大呼小叫,理宗搖搖頭,繼續與謝道清互相看了一眼,依然一臉淡定喝茶。


    “爹爹,大娘娘,你們過來看看,下麵好多螞蟻在走動。”瑞國公主看見理宗與謝道清沒有過來,有些不高興,語不驚人死不休。


    理宗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對著瑞國公主搖搖頭:“瑞國怎麽這麽說,空中花園這麽高,哪裏有螞蟻。”


    “爹爹,大娘娘,當然不是空中花園的的螞蟻,而是下麵的禦道的螞蟻。”瑞國公主立即扭頭,向著理宗與謝道清招手。


    理宗一邊喝茶,一邊搖搖頭:“瑞國又在胡說,禦道的螞蟻,這上麵如何能夠看清?”


    見到理宗一心一意喝茶,瑞國公主突然離開欄杆,一路小跑過來。


    “瑞國,你不看螞蟻,為何要過來?”看到瑞國公主過來,理宗放下茶杯,抬頭慈愛看了她一眼。


    瑞國公主雙手抓住理宗的手臂,不停搖晃,眼睛放光:“爹爹,快過去看看,好多大螞蟻在下麵不停走動。”


    “爹爹老眼昏花,怎麽能夠看清楚下麵的大螞蟻?”理宗經常居住在皇宮,哪裏沒有高樓,他有些恐高,不敢過去,於是找了一個不想去的借口。


    他說到這裏,又要端起茶杯喝茶。


    “爹爹哪裏老了,才四十多歲。”瑞國公主不依不饒,搖晃理宗的手臂,口裏央求:“爹爹,爹爹,今天您就陪陪瑞國看看大螞蟻。”“好好,好好,”理宗看了這個唯一的兒女一眼。


    他雖然有些恐高,但是還是拍了拍瑞國公主的手臂,把茶杯放下,就要起來。


    理宗不想看大螞蟻,其實有人想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謝道清。


    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遊玩一番。


    偏偏理宗不想動彈,隻是一邊喝茶,一邊觀風景。


    理宗是官家,她是聖人。


    閻貴妃可以放下架子,與瑞國公主一起玩耍。


    但是她不能,她是母儀天下的聖人,她是儀態萬方的聖人,她應該知禮知節。


    官家是一家之主,她應該步態與官家一致,這個才是她應該做的,這是禮儀。


    當理宗坐下喝茶,她也隻好坐下,陪著理宗喝茶。


    此時,謝道清看到瑞國公主隻拉理宗,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她也想去看看欄杆外麵的風景,可是想到瑞國公主竟然沒有邀請她,心裏不禁黯然。


    為了不讓別人看見她失望的表情,她幹脆低頭喝茶。


    瑞國公主拉著理宗,突然想起謝道清,扭頭喊道:“大娘娘,您也過來看看大螞蟻。”


    因為謝道清是聖人,乃是正宮,故瑞國公主稱呼她為大娘娘,稱養母為閻貴妃為娘娘。


    看到理宗有些吃力的樣子,董宋臣眼尖,急忙過來扶持理宗。


    夫妻情深,謝道清也急忙放下手裏的茶杯,過來伸手攙扶理宗。


    “聖人,宋臣,我還沒有到需要你扶住的地步。”理宗對著搖搖頭,慢慢從椅子上麵起來。


    理宗很少運動,加上久坐,行動哪裏比得上常人。


    看到理宗終於站穩,董宋臣與謝道清終於放心,兩人跟著理宗後麵,向著欄杆走去。


    感到禦道的人人來人往,有些恐高的理宗頓時感覺頭暈目眩,雙手急忙抓住欄杆。


    他仔細一看,不禁訝然:“瑞國,下麵哪裏有螞蟻,為父怎麽沒有看見?”


    “噗嗤,”閻貴妃對著理宗笑道,“瑞國就是這樣調皮,下麵明明是人,她偏偏想說這是大螞蟻。”


    “瑞國說得有理,從這裏向著下麵看,人就如螞蟻一樣。”理宗一邊感歎,一邊說道,“太白不是有詩曰,不敢高聲語,唯恐驚天人。也是這種感覺吧。”


    “果然這裏整個臨安最高,”謝道清也點點頭,“王季淩詩曰,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在這裏已經能夠看見西湖邊上的雷峰塔。”


    “聖人,鸛雀樓聽說隻有三層,而空中花園卻在五樓之上。”閻貴妃表麵提醒,其實是在挑戰謝道清的地位。


    謝道清淡淡打量閻貴妃一眼,冷冷說道:“閻貴妃,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並不是適合三樓,所有樓層都適合吧。”


    閻貴妃不禁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禁目瞪口呆。


    她本來想將一下聖人,沒有料到竟然將到自己身上了。


    “聖人說得有理,妹妹錯也。”閻貴妃強忍心裏不快,隻得認錯。


    畢竟聖人乃是皇後,擁有後宮六印。


    雖然沒有掌管她的生死大權,但是謝道清找一個理由克扣她用度還是能夠做到的。


    瑞國公主沒有看見聖人與她的養母明爭暗鬥,看完了大螞蟻,她突然看見理宗與聖人喝茶上麵的那一層物事。


    她指著這個物事,好奇地問道:“爹爹,這個是什麽物事?”


    “爹爹哪裏知道,宋臣,汝知道乎?”理宗麵對女兒的好奇,茫然無知,隻得問董宋臣。


    董宋臣一臉苦笑,拱手一禮:“官家,老奴一直在宮裏,自然不知此事。”


    理宗不禁恍然大悟,董宋臣一直陪同他身邊,自然也不知。


    “稟告官家,這是葡萄架。”牟子才突然從座位上起來,放下筆墨紙硯,來到理宗身邊,恭恭敬敬一禮回答。


    牟子才眼睛不敢與理宗對視,更不敢看聖人與閻貴妃,隻是看著理宗鼻子以下部分。


    “存叟,原來這是葡萄架,”理宗來到葡萄架下麵,抬頭看了這個物事一眼,不禁愕然,“為何沒有葡萄?”


    “稟告官家,葡萄乃是在中秋之前結果,過了此季節之後,葡萄藤就幹枯死掉,”牟子才拱手一禮主,源源本本地解釋,“要看葡萄,隻有等待來年。”


    他心理不敢說官家五穀不分,隻能說官家一直忙碌於國家大事,沒有精力關注這些些許小事。


    “原來如此,為何要在這裏設一個葡萄架呢?”理宗頓時大感興趣,穿著空蕩蕩的葡萄架,一臉遺憾。牟子才想了想,又是拱手一禮回答:“稟告官家,用處有三處。”


    “如此一個小小葡萄架,竟然還有三處,說來聽聽。”理宗不禁大驚,沒有料到一個小小的葡萄架竟然有如此之大學問,撫須問道。


    不但他一臉好奇,包括瑞國公主、謝道清、閻貴妃等人在內,也是瞪大眼睛望著他。


    牟子才不敢看他人,他隻是眼睛望著理宗鼻子下方。


    他拱手一禮之後,扳著手指說道:“其一,是美觀,不然這裏空蕩蕩。其二,可以遮陽,特別是夏日,在這裏可以一邊喝茶,一邊享受涼風,另有一番滋味。其三,還可以品嚐葡萄。”


    他夏天在這裏來過,自然能夠侃侃而談。


    聽到這裏還可以吃到葡萄,瑞國公主口水差點掉了下來。


    她又跑了過來,搖晃理宗的胳膊:“爹爹,明年一定來,一定要來看看這裏的葡萄。”


    牟子才看到自己,差點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就怪自己多嘴,難道還希望官家繼續來這裏嗎?


    自己說這些話,是佞臣還有什麽區別。


    “存叟,汝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這些?要知道,這是吾的行當,吾知道這裏哪裏不容易。”看到牟子才一臉自責,理宗看到他吃癟,心裏高興之極,不禁出口安慰他一下。


    牟子才覺得剛才說錯話,幹脆又回到原來座位,眼觀鼻,鼻觀心,全部心思都在起居注上麵。


    理宗看到牟子才的剛才動作,理宗既安慰又有些厭惡。


    好不容易看到這個起居郎有一絲人情味道,沒有料到竟然又古板起來。


    起居注是什麽,就是記錄官家的一言一行。


    這個記錄,就是如實記錄,好與不好當然要記錄。


    那個當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流芳百世,哪個想遺臭萬年。


    但是這個起居注就偏偏記錄官家的一言一行,說得不好之話,其實就是監督官家的。


    寫起居注人必須非常人,與禦史一樣,都是清流人物,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讓理宗厭惡的是,你寫起居注就寫起居注,還要攔住他不許他出宮。


    朕微服私訪乃是自己行當,又不是什麽去什麽青樓。


    你這個起居郎偏偏就跳起來,用什麽江山社稷為擋箭牌,不許朕出宮。


    但是麵對這些清流,他不但不能露出一絲厭惡,還得露出笑臉,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想到這裏,理宗看了董宋臣一樣,對他滿意之極。


    董宋臣雖然受盡委曲,但是最終還是達到出宮看空中花園的目的。


    此時他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謝道清與閻貴妃起來。


    閻貴妃正是花信年華,更兼長得如花似玉。


    兩人現在在一直,差距就很快體現出來。


    謝道清本來相貌就不如她,加上年齒又大,是一個標準的黃臉婆。


    理宗感覺兩人不像姐妹,倒像一對母女。


    看到理宗一家人的失望,董宋臣覺得自己希望又來了。


    剛才他看到牟子才侃侃而談,對這裏顯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如果牟子才要與他爭寵,顯然他董宋臣不是對手。


    牟子才不但有文才,而且對理宗一家人最喜歡的空中花園了解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裏,董宋臣掀動鼻子,聞到了除了菊花之外另外一種香味。


    他向著香味的地方看去,隻見桔樹上麵的橙黃的柑桔,不禁大喜。


    他找來一個籃子,急忙摘下,又用清水洗得幹幹淨淨。


    他剝開一看,頓時濃鬱的桔子香味四溢。


    理宗、閻貴妃、謝道清等人頓時把轉向董宋臣,讓董宋臣有些得意。


    但是他不敢把得意寫在臉上,剝下之後嚐試。


    他不禁大喜,把洗好的桔子品嚐一下,點點頭說道:“官家,聖人、貴妃、公主,這柑桔味道好吃。”


    說完之後,他立即給官家、聖人、貴妃、瑞國公主一人一份,偏偏落下了牟子才。


    侍衛今天清場,整個茶樓都是侍衛,當然他們是不會上來湊熱鬧,打擾官家一家人。


    他們同樣便衣打扮,腰間掛著兵器,樂得在下麵一心一意品嚐醉春風。


    牟子才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倒也不惱。


    他放下筆墨紙硯,找了一個籃子,自己摘下洗淨,一邊剝皮一邊稱讚好吃。


    閻貴妃一邊吃著,眼睛一轉,水波轉動,聲音極其嬌柔地問道:“官家,這個空中花園是我們家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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