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萬紅壯的冷嘲熱諷,傑布不由得閉上的眼睛。


    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一邊轉動手裏的金色轉經筒,一邊念著六字真言。


    傑布畢竟是堪布,他念著六字真言,其餘喇嘛也跟著念道。


    唵、嘛、呢、叭、咪、吽,仿佛唱歌一樣。


    南昭寺喇嘛雖然還大,也有上百喇嘛。


    在傑布的帶領之下,他們整整齊齊念著這些,氣勢雄渾的聲音在青塘上空回蕩。


    這些喇嘛一邊同樣拿著轉經筒,一邊著六字真言,一邊被保安團押著向著監國府方向走去。


    這些喇嘛還沒有定罪,加上他們身份特殊,保安團也沒有沒收他們手裏的轉經筒。


    穿著紅衣的喇嘛一邊拿著轉經筒,一邊整整齊齊念著六字真言,一邊緩緩走動。


    喇嘛從來沒有如此在大街遊行,頓時引起不少人圍觀,甚至不少人頂禮膜拜。


    隨著他們緩緩前進,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開始隻有幾十,後來上百,一盞茶之後數量已經上千。


    他們不但圍觀,而且跟著喇嘛一起前進。


    “仁波切,仁波切,仁波切”,突然之間,幾乎所有吐蕃人一邊對著傑布頂禮膜拜,一邊嘴裏大聲喊道。


    在吐蕃人口裏,“仁波切”是對地位極高的僧人的尊稱,其意思就是珍寶或者寶貝的意思。


    它是吐蕃信眾對德高望眾得道高僧的最親切、最為推崇的一種尊稱。


    僧人在兩種情形下會被稱作“仁波切”,一是是學問堪為世人楷模者;二是此世有很高修行的成就者。


    看到這些吐蕃人對著自己頂禮膜拜,傑布一邊念著六字真言,一邊心裏冷笑。


    這些吐蕃人雖然不是他的子民,但是他心裏已經把他視作自己的子民。


    這些子民對傑布虔誠之極,以前隻要他對這些子民摸摸頭,這些吐蕃人有多少錢財就捐獻多少錢財。


    現在他不需要信眾給錢,隻需要他們幫助他從保安團手裏解救出來就可以了。


    現在他能夠脫困,就看看這些子民的表現了。


    帕卓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小貴族,手裏隻有二十兵馬。


    雖然他隻是一個小貴族,但是他不認命。


    他的目標當然不是小貴族,而是一個更大的貴族。


    他被之所以有這種想法,與他身份地位分不開。


    其一,他是貴族,雖然是一個小貴族,但是讀過書,不是那種一點沒有文化的差巴,更不是徹徹底底認命的朗生(奴隸)。


    其二,南昭寺堪布傑布給他算過命,是什麽命,就是可以當更大的貴族。


    傑布給帕卓算命時發現,帕卓的前世罪孽不算深重,隻要今生多積善積德,多做功德之事,就可以晉升為更大的貴族。


    那麽問題來了,如何多積善積德,如何多做功德之事?


    在喇嘛眼裏,積善積德有三個法子。


    其一就是不斷旋轉手裏轉經筒,不斷念著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其二,就是到寺廟,不斷更大的轉經筒,同時嘴裏不斷念著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第三,就是在山莊修建一個經堂,供奉一個大喇嘛,那麽大喇嘛就專門保護這個山莊。


    其四,向寺廟捐獻功德款項。


    雖然同樣是積善積德,但是效果顯然不同。


    第一種當然有效果,但是效果最小。


    第二種也有效果,但是效果中等。


    第三種效果更好,因為他非常虔誠供奉大喇嘛。


    第四種效果最好,因為他把愛心善心給了菩薩,給了佛祖。


    喇嘛是菩薩在人間的弟子,是佛祖人間的代言人,捐獻給寺廟當然就是給了菩薩與佛祖。


    而傑布乃是寺廟堪布(主持),乃是已經達到“仁波切”至高境界之一,更是菩薩與佛祖在人間最好弟子之一,更是佛祖在人間最好的代言人之一。


    傑布的話,帕卓自然深信不疑。


    但是問題來了,帕卓沒有財力在自己山莊供奉一個有地位的大喇嘛。


    他唯一能夠做的事,就是多到寺廟上香,多轉轉轉經筒,當然還有善款。


    他已經做了積善積德事情有了十年,有一次不經意問道:“仁波切,小人積善積德做得如何?”


    “帕卓呀,你的功德已經積累了一半,就可以晉升為大貴族。”傑布當然知道帕卓的想法,又給他算了一命。


    帕卓一想,吐蕃人平均壽命也才四十,難道這一輩子就沒有希望嗎?


    想到這裏,他不禁難受起來。


    現在他剛剛四十,不知能否活到五十歲這個吐蕃高壽。


    看到帕卓的表情,傑布哪裏不知道。


    “唵、嘛、呢、叭、咪、吽”,傑布念出六字真言之後,微微一笑,一邊念著說道:“老訥已經六十出頭,你還年輕,到了老訥這個年齒,就可以晉升更大的貴族。”


    帕卓想了想,自己與傑布相差二十,確實還有機會。


    隻是自己到時已經六十了,不知還有能力讓家族晉升不。


    不過自己雖然不能讓家族晉升,還是還有兒子嗎?


    想到這裏,帕卓又振作起來,對南昭寺又大大捐獻一筆功德款項。


    但是帕卓萬萬沒有料到,能夠讓他晉升的更大貴族的堪布,竟然被保安團逮捕了。


    帕卓想上前,可是手下隻有二十個士卒,顯然不是保安團的對手。


    但是讓如此退卻,顯然又不心甘。


    不過,帕卓看到上千的信眾,突然下定決心。


    他帶著十個士卒,率先來到保安團麵前。


    帕卓來到保安團麵前,對著保安團一個軍官模樣的拱手一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徐洋。


    看到貴族模板吐蕃人對著他拱手一禮,他不敢大意。


    畢竟這裏有上千的喇嘛教信徒在對著傑布頂禮膜拜,給他們造成非常大的壓力。


    四十左右珠傑是一個差巴,他手裏也有一個轉經筒。


    他認出這些人乃是南昭寺的喇嘛,因為他經常去南昭寺上香。


    雖然都是差巴,也分為幾個等級。


    這個就與同樣是農民一樣,可以分為貧農、下農、中農、富農四個等級。


    強巴隻能算一個中農,基本上依靠租用貴族的土地過日子。


    珠傑與中農強巴不同,算得上一個富農。


    他已經擁有土地,而且經過代代努力,土地越來越多。


    珠傑雖然已經有了土地,已經能夠自耕自足,不需要向貴族租賃土地,而且他的兒子已經開始讀書。


    但是他不知足,他向往的是貴族生活,他打算把自己長子培養成貴族。


    他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傑布給他算命過。


    他上輩子確實有罪孽,但是罪孽還不算太嚴重,有向貴族發展的可能。


    當然,如果要成為貴族,必須要積善積德,消除前世之罪孽。


    如何積善積德,當然也是那三點,僅僅是大同小異而已。


    珠傑不久之前問傑布功德積累了多少?傑布說已經積累了一半。


    聽到此話,珠傑心裏涼了一半,他已經四十了,不知什麽時候升天。


    傑布一邊念著六字真言,一邊說道:“老訥已經六十,你還有二十年可活,說不定你有生之年就可以晉升為貴族呢。”


    聽到此話,珠傑想了想,確實還是有希望的。


    珠傑與帕卓一樣,萬萬沒有料到,他們無比尊敬的從“仁波切”竟然被保安團押走了。


    本來珠傑一直還在猶豫,突然看到帕卓上前,不禁大喜。


    帕卓率先開口,一邊拱手還禮,一邊望著那些問道:“敢問軍爺,這是怎麽回事?”


    “敢問軍爺,為何有這麽多喇嘛?”受到帕卓鼓舞,珠傑鼓足勇氣,來到徐洋麵前,躬身一禮,也跟著問道。


    兩人一起望著徐洋,看著他如何回答。


    帕卓聽到有人也幫助他說話,不禁大喜。


    他打量珠傑,以為是一個貴族,沒有料到是一個富裕的差巴,不禁眉頭一皺。


    帕卓雖然是一個小貴族,但是也是貴族。


    而珠傑卻是一個差巴,身邊沒有隨從,這個讓感覺非常丟臉。


    他不禁眉頭一皺,急忙離開珠傑,仿佛躲避的瘟神似的。


    珠傑本來想與帕卓一起質問保安團,但是萬萬沒有料到帕卓如此對待自己。


    他眼裏流露出羞辱的淚水,對著珠傑躬身一禮,遠遠地離開他。


    看到珠傑這個差巴離開他,帕卓鬆了口氣。


    你們就是賤民,相與貴族在一起,沒門,永遠沒門,他心裏這樣想到。


    徐洋看到這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嘲諷。


    他已經把吐蕃等級想到周到了,沒有料到吐蕃等級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是他們問話,他不得不回答。


    徐洋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哥哥徐洪在這裏。


    哥哥不但是什長,而且還是親兵隊長,於是向著徐洋望去。


    徐洪眉頭一皺,帶著十個親兵。


    “敢問這位貴族,如何稱呼?”徐洪一邊還禮,一邊沒有回答對方問題,而是反問對方。


    帕卓有些不快,但是對方對方上來主動給自己還禮,他不好說什麽。


    帕卓強忍心裏不快,拱手還禮說道:“在下乃是湟川山莊莊主帕卓。”


    徐洪心裏電轉,這個山莊沒有聽說過。


    他打量帕卓身邊的兵馬,隻有十個,料到應該是一個不太出名的小貴族。


    “原來湟中山莊的莊主,幸會,幸會。”徐洪一邊拱手,一邊淡淡回答。


    這是一個小貴族,帶著人馬前來找事,他不用過分客氣。


    聽到對方不鹹不淡的語氣,帕卓更加不快。


    不過他喇嘛後麵垂頭喪氣的吐蕃騎兵,還有躺在他從來沒有見過擔架上麵的傷亡吐蕃騎兵,心裏一驚,保安團果然名不虛傳。


    保安團不過五十個兵馬,不但打敗了上百的吐蕃騎兵,造成對方幾十人的傷亡,而且自己隻是一點輕傷。


    雖然保安團的武力確實厲害,但是這裏有上千吐蕃信徒,料到保安團不敢把他怎麽樣。


    想到這裏,他鼓足鼓足勇氣,拱手還禮問道:“軍爺,請問這些喇嘛是怎麽回事?”


    “軍爺,敢問仁波切怎麽回事?”頓球不敢上前與帕卓一起問徐洪,他隻是躬身一禮問徐洋。


    兩人雖然問話不一致,但是目的都是一樣。


    其它信眾本來頂禮膜拜,此時聽到兩人問話,偷偷抬頭望著徐洪與徐洋,看看他們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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