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失望、欺騙……


    看著哭著挽住自己的妻子,男人隻是將她甩了開來。[]


    一個人回到了家中,曾經歡聲笑語的溫暖,現在卻讓男人感到孤寂的可怕。


    在陽台上點燃了一隻煙,男人一口一地抽著,去不知道為何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模糊的畫麵,就像那個夢境一般,一個年輕的男孩走進一間茶舍,似乎和茶舍裏的人說了什麽。


    他的兒子醒來了,而他在醫院陽台外忽然又有些記憶回來了,那個男孩在那間茶舍裏用十年的自我換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份。


    男人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記憶裏少年的長相和兒子一模一樣。


    兒子很快便出院了,他已經想好了,等兒子出院他便要同那個女人離婚,那個女人讓他聲譽掃地,還戴了一個如此之大的綠帽子。


    卻沒想到,在他提起離婚的時候,他的兒子忽然推開了門,而離婚協議書被那個女人嗣的粉碎。


    男人氣的離開了家裏,他一個人走在夜色裏,跟前忽然青煙大盛,一個長發男子在青煙中走了出來,攔住了男人的去路。


    那長發男子便是九歌。


    “喂,十年之約可是到了,”九歌著青色上衣,黑色長褲,身形勻稱修長,一雙褐色的瞳中隱隱泛著金色的光芒,周身卻冒著陣陣的寒氣,“你的記憶差不多也都回來了。”


    “你,你是誰?”男人被這突然出現的男子嚇到,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你躲什麽躲,”九歌有些不耐,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中是滿眼的不屑,“你到底想起來了沒有啊夏魏然,哦不對,與年華締約的時候,你是叫夏耿。[]”


    九歌的話仿佛是一根點燃了的導火索,將男人支離破碎的記憶全部串在了一起。


    男人想起來了,締約的人就是他,可為什麽,他的身份卻是他的父親夏魏然。


    “喂,人類,你傻了?”九歌有些不悅,從來沒有人敢對龍這麽無理,“我是來提醒你的,你還有三天時間可以考慮,三天後你就要做出選擇。”


    “你是要重現要回夏耿的身份,還是繼續現在這個夏魏然的身份,你自己決定。”


    語畢,九歌便轉身離開,隻沒有幾步便消失在男人的視線當中。


    夏魏然住在了自己的辦公室,三天裏,他的妻子帶著夏耿來了單位好幾次,哭也好鬧也罷,夏魏然從不出麵解釋,漸漸地單位裏也傳來了流言蜚


    說得最多也和他認為的事實沒什麽多大差別――夏魏然這個可憐的老男人給別的男人白養了十五年孩子。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夏魏然一直在單位裏呆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老婆帶著夏耿又來單位鬧事了,夏魏然隱約的聽到老婆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哭聲吵得他有些心煩。


    夏魏然轉身想去茶水間接一杯咖啡,卻在拐角處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當然,夏耿也看到了他。


    “爸爸,”夏耿隻是輕輕叫了一聲麵前的夏魏然。


    這聲爸爸刺激到了夏魏然,他一下子想起了九歌對他說的話,究竟用誰的身份活著,是夏魏然的,還是夏耿的?


    二者終究是要舍棄一個。


    沒來由的一陣恨意湧上了夏魏然的心頭,他記得這個地方,就是在這裏父親一臉冷漠地離開。


    既然上一次爸爸拋棄了我,你又憑什麽得到我的原諒?


    你憑什麽活的比我好?


    夏魏然一臉冷漠地從夏耿旁邊走過。


    他做好了自己的選擇,締約已經完成。


    又是一個明媚的晴天,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少年推開了年華的木門。


    少年的模樣清秀帥氣。一頭精神的短發,璀璨的雙眸,健康的膚色彰顯著少年獨有的活力。隻是臉上的表情卻是鬱鬱寡歡。


    少年有些詫異,這是自己第一次來這家茶舍,原本自己隻是在巷子裏走迷路了想要問一下出去的路,卻沒想這間小店竟然裝飾的如此不凡。


    “你又來了,”章子徹看著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歡迎光臨。”


    少年有些詫異,卻並沒有說些什麽,隻當章子徹認錯了人。


    “要喝點什麽嗎?”章子徹將少年引入座位後問道。


    “那就可樂和烤吐司片吧。”少年說道。


    “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章子徹笑著問道,“怎麽,現在的作業這麽多麽?”


    少年一愣,有些苦惱得講著自己的故事。


    “我叫夏耿……”


    ……


    年華的地下室裏,在一顆楊柳下,楊錦瑟開了一壇陳年的女兒紅,章子徹也坐在了對麵,楊錦瑟倒了兩杯酒,地上還放了幾盤小菜。


    “你說那夏魏然和夏耿是親生父子麽?”章子徹有些好奇。


    “當然。”楊錦瑟剝了幾顆花生丟給了被食物香味吸引來的小獸。


    “夏魏然其實可以去做一次親子鑒定來判定他和夏耿的關係,”章子徹有些想不明白,“那為何他卻非離不可呢?”


    “詩經裏有這樣一句話,”楊錦瑟晃著手中的酒杯,月下的美酒折著清冷的光,“投我以桃,報之以瓊瑤。”


    “那又如何?”


    “那投我以悲恨,我該報之以何?”楊錦瑟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你給了他選擇,夏耿他做不到以德報怨,他隻是以怨抱怨,僅此而已。”


    “隻是可憐了那女子,”楊錦瑟又倒了一杯酒,“本就清白,卻遭此不幸。”


    手一斜,杯中的酒倒是悉數灑在了地上,“敬天下可憐的女子。”


    一顆泛著綠色的光球從夏魏然的辦公室飄了出來,悠悠揚揚的穿過了大街小巷,落入了年華的地下室。


    “會成為怎樣的靈呢?”看見那綠色的光球漸漸消失,章子徹有些好奇。


    “怕是會成為垂葉榕吧。”楊錦瑟自酌自飲,也不去看那光球。


    垂葉榕,一種依附在其它樹木生長的植物,依附而生,絞殺其死。


    不論這樹是在幼年、成年甚至是垂暮,都是依附別人而生,不能獨活。


    一顆幼苗在一顆鬆樹旁成長發芽,漸漸依附其上,一點點吸食著別的植物。


    隻管自己,誰顧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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