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在疆場浴血,蘇青也從未矛盾地覺得三天的時間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慢。[.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三天,足夠一個國家為他的君主鋪滿遍地的大紅。


    三天,亦足夠讓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心如死灰。


    宮殿張燈結彩,樓閣上,宮壁前到處都掛著紅色的綢緞。遠遠望去,是一眼望不盡的喜氣洋洋。


    虢仲的嘴角是遮不住的笑意,而蘇青則不怒不喜,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交杯酒成,虢仲龍顏大悅,手一揮便大赦西虢罪犯,放了適齡的宮女,她的老父蘇氅也是連連封賞,土地,綢緞,布匹應有盡有……


    虢仲做的一切,都說明了虢仲對蘇青的寵愛。


    可蘇青依然不笑,那副眉宇緊皺的麵容依舊是寫滿了惹他心動的不馴之情。


    洞房花燭,一夜春宵,虢仲沉沉睡下,隻是到了清晨,他半睡半醒之間,無意識地撫到枕邊,才發現那一側的被窩早已涼透,自己竟是孤身一人在這房中。


    莫非昨夜的繾綣隻是一夜春夢?


    虢仲有些懷疑是在夢中了,就連蘇青這個人的存在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他都無法確定了。


    可床邊刺金鸞鳳的大紅被褥卻告訴他昨晚的那一夜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虢仲起了身,掀開了那層遮掩的薄紗,整間房內依舊空蕩無人。


    虢仲有些奇怪,這女人難道逃了不成?


    窗外地無意一瞥,虢仲的視線便久久地停留在了那裏。


    半亮的天,透著薄薄的霧,虢仲看見那扶楊柳下,蘇青揮劍而舞。


    那一席緋色長裙,在她的步伐下,竟是搖弋生姿。


    虢仲先前的惆悵霎時便煙消雲散了,他看著窗外的蘇青淺淺的笑,拿起了桌上昨晚溫好現在卻是附上了一層薄霧的清酒,坐在了窗前,一邊看著佳人舞劍,一邊自斟自飲。


    他看著那樹下的一抹緋紅,蘇青的青絲烏發隻是簡簡地在頸部一束,不著金銀細縷,不戴寶石發簪,那如瀑的長發竟是美的如此不可芳物。


    虢仲忽然沒由來地有了那麽一絲懊悔,在派蘇青出征之前,為何不先把她叫來看上一看。


    如果那樣,她早已經是他的了。


    直至旭日初伏,蘇青才停了劍,利劍回鞘,一身薄汗的她這才打算回殿描妝。


    她邁入房門的那一刻,第一眼便看見眼角含情看這兒自己的虢仲,蘇青竟直直跪下,“末將不知驚擾了虢仲君,請虢仲君恕罪。”


    虢仲看著眼前的蘇青,烏絲垂地,額前的幾率發絲早已被汗濕,乖巧的貼附在蘇青的額上。


    一席紅衣襯得佳人身子嫋嫋。隻是那跪姿,卻是正兒八經的武將風範。


    說不上滑稽,就是有那麽一點點忍俊不禁。


    後宮的那些女人總是貼他黏他,百般嬌嬈討好。


    這深宮,哪有一個似她一樣的人兒,直白如故,倒似幕僚。


    蘇青坐在銅鏡旁,任著女侍細細的勾畫著自己的容妝。


    如錦一般的肌膚,如水的眼瞳,眼角微微上挑的一筆,一點點一筆筆,蘇青女子柔弱的風韻便漸漸勾勒了出來。


    虢仲看著蘇青描妝,心中忽地閃過了一絲懷疑――她難道不恨他麽,蘇青不是說自己早已有了意中人麽?


    虢仲看著淡然地如同本該如此的蘇青,他本以為蘇青會為此鬧上一鬧的,至少會得由他威逼利誘一番才能同床。


    不料想,她竟如此的安靜,不多言不多語。沒有絲毫不願的意思。


    倒是個識時務的女人――虢仲內心想著,倒是更加喜歡蘇青了。


    春宵一夜,一春三月。虢仲仿佛中了一種名為情的毒,每日閑來就是往她居住的殿閣那裏跑去。


    樓中小閣,有時路過他有意無意的地仰麵看去,竟能看見她伏在案旁卷簾讀書的模樣。


    或許,隻是一時興起吧――虢仲笑笑,他可不相信,蘇青她一介女流既能武能定邦,文能安天下。


    轉眼,這氣節便入了夏。


    遠方線子來報,前方陣地連連失守,蠻夷之族不到一月已經攻下了八座城池。


    群臣紛紛跪伏在地上,請虢仲恩準,讓他的寵姬蘇青將軍掛旗出征。


    虢仲勃然,這國是沒有將才了麽?經需要自己寵愛之人掛帥出征。


    就那麽僵持著退了朝,可殿下的老臣卻無一人離開,一席石榴裙邁入了宮中。


    “臣鬥膽,請命出征。”


    宛如初見,虢仲看著蘇青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直直跪下。


    行的還是軍禮,所謂的夫妻伉儷到了這朝堂終究隻剩下了君臣之別,


    虢仲看著蘇青,想起去年兩人初識時她身披銀甲,雙眸中透著傲視群雄的不羈。現在的她,身著長裙,頭戴冠飾,眼中是那熊熊地重回沙場的渴望。


    “愛卿既然如此,朕自當成全。”


    他不舍,卻也不得不如此。


    她領命,平平淡淡仿佛一如往常。


    卸了那宮女畫的如桃色一般的妝,摘了那金銀發簪,虢仲忍不住地摟住換上了盔甲的她,輕聲呢喃“青兒,朕當如磐石,此心不渝。”


    戰地上的烽火狼煙,這一燃,便是燒了兩月。


    兩月說短也長,前方戰線捷報連連,竟是將八所城池一一收了回來,蘇青將軍的聲名一下婦孺皆知。


    市井裏說書的也好,閑聊的也罷,都在傳頌著蘇青的事跡。


    奪回八座城池也好,血刃敵將也罷,最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那一次死裏逃生。


    說書的就在那裏唱著:話說那蘇青將軍,身披白銀甲,手持巨蟒青蛟劍,率虎狼先鋒十六騎,夜襲敵營。不料那敵營早不知何時早已成了一隻雀籠,專專等著蘇青將軍往裏鑽。不知入了埋伏的虎狼先鋒,刹那便被敵軍圍了堵。


    說書的老人清了清嗓子,直到有人請了他一壺酒便又開始唱到:黑夜之中本無光,那夜烽火好似白晝。那先鋒十六騎,穩住了心,便跟著蘇青大將,殺出重圍。蘇青將軍手起劍舞,火光明滅間,一顆顆頭顱就這樣落了下來……


    這樣的傳言起先還是八九不離十,到了最後卻是愈來愈玄乎其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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