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賜收回了感知力之後,落秋便再沒有出聲了。但陳天賜隱隱地可以感知到,落秋就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但他現在可是不敢再去偷窺了。剛才那驚鴻一瞥,他已經瞧見了不該瞧的東西,若不是他定力極好,恐怕早就狂流鼻血了。


    幸好,沒多看。陳天賜想。


    幸好,落秋隻是嘴巴有點硬。陳天賜又想。


    “一路當心。”沈紫衣叮囑道。陳天賜這才回過了神來。他急忙應了一聲,便離開了。去往前敵指揮部的路,陳天賜不用去辨認。他此時身份已經不同,出行是有專門的司機接送的。


    陳天賜在司機的接送下,快速趕往了前敵指揮部。路上,他透過車窗,瞧著車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情不禁起伏不定了起來。


    如今的淮水城,因為位於戰線最前方的緣故,所有的房屋裏住的都是從各處退下來的士兵。這些士兵的組成很雜。因為是來自不同的城邦,各自相互之間並不隸屬,所以居住的時候,便被分隔了來。隻有就餐的時候,才會混雜到一處。


    路上有許多陳天賜辨認不出的軍服和徽章。街上到處都是傷兵。隨處可見醫護兵在緊張的忙碌著。士兵們三三兩兩,或者在街上席地而坐,抽煙喝酒,無所事事;或者圍聚在一團,做些娛樂節目。


    這些大部分都是男兵,偶有幾名女兵經過,就會引來許多人的注意。陳天賜在車裏,將這一切都瞧在了眼裏,搖了搖頭。


    這樣的一群士兵,怎麽可能有戰鬥力呢?


    此時,正是午餐時間。當陳天賜趕往前敵指揮部的時候,恰好經過了給士兵們發放午餐的地方。這是由幾十座搭建在露天廣場上的大窩棚所組成的地方。


    人流密集,噪音喧囂,不時會有人叫罵兩句。


    “娘的,就給老子吃這東西?這不是喂魚的嗎?”陳天賜清楚地聽到了一句抱怨聲。


    “日了狗了。怎麽是這個?昨天不是還有點魚肉末的嗎?今天怎麽隻有魚骨湯了?”又有人抱怨道。


    陳天賜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立刻讓司機停了車,瞧了身側的空位一眼。那裏正是落秋所在的位置。落秋此時隱身在虛空當中,外人是無法瞧見她的。


    但陳天賜是知道她在這個位置的。“現在大敵當前,情勢危急,我覺得士兵們的飲食是頭等大事。”陳天賜側頭說道。


    司機從後視鏡裏瞧了眼陳天賜。他見車裏現在隻有他和陳天賜,便以為陳天賜是在對他說。“長官,”司機說,“這事我看您還是不要多管了。”


    陳天賜眉頭一挑,瞧了過去。司機望了後視鏡裏的陳天賜一眼,察言觀色地說道:“我雖然隻是個開車的,但也見過不少長官。之前也有些人想管這個事情,但是最後的結果都不太好。我看您是個好心的人,這趟渾水您要是趟下去,非惹大麻煩不可。”


    這司機的話雖然說的含糊其辭,但陳天賜卻是聽出了味道。“你知道點什麽是嗎?”陳天賜追問道。


    司機瞧著後視鏡裏的陳天賜,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說說看。”陳天賜說。


    司機卻是搖了搖頭。“這事,我勸您還是不要管了。您雖然也位列將位,但西南這一帶的情形,您知道的太少。知道太多了,對您將來的發展也不好。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呢。安安穩穩地,升官發財不是挺好嗎?”司機緩緩地說道。


    陳天賜聽的清楚。他心中知道司機這是並不信任他。如今整個西南戰線的情勢並不容樂觀。雖然他之前誤打誤撞,毀了變異人大軍的一處物資存儲點,從而迫使圍攻淮水城的變異人大軍倉皇撤離,但這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如今,整條西南戰線已經全線收縮。所有的兵力都壓縮到了這三城十五島上,以做最後的一搏。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發現退守到這裏的士兵們的食物卻已經短缺到了這種程度。


    這讓他怎麽能不管?陳天賜更是從司機的話裏聽出了一些貓膩。這裏的食物短缺的原因或許比他想的還要不堪入耳。


    這事,他必須要管。陳天賜想。


    不僅要管,還要管好。他又想。


    他側頭,對著身側的空氣低聲說道:“拜托了。士兵的士氣如果一再低落,這仗就沒法再打了。我必須要知道,他們食物短缺的原因。”


    陳天賜的話剛說完,車門就自動打開了。陳天賜嘴角微微一翹,他就知道,落秋是個麵冷心熱的人。他陳天賜都能聽見的聲音,落秋又怎麽會聽不到呢。


    “長官,我們還沒有到地方。”司機出聲提醒道。他以為陳天賜是要開門下車。


    “哦,我就開門瞧瞧,一會就走。”陳天賜急忙出聲掩飾道。


    外麵的人聲依舊鼎沸。陳天賜乘坐的車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更多的人都以為這是一位路過瞧熱鬧的無聊軍官罷了。


    陳天賜對外人如何看,並不在意。他靜靜地坐在車裏,等待著落秋回來。落秋要用什麽樣的手段和方法去調查,陳天賜不知道。


    但這個被沈紫衣一直信任的女人,實力之強,鮮有人可以匹敵。她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陳天賜相信,以落秋的能力,探查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是不會太困難的。


    他等了一陣之後,車門再次自動打開了。一陣夾著幽香的淡淡微風,從車外傳了進來。陳天賜微微一笑。他知道,這是落秋回來了。


    “食物短缺是從撤到這裏之後,就開始實行的食物管製引起的。”落秋一進來,便低聲在陳天賜耳邊說出了她探聽到的消息。


    陳天賜雙眼微微一眯。若是這樣的話,他還真的沒有辦法說什麽。戰時有戰時的應對策略。如果士兵們的食物短缺是因為食物管製引起的,那也就隻能等後續的補給到達之後再說了。


    陳天賜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司機繼續前進。司機也不知道陳天賜在想些什麽。但他隻是一個司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車子緩緩啟動,再次前進。不久之後,陳天賜到達了前敵指揮部眾官員聚餐的地方。


    他還未下車,眉頭就皺了起來。這裏不就是曾經的有間茶樓嗎?茶樓外有衛兵值守。樓內裝飾的金碧輝煌,比陳天賜曾經見過的要富麗堂皇了許多。


    陳天賜雙眼微微一眯,邁步走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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