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矩陣?這個,這是血脈能力?”


    王賁滿臉驚愕,眼睛瞪得差點裂開。


    他分明是進攻方,卻感覺渾身發寒,一股涼意遍身翻湧,冷徹骨髓。


    這三座平行疊放的符文矩陣,其流光繾綣,意韻悠長,看似毫無殺傷,但暗藏的恐怖威煞,甚至不遜於誅星之炮!


    王賁的武者警兆,叫喊得如同被剝光的少女!


    “娘的,拚了!殺!”王賁豁出去了,也幹脆不再思考,不管不顧,放下所有念頭,專注於一刀。


    這一刀,氣勢恢宏,大巧似拙,隱然有觸碰規則之意,扛怒海而下,倒峽瀉河!


    “——火球術!”


    李儀神情淡然,手掌徐徐前推,一枚火球自掌心冒出,依次穿透三座符文矩陣,如炮彈衝出炮膛,殺意攀升。


    那一枚火球,本來並無特殊,而每通過一道符文矩陣,就壯大數倍,氣息愈發熾盛,色澤近白,隱有鳳唳之聲響徹,震驚百裏。


    等穿透三道矩陣,那一枚火球,已然無法再被稱之為火球了!


    這枚全新火球,大逾水缸,炎息暴虐,更藏著一抹星流霆擊的毀滅波動,殺機滔天,焚山煮海!


    “這玩意,是火球術?”王賁視線呆滯,有種破口大罵的衝動。


    他敢說,別說火球了,就算是爆裂火球,甚至炎爆術,也絕無這等磅礴氣象!


    “喝!我斬!”


    王賁雙腳凝定,一往無前的刀勢驟停,刀鋒折轉,帶著瀲灩浩瀚的秋水,斬向那道巨大火球。


    他明白,若繼續向前,在砍上李儀之前,自己就會被這道火球所擊中!


    若是普通火球,十顆八顆他也能夠硬抗,但是麵前這個……


    這玩意,真能叫火球?


    王賁心中怒罵,戰刀橫掠,恍若引海而行,凜凜寒芒閃耀,狂暴刀罡亮爍,和火球重重碰撞在一起。


    轟!


    巨響回蕩,驚天駭地!


    能量波紋奔散,秋水之痕和熾白焰光濺湧,虛空搖顫,江翻海沸!


    勁風狂湧,整片叢林都在簌簌抖動,飛鳥和魔獸被驚起,瘋狂奔向遠方。


    群木摧殘,大地龜裂,王賁所立之處,竟被生生削去一層,地上盡是層層疊疊的衝擊痕跡。


    “李儀,咳咳,”王賁腳下踉蹌,咳嗽幾聲,竟吐出一口青煙,“這就是你的血脈能力?”


    “怎麽樣?還不錯吧……”李儀一笑,露出滿嘴白牙。


    “太可怕了!”王賁神色驚駭,感歎道,“即使法術極效,也沒有這等威力吧!這個能力,可強化法術強度,簡約而強大,無可匹敵!”


    “你錯了。”李儀搖搖頭,否定地說道,“這個血脈能力,其長處,恰恰不是簡單,而是——複雜多變!”


    “複雜多變?”王賁一愣,麵露狐疑。


    “這個血脈能力,依舊是聖魔禦令,隻是更上一層台階。”李儀神情淡然,徐徐道,“上一層境界,名為‘起之章’,眼下,則已是‘承之章’……”


    “承之章?”


    “這些血脈秘符,皆如同士兵,隨心所欲,轉圜如意!”李儀抬起一根手指,無數枚秘符繚繞指間,生滅變幻,“隻要我一個念頭,可星羅棋布,排列為任何我需要的符文矩陣,發揮不同效果。”


    “轉圜……如意?”王賁瞧出了什麽,神情驚駭。


    “譬如說,獄火球……”


    李儀神情淡然,手指蕩漾,一枚火球向上彈出。


    他的上空,三疊矩陣凝形,火球重重穿透後,色澤由赤轉黑,黑炎蕩漾,彌散著“永恒毀滅”之意,不死不滅,竟是獄火!


    “或者說,淵息火球?”


    李儀手掌虛握,一枚火球懸於掌心,三重矩陣流轉,火球色澤化灰,流溢出“深度腐蝕”的韻味,侵蝕虛空,碎裂虛無。


    “聖魔禦令?不會吧,這個血脈能力,未免也太強了!”王賁神情震撼,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的理解方式,倒沒那麽複雜。


    這個血脈能力,就等同於一件天譴裝備!


    而且,還是一件可以隨意更迭屬性的天譴裝備!


    其效果,不僅在於強大,而且更如鬥轉星移,變化萬端!


    “就我目前的能力,五座符文矩陣,已是極限。”李儀攤開右掌,忽然歪了歪頭,好似想起了什麽,唇角微揚,“誒?我好像沒說,戰鬥已經結束了……”


    “嗯?”王賁聞言,心頭就是一緊。


    下一刹,武者警兆尖嘯,他猛地抬起頭,神情一僵,猶如蠟像。


    他的頭頂,五座符文矩陣一字排下,幽光折轉,魔能激蕩,其直指向下,猶如一尊來自天穹的巨大魔導炮!


    “——落雷術!”


    李儀的聲音,適時響起。


    轟!


    一道蒼白雷弧扶搖而下,雖隻有手指粗細,但光輝熾亮,狂暴殺意肆虐,橫行無忌!


    而每穿透一道矩陣,這一彎雷弧就壯大許多,氣息也愈發凶暴凜冽,等透過最後一道矩陣時,這道本來隻有手指粗細的雷弧,已然粗如水桶!


    “李儀,你這小子,我恨你!”


    狂暴雷鳴聲,伴隨著王賁的憤怒咆哮,響徹雲霄,震蕩百裏!


    一彎電芒,映亮天地!


    “這聖魔禦令,雖已轉圜如意,變幻無方。”李儀抬手,無數枚符文回歸,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戲謔,“不過,說實在的,我和你一樣,還是更喜歡這種直接暴力的方式……刺激,而且痛快!”


    ……


    百丈巨坑中,寸草不生,滾石盡碎,依舊有殘留的電弧遊走,滋滋作響。


    王賁橫躺在巨坑中央,微撇著嘴,一臉生無可戀。


    他身上傷痕累累,處處焦黑,又有些動彈不得,但眼珠子還能夠轉動,依舊是惡狠狠地盯著李儀。


    “眼睛瞪那麽大幹嘛?放心了,馬上就治好你。”李儀搖搖頭,走上前去。


    他抬起右臂,五座矩陣依次落下,覆於王賁身上,身後則浮現皎月玉蟾之影,一口月輝噴息蜿蜒流下。


    滋滋!


    地麵上,無數綠芽冒出,王賁的傷勢,也以極快速度恢複。


    “這小子,實在是太可怕了……”長孫明睿冷眼旁觀,神情複雜。


    他作為法師,當然更能看出,這個血脈能力的恐怖之處。


    法師的強大,不僅在於實力,也在於製衡和生克,手段多變。


    這才是在千域戰爭之中,法師地位遠高於武者的核心因素。


    而眼前這個血脈能力,可簡可繁,既簡單暴力,也可看人下菜碟,變化克製。


    此血脈能力的等級,恐怕是造化級,都不足以形容!


    就算皇室的九嬰血脈,那血脈能力——“天擇”,在其麵前,也都和渣滓無異!


    更何況,李儀身份特殊,他是一名武裝師!其深諳規則,通曉各種符文矩陣,對自己血脈能力的運用,手段更加出神入化。


    “神機,這個小家夥,你可是得好好抓牢了……”長孫明睿低聲道,“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當然知道。”長孫神機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李儀神情自若,心頭也是浮想聯翩。


    “這個,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啊……”他心頭暗忖,“需要神血,才能令我進階?連那頭天啟巨獸的屍軀,也僅僅是作為養分罷了。莫非,往後要獵殺神子,甚至是獵殺神靈?”


    當然了,這個想法,眼下也隻能想想而已。


    “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他搖搖頭,屏去心頭雜念,一臉氣定神閑。


    眼下,他體內空空蕩蕩,還需先按部就班地積累魔力,至於晉升為八級,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


    一切妥當,三人清點戰利品,一一分割。


    說是分割戰利品,但李儀一方,其實根本沒份。


    那剩餘的噬心魔,魔獸屍體乃至礦石藥材,都由王賁和長孫神機兩方瓜分,輪不到李儀。


    這一場蛻變,李儀吞噬魔獸精血無數,更是“吃掉”了一整頭天啟巨獸,所耗巨大,自然不可能再分得戰利品了。


    不過,李儀倒也不在意。


    他所看重的,是那座古怪叢林!


    ——扭曲之木!


    斬殺焰角後,李儀從其記憶殘片中,得知了此木的名字,也了解了其一部分特性。


    不過,他絞盡腦汁,依舊是回想不出,在哪裏見過和之相關的記載。


    “這東西,據說生存於罪淵之底,無人見過,也是很正常的。”李儀搖了搖頭,“算了,無需多想,可徐徐圖之。反正,這片扭曲之木已然落手,往後再慢慢研究。”


    ……


    接下來的日子中,三方也各司其職,著手於建設前哨據點。


    李儀一方主要的任務,是三座防禦型的魔法塔。


    不過,這件事情,李儀置身事外,完全交付給王勝。


    以王勝的法陣造詣,再配合一些月之暗麵的學員,建造這幾座魔法塔,僅是時間問題。


    李儀自己,則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任務,是一具道化武裝!


    這具武裝,意義很特殊,因為,這是一具四階武裝!


    而更重要的是,這具武裝,李儀是準備送給顧嫣然的。


    說起來有些喪氣,他身為男友,居然還從未給顧嫣然製作過一具武裝。


    不過,李儀很確信,這具武裝,絕不一般!


    “古語雲,未知生,焉知死?”他自言自語道,“眼下,我悟透了創生之道,對這死靈之道,似乎有些觸類旁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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