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了想,當真就這樣將孫嬤嬤換了來,恐怕不太好,葉思薇不由得出聲,想要再試圖勸勸皇上。


    “就這樣定下了,孫嬤嬤明日便會前來。”然而,皇上並沒有給葉思薇說話的機會,就直接做下了決定。


    看著皇上這樣堅決的態度,葉思薇雖然心有不願,卻也隻能這樣定下了。但是,葉思薇這會兒看著李嬤嬤的目光卻滿是不舍,就連心境也同樣是如此,不複之前那樣的無所謂。


    這會兒,李嬤嬤的臉色灰敗,眼中都失去了光亮。皇上讓孫嬤嬤來做錦瑟居的管事嬤嬤,所占的,可是她的位置。雖然皇上這會兒並未說對李嬤嬤的決定,但至少,即便是能夠讓她留在這裏,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權勢,隻能受他人管轄。


    李嬤嬤不明白,她究竟是哪裏惹怒了皇上,竟然讓皇上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是,即便是到了現在,李嬤嬤也並未認為,皇上要突然換掉她,會與葉思薇有關。畢竟,這會兒葉思薇眼中的不舍,看著並非是假裝,更何況是,皇上剛才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葉思薇眼中的驚訝,也並非是做假。


    “陛下,那李嬤嬤……”事情已經這樣無法再回轉,葉思薇歎了口氣,也隻能按照之前的決定來做。


    “遣回儲秀宮,繼續做教習嬤嬤。”皇上甚至都未看跪在地上的李嬤嬤一眼,直接便說了決定。


    雖然這隻是口頭上的旨意,但是這會兒唐公公在旁邊,不用想也能知道,唐公公定然會照旨意行事。孫嬤嬤明日前來,李嬤嬤最晚明日就得回去儲秀宮了。


    “這裏不用你伺候著了,回去收拾東西,明日一早便去儲秀宮吧。”雖然皇上連都未看李嬤嬤,但是這會兒卻仍舊在說對李嬤嬤的安排。


    “嬤嬤,你先下去吧。”看著皇上對李嬤嬤十分不喜的樣子,葉思薇再度歎了口氣,讓李嬤嬤先行離開。


    李嬤嬤雖然心中難過,可這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李嬤嬤也不敢違背。李嬤嬤告退之後離開,看著李嬤嬤離去的背影,葉思薇覺得無比的落寞。


    從在選秀之時,李嬤嬤最初看中了葉思薇的身份,後來又因為葉思薇摔倒之後的轉變,徹底靠向了她。之後表明忠心,卻不曾想因為惠妃的插足,讓葉思薇開始懷疑李嬤嬤的忠心。甚至,直到現在,葉思薇仍舊是沒有全然相信於李嬤嬤。


    不過,這會兒看著采芙與采苓兩人,對於李嬤嬤要走的事情沒有半分難過與惶恐,葉思薇漸漸覺得,或許事情並非是她之前所想的那樣。李嬤嬤或許,並未投靠惠妃。但是如此一來,難保李嬤嬤不會投靠惠妃去。


    “陛下……”


    “若是求情的話,便不用說了。”葉思薇眼中的猶豫,與對李嬤嬤離去的不舍幾乎寫在了臉上,皇上不可能看不出來。於是,葉思薇要開口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皇上給打斷了去。


    “陛下今晚,當真留下?”李嬤嬤的事情,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葉思薇自然不可能再提及,憑白惹得皇上不高興。但是皇上這會兒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之前也狀若開玩笑一般地說要留宿,葉思薇這會兒不禁有些擔心。


    聞言,皇上盯著葉思薇看了好半晌都沒有出聲。幽深的目光,讓葉思薇心中打鼓,很是擔心皇上會突然點頭。


    在葉思薇擔憂的目光之中,皇上並未點頭,卻是嘴唇輕啟,說出了葉思薇這會兒最不願聽到的話語:“朕……留下。”


    “采芙,伺候……”葉思薇不過愣了一下,隨即看向了采芙。這個時候,葉思薇哪裏還會理會,皇上是否會希望采芙。不管皇上的心意如何,她都決定要自作主張了。


    “打水進來便可,寢殿之中不用你們伺候。”葉思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打斷了去。


    甚至,皇上說完之後,都不等眾人做出反應,就拉著葉思薇往寢殿之中走去。處在震驚之中的葉思薇毫無防備之下,險些被拉得摔倒了去。


    一路被拉進了寢殿之中,葉思薇才終於是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掙脫開了皇上的手。皇上並未太用力,而且皇上也顯然沒有想到,葉思薇竟然會掙脫。


    雖然一下就被掙脫了去,皇上雖然有些驚訝,卻是不甚在意的模樣。如今已經到了寢殿之中,即便是葉思薇掙脫了去,皇上也並不覺得,葉思薇敢這樣直接離開。


    “你如今的膽子,還真是大了不少。”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皇上笑了笑,兀自坐在了桌邊。


    “陛下,臣妾年幼,尚不……”


    “十三,不算太小。”皇上唇角勾起,再一次打斷了葉思薇的話。


    若非是考慮到,這是在古代,皇上又是無上權勢的代表。葉思薇真想一口啐在皇上臉上,罵上一句變態、戀童。即便是這個時代普遍早結婚,可她如今的身體,真真實實的才十三,即便是以古代的定論,也還是個孩子。


    “陛下,采芙……”


    “若是想讓身邊之人伺候朕,便不要提起了。”葉思薇深吸了口氣,再一次開口,卻還是被皇上給打斷了去,“你身邊的幾人,也就那個春榭還不錯。不過,朕怎樣的美人沒見過,僅僅隻是春榭那樣的,還入不得朕的樣。”


    葉思薇很想說,她現在這樣都還未長開的模樣,就能入得了他的眼了嗎?不過想了想,又在心中罵了句戀童癖,身子不禁後退了幾步,這一次並未出聲。


    “過來,朕又不會吃了你。”皇上坐在桌邊,對著不遠處的葉思薇招了招手,“你這孩子的模樣,朕還沒那麽如狼似虎。”


    “既然如此,陛下又為何要留宿?”看著皇上一直都沒有生氣的樣子,葉思薇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你這裏還能清淨點,便是宿在重華殿,也會有各種補品送去。”皇上說著,神情輕蔑的一笑。


    所謂的補品,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試圖獲得皇上寵幸的妃嬪送去的。皇上若是宿在其他妃嬪的宮裏,這補品自然就不好送了。但若皇上宿在重華殿,那些不受寵的妃嬪就會想用送補品的方式在皇上的心中留下個印象。而那些本就在皇上心中有印象的妃嬪,則會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皇上記起她們來。


    如此看來,當個皇上也還真是不容易。葉思薇這會兒根本就沒有心情在皇上的麵前偽裝出什麽樣子來,這會兒心中所想,直接就顯露在了臉上。


    “這樣看著朕做甚?朕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誰人敢不尊朕?”葉思薇憐憫的目光落在皇上的眼中,讓皇上不禁眉頭輕皺。


    “陛下是一國之君,卻連個安穩覺都沒法睡。”葉思薇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皇上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葉思薇所說的話並沒有錯,不在其位,不知其苦。普天之下,眾人都隻看見這高高在上的皇位,皇上坐擁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誰又會記得,除了那些無心政事的昏君,又有那位皇帝不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政事就已經足夠煩人,而後宮之中,還不夠安定。眾位妃嬪,都隻想著寵愛,心下認為自己有多愛多愛皇上,可最終關心的,卻隻是她自己在後宮之中的地位罷了。


    皇上沒有出聲,葉思薇也隻是看著皇上,沒有出聲。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始終沉默不語。


    “陛下,小主,熱水送來了,是否現在送進來?”好在,沒過太久的時間,外間便傳來了采芙的聲音。


    葉思薇看了眼皇上,見皇上這會兒陷入了思索之中,便沒有打擾皇上,徑直跑去開門。


    “進門吧,將水放在屏風隔間去。”在葉思薇的吩咐之下,小德子和小影子將水抬了進去。


    然而,采芙卻是站在寢殿門口,甚至在葉思薇準備跟著走入寢殿之中時,伸手將葉思薇給拉住了。


    “還有何事?”


    “李嬤嬤已經要離開了,之前李嬤嬤和奴婢所言,小主的打算可還作數?”采芙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擔心會被其他人聽去了一般。


    “做不做得數,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我雖有心安排,可也得陛下選中了你才是。”葉思薇歎了口氣,雖然覺得安排采芙去伺候皇上的事情已經可以取消了,卻還是沒有將話說得太滿。


    雖然這番話,並非是太有希望,可采芙還是眼睛明亮了起來:“小主說得可為真?若陛下選中了奴婢,小主不會在意?”


    “陛下能夠選中你,便是你的本事,我有什麽好在意的。”葉思薇笑笑,皇上是否選中了采芙,她這裏已經有了個準確的答案了,還有什麽好在意的,“況且,你是我宮裏出去的人,即便是日後做了小主,你難道就不再是我宮裏的人了?”


    “小主說的是,奴婢不管去到哪裏,都會是小主的人!”葉思薇的這番話,聽在采芙的耳中,意味卻是完全不一樣。還以為葉思薇是真的信任於她,采芙立即表示著自己的忠心。


    “你能記得就好。”葉思薇點了點頭,“陛下今日心情不佳,以免惹怒了陛下,改日再做安排。”


    這會兒皇上還在思索之中,葉思薇擔心采芙會不管不顧地打擾了皇上,憑白將皇上給惹怒了去。想了想,葉思薇並不打算讓采芙這會兒進入到寢殿之中來。


    “奴婢明白。小主提拔之恩,奴婢定當銘記於心。”這事也不急於一時。得到了葉思薇的證實,采芙這會兒的心情也落定了下來。


    小德子和小影子放好了熱水,這會兒已經帶著空空的木桶出來了。見狀,采芙也不再和葉思薇提及這些事情,站到了一旁去。


    等小德子和小影子出來,采芙對著葉思薇行了一大禮,這才跟著兩人離開了去。春榭仍舊是沒有出現,不知究竟去了哪裏。


    “陛下,熱水已經送進來了,要現在沐浴更衣嗎?”關上寢殿門等了一會兒,見皇上仍舊是坐著,這才小聲提醒了一句。畢竟,再不打斷皇上的思索,這才送進來的水,可就得冷了。


    已經入宮一段時間的葉思薇知曉,宮中的熱水來得可不容易。雖然皇上在這裏,這熱水隻要吩咐下去,定然會送過來,無論時間多晚。但是,葉思薇卻不願這樣折騰。


    若是皇上一直這樣待著,熱水送了一遍又一遍的話,宮裏人吃不吃得消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這樣大的事情,宮中定然會傳遍了,到時宮裏人還不知會如何著想。


    “嗯,更衣。”皇上被打斷了思維,竟然沒有生氣。隻是皺著眉頭,站起了身來。


    葉思薇愣住,盯著皇上身上的龍袍盯了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更衣!”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葉思薇更衣的皇上,再度出聲,聲音中多出了幾分不耐來。


    “陛下,若是損壞了龍袍,會是什麽罪?”過來了這麽長一段時間,葉思薇自己的衣服倒是已經弄明白,知曉怎麽穿解。但是,對於男子的服飾,她卻並未研究過,更何況是複雜的龍袍。


    “死罪。”


    “采……”


    “若是損壞了龍袍,朕不定你罪。但若是讓人打擾到了朕,朕定你罪!”葉思薇剛準備叫人進來,就被皇上知曉了意圖,及時給製止了去。


    葉思薇立即捂住了嘴,放棄了叫人進來的打算。同時,心中一如既往的對皇上腹誹著。皇上像是刻意的一般,今日還真是百般刁難於葉思薇,雖然,有些事情對皇上而言並非是刁難,但對於葉思薇卻是。


    “更衣。”葉思薇沒有叫人,讓皇上的心情有所好轉,揚起了手,等待著葉思薇前來更衣。


    看了眼皇上,葉思薇歎了口氣,認命地上前。雖然龍袍看著複雜,可卻遠比不上她去見皇後太後時的衣服。而且古裝的穿法大多相似,隻是研究了一陣,葉思薇就已經弄明白了龍袍的穿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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