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的七賢閣,是個篁竹環繞的所在,高大的竹林遮天蔽日,縹碧翠屏,夏季納涼最佳之處,此時正趕上晚膳,知道皇帝要來,七賢閣的花廳裏,太皇太後特意吩咐多上幾個菜。(.$>>>棉、花‘糖’小‘說’)


    晚膳時辰過了,宮人們在外間都擺好了禦膳,卻不敢催促,因為曹修儀跪在太皇太後麵前哭哭啼啼。


    太皇太後一直歪在羅漢竹榻上枕著玉枕納涼,閉著眼睛聽曹修儀邊哭邊說,這幾天她滿耳朵都是哭聲震天,對於哭聲已經麻木了。


    好在有個尖酸刻薄的賢太妃來問安,太皇太後從前對她討厭之極,可今天卻不,因為煩的人太多了,她都排不上隊了。


    而賢太妃自從失了勢,也拿出一副孝順兒媳的樣子來,以身作則,從宮人端著的漆盤裏,接過一碗滾燙的安神湯,吹了兩口,放在榻旁的高幾上,就開始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聽見了這種事情還得了?


    吵架似地道:“天哪,天哪!從哪冒出來個孝成太後!那個女人還沒死?當年禦醫都說她的病沒救了。”


    太皇太後閉著眼睛,嘴裏念叨:“是阿,宮裏的禦醫說哀家的瘋病好了,還會再犯。還說先帝一定會醒過來……哼!都是一群廢物!”


    “太皇太後,要是隻生了公主的華妃能住慈恩宮,得封孝成皇太後,那臣妾生下祁王,位分又在華妃之上,現在隻是個太妃,這簡直不能忍!”


    “賢太妃還真是見事不明,要是祁王果真是個公主,興許你封太後還有希望。”太皇太後冷冷的大實話讓憤憤不平的女人立刻閉了嘴。[]


    聽見外麵宮人稟報:陛下駕到……


    太皇太後眼睛才睜開了,怒道:“叫他進來,哀家要用拐杖好好敲打他!”


    曹修儀:“太皇太後!您可不能打陛下呀!他這兩天國事操勞,都累病了。嬪妾是說那個華太後和櫻晨公主母女倆狼狽為奸,和脫脫顏飛的女兒沆瀣一氣,降了嬪妾的品級,還奪了嬪妾理政後宮之權。一個被先帝打入冷宮等死的人,現在又跳梁小醜般地跑出來,誰承認她是正牌的太後娘娘了?要說她的位分還在賢太妃之下,怎麽就輪到她封孝成太後,還住在了慈恩宮?她配嗎?”


    她這麽絮絮叨叨,車軲轆話來回說,尊一行人早進來聽見了。


    宮人都跪地迎接,尊讓起來,因道:“太皇太後,您今兒個好些了嗎?”


    太皇太後看見了尊,聽見了他的聲音,把手伸給他:“陛下,扶哀家坐起來。”


    尊扶著她坐在榻上,拿過來一個靠枕給她塞在後背。


    賢太妃和曹修儀給尊見禮,叫了一聲陛下。


    尊點頭說平身。


    太皇太後:“陛下,聽說你也病了,可哀家瞧著你跟老虎獅子一樣精神。”


    “孫兒哪裏有什麽病?不過每天一睜眼,前朝後宮萬事一團亂麻,頭疼!”


    “嘿嘿,從前傻呼呼的就知道打打殺殺,現在也知道用腦子想事了?和你父皇從前剛做皇帝一個樣,愁眉苦臉的,生怕被人說成是誤國的昏君……”太皇太後笑著說著說著就把頭扭到一邊,用帕子拭淚。


    轉過臉了,又罵道:“不過哀家看你小子可沒有你父皇當年穩重!怎麽好端端的就把曹修儀生生貶成曹承榮了?即使有天大的過錯,她有孕,你就不能體諒體諒她?瞧這哭的,大熱天的傷了胎氣可怎麽好?”


    “喂!你們幾個是木雕泥塑的?瞧著曹承榮哭,也不知道扶起來去淨個麵?真是,哀家早晚換了你們幾個老家夥!”太皇太後又把怒火燒到壽康宮的老太監和教引嬤嬤身上。


    於是曹修儀被扶出去洗臉整妝了。


    尊道:“太皇太後,您瞧,慈恩宮華太後娘娘來給您老人家請安來了。”


    華太後緊走兩步,跪在地上,端過宮人遞過來的一盞茶,雙手舉過頭頂,“太皇太後,臣妾慈恩宮華氏貴佐,多年來未曾行晨昏定省之禮,侍奉在您老人家身側,罪該萬死……”


    “起來吧。”


    太皇太後漠然說了一句,連茶也沒接,尊急忙替她接過去,又把華太後攙起來。


    比起一天宮帷都沒待過的曹修儀,在宮裏摸爬滾打半輩子的賢太妃有本質上的區別,即使一萬個不情願,礙於名分已經屈居她人之下,隻得過去行禮:“華太後娘娘安好。”


    “不敢當,妹妹在冷宮待的時間太久了,幾乎不認識故人了,姐姐可是賢妃?”


    “是啊!嬪妾比您要大好幾歲呢,老了!滿臉皺紋不說,還一身贅肉,當年的楊柳細腰如今成了水桶,上下一般粗,難怪太後娘娘認不出了!”


    華太後嗬嗬笑:“賢太妃這是影射哀家麽?不比哀家在冷宮受苦,你養尊處優,看起來就沒什麽大的變化。”


    這話十分中聽,賢太妃一撇嘴,再沒言語。


    櫻晨公主道:“太皇太後,孫女兒餓了!用了膳,還要去給父皇守靈,皇帝哥哥和母後也一樣。”


    “哦,可不是?這晚膳早預備好了,哀家等你們兄妹倆,肚子也咕咕叫了。”


    尊和櫻晨一邊一個攙扶著太皇太後,一起到西花廳去用膳,華太後和賢太妃默默跟在後麵。


    尚膳局的王尚宮已經等候多時了,看見太皇太後來了,才命人開始上熱菜。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素齋,先帝一死,後宮尚節儉,說是百味齋沒有一百道,已經減半,五十幾道,畢竟就五六個人吃飯,剩下的就是賞給宮人們吃的。


    皇家的規矩雖然有一條食不言寢不語,可是太皇太後看見了尊和櫻晨又怎能不說話。


    華太後賢太妃和淨完麵進來的曹修儀是不能坐的,站著侍奉。


    櫻晨可到了解氣的時候了,呼喚曹承榮給她添湯。


    這個時候,曹修儀才終於明白了脫脫太後的話,公主即使出嫁孀居,她依然是皇帝的至親,而華太後就算是親生母親,有太皇太後在,她也隻有站著侍奉的份,自己就更別提了。


    她隻好把湯盛好,奉給櫻晨,心裏別提多窩火了。


    太皇太後吃的很少,她接過華太後奉過來的一碗三鮮蘑菇竹蓀湯,“怎麽?你吃飯的時候也戴著這東西?”


    她總算是跟她說話了,華太後這時忙清清嗓子道:“如太皇太後所知,臣妾從前那病雖然好了,可臉上身上留下疤痕,怕太皇太後看見了不雅。”


    “無妨,哀家也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了,什麽沒見過?你隻管摘下來哀家瞧瞧。”


    “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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