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坐在皇帝懷裏打牌……


    皇後羞的雙手捂住臉,光想想就難為情的羞死人了!


    這事情要是傳到父親的耳朵裏他一定發雷霆之怒,太皇太後會不會訓斥自己沒有皇後的莊重和鳳儀?


    心裏鬥爭的十分厲害,此時她終於想起了脫脫太後的話,做一個好皇後和討男人喜歡是兩個相悖的命題,這中間的尺度真是難拿捏到了極點,到底皇帝喜歡內斂莊重的,還是活潑可愛的?喜歡女人主動一些還是千呼萬喚不抬頭的大家閨秀?她心裏沒個譜,也根本沒人可以告訴她,她如坐針氈。(.)


    可是,可是……她是皇後的同時,首先是一個女人,一個十八歲的懷春女子,有著對夫君,對婚後生活最美好的憧憬……


    好久沒聽見皇後娘娘說話,那臉已經和手長在一起了。


    成美對忍冬閣的宮女說:“既然皇後娘娘不願意也沒法子了,你走吧!”


    “是,皇後娘娘,奴婢告退……”


    剛要各幹各的去,聽見皇後艱難地說:“去……取吧。”


    那麽小的聲音成美居然聽見了。


    她大喜著跑出去追那個宮女。


    就像皇後娘娘突如其來的月信,今年的天氣也沒什麽規律可言。


    實在反常,三月底就如七月流火,之後冷了幾天,就開始一直高熱,八月倒早早涼了,這剛剛九月初,午後,天居然就下起了冰雹,還一連兩場冰雹過後,氣溫驟降。(.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此時竟比初冬還冷,風像小刀一般刮臉,夜空沒有星月,顯然被極厚烏雲遮擋,風中隱隱刮來潮氣,看來一場大雷雨即將到來。


    脫脫漁從懿坤宮出來,上了鳳輦,宮人們把厚厚的簾幕放下了。


    鳳輦裏有一盞淡黃色紗燈。旭坐在脫脫漁懷裏,乳母在旁邊抱著康。眾人嘴裏都哈出白氣了,還好,鳳輦裏麵十分寬敞,六尺見方,裏麵被子,衣服,飲食,一應俱全。脫脫漁用錦被給兩個孩子裹的嚴嚴實實。


    輦下的玳瑁,一陣狂風掃落葉裏,凍的上牙打下牙,她隻穿了薄紗錦裙和夾衫,又因為剛才喝了熱杏仁茶,出了汗,此時冷風一激,直打哆嗦。


    珍珠道:“今兒個變天,都知道穿鬥篷和披風,就你不穿,凍死活該!”


    “春捂秋凍,我又一向不怕冷,下午還沒覺著,哪知道夜裏竟然這麽冷?”


    她縮脖端肩,想用兩個手臂相抱,手裏偏要提琉璃宮燈,於是她打算叫珊瑚提兩個……


    猛地,頭被罩住,一件寶藍色的連帽錦瑟暖風裘從天而降,她接著,看了,忙道:“娘娘,您這是皇太後服製,奴婢穿了會被打死的。再說還下雨,這衣服值錢著呢!”


    “再值錢也沒人值錢!而且夜裏也沒人看,你凍病了傳給兩個小的怎麽辦?誰冷就自己過來拿,這輦裏還有衣服呢!”


    “還有,這會子本宮騎馬去大福殿抄經,你們回驪宮。脫嬤嬤上來抱著旭世子,他總算睡著了,回去把他交給櫻晨公主。玳瑁,奶娘們的湯水你看著私膳房別偷懶。值夜的公公們誰太冷了就生個炭盆。本宮要在大福殿過夜,你們快走,凍雨好像快下大了。”


    脫脫漁安頓好,把旭交給脫嬤嬤,內監們牽過來一匹馬,她下了輦,騎到馬上去,馬鞭一抽,絕塵而去……


    其實比起幾個月前曝室裏絕穀休糧的絕境,這次的罰跪抄經也沒什麽大不了。


    然而,宮人們都沉默了,抬鳳輦的內監們也沒動。


    玳瑁忽然就掩麵哭起來了。


    珍珠不知道她為什麽哭,怕是想家了吧?


    於是她也哭了,她想起來陛下自從錦昭儀走了就再也沒到驪宮來了,而且看起來,他永遠也是不會再來的了……


    珊瑚這個月的家人探視沒人來,她的父親去世了,她沒能見最後一麵,本來就想哭可是不敢。


    翡翠想起自己的舌頭被剪短的那一刻,血流如注,原因隻不過是替魏王妃給府外的人傳了一句話,此刻她嗬嗬兩聲,便再也忍不住淚雨滂沱……


    這哭好像會傳染,脫嬤嬤在輦上也抹眼淚了,她的寶貝脫脫漁今夜跪的該有多麽苦?


    旁邊站立的十六個抗輦的小內監裏有的許是想起了自己悲慘之極的身世,另一些人可能有詩人的氣質,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硬要追究原因的話,一定是太後娘娘她如冬夜裏的一盆炭火,曾經無意中暖過他們每個人的心……


    於是在這悲秋的季節,在這個感傷的綿綿雨夜,他們那麽多人就在沒了太後的鳳輦旁邊,如失去了母親的孩子,哭的嗚嗚咽咽,如四麵楚歌……


    “你們是哪一宮的?為何在懿坤宮前麵大放悲聲?今夜是皇帝大婚,這還得了?”幾聲斷喝,驪宮的人才止住了哭,老天!什麽時候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他們哭的那麽認真,完全沉浸在那傷感裏,不提訪這是中宮,這是犯了大忌。


    其實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婢。


    如果是東城鳳或是華太後手下的人,那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的。


    脫脫漁是一個萬事不守規矩的人,她的奴婢在驪宮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隨便,完全沒有在內廷的半點兒壓力。


    這也難怪,因為在驪宮裏,關起殿門,太後不像太後,太妃不像太妃,公主不像公主,皇帝更是一點兒不像個皇帝,就連禦中府的大總管高常世都不像個總管,一天和皇帝的乳母趙嬤嬤,嗑瓜子,倒八卦……


    脫脫漁也從不知道教自己的奴婢守規矩,她雖跟著江華學了些歪門邪道,但顯然,不大適合宮規森嚴的內廷。


    這時宮人們再想走,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急忙跪在雨裏。


    三乘八人抬的流蘇暖轎停在了驪宮太後的鳳輦前麵,那就證明至少有三位嬪妃鳳駕立臨,前呼後擁一共有七八十個內監宮女。


    最先出來的是一身穿著火紅金葉絨赤霞錦服,點綴領口一圈白色貂鼠小風領的陰貴人,她穿的那般妖豔,發髻盤的精致漂亮,插著紅珊瑚珠的鏡花釵,點翠鑲紅寶石金菱步搖,就像一朵盛開在雨夜的大麗花。


    幾個宮女給她撐著大紅傘,她在細雨裏喝問,玳瑁珍珠一眾人跪下,哽咽著嚇得說不出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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