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那裏,回頭對侍奉在側的脫脫朔華說了一句:“你為了等朕,想必也沒吃,過來坐下。<strong>.</strong>”


    一早上,脫脫朔華終於聽見皇帝跟她說了一句暖心的話,不禁淚眼婆娑,急忙用帕子點點眼睛,低頭答應了一聲,過去,禦前的人在皇帝的寶椅旁邊放了一個繡墩,她側身坐在繡墩上,半邊屁股懸空。


    滿桌子誘人的食物,她怕發胖,就隻喝了半碗燕窩粥。


    看見食桌的那一頭,脫脫漁大清早就端著一大盤芥辣口水雞在啃,小嘴巴上是紅油,辣的舌頭像小狗一樣伸出來哈哈喘氣,又端過一盞宮裏酒坊裏釀琥珀胭脂酒,咕嘟咕嘟一大口,月水蓮早就見怪不怪了,據說太後娘娘要是心情不好都會這麽吃,吃完了就好了。


    脫脫漁吃的時候,太皇太後就在她後麵站著,瞧著馬公公出去了,就湊過來,讓脫脫漁給她喂一塊,她啃得極快,吐出骨頭,再在少女手裏喝一口酒,阿,此生沒有白活!


    她年紀大了,常犯咳疾,忌辛辣,忌酒,反正愛吃的都忌,而馬公公又管的太嚴。


    華太後在羅漢塌上坐著喝菊花茶,瞧著太皇太後和驪宮太後一老一小,頭疼。


    也許是人老了就會變成小孩兒,太皇太後真的是個老小孩兒,不過好在,隻在皇帝和脫脫漁麵前這樣。


    皇帝今天胃口不好,胡亂吃了幾口,就停箸,脫脫朔華急忙代替宮女服侍他漱口淨手,又奉茶。(.$>>>棉、花‘糖’小‘說’)


    她看皇帝即使用完了膳,也沒離開膳桌,而是拿著一張最新的邸報翻看。一看就是在等對麵的脫脫漁,因為宮裏用膳有時刻限製,不過隻要皇帝沒站起來,誰也不敢撤席。


    她忍不住規勸自己的妹妹:“太後娘娘,這是宮裏,不是咱們魏王府,宮規裏有一條,嬪妃不能酗酒,您這大白天就……”


    今天的芥辣口水雞尤其給力,又麻又辣衝鼻子,脫脫漁被辣的涕淚直流,拿著帕子一邊“哭”,一邊吃,回頭看著拄拐杖的老太太,“太皇太後您怎麽大白天就酗酒?”


    太皇太後哼了一聲,道:“還大才女呢!連酗酒和品酒都分不清,真是浪得虛名!”


    老人沒原則地這一幫腔,連尊都在心裏罵起來了,還不是酗酒,剛剛那個意外的吻裏麵一股那麽濃的酒味兒,也不知道她昨夜喝了多少。


    陰貴人和元嬪還有皇後坐在一旁的桌上喝茶,陰貴人笑道:“脫脫才人雖要拿出魏王府大郡主的身份教訓驪宮太後娘娘,也是不能夠了,聽敬事房的公公說,您認為自己隻是魏王的養女,如今打算恢複本家的姓名,以後不叫你脫脫才人,正不知你原來叫什麽?”


    終於說到這個話題,脫脫朔華臉色大變,此番要栽在陰貴人手上了!


    脫脫漁聽見陰貴人的話,忽然停止了吃喝,一張微醺的小臉上,目光如炬,看著脫脫朔華,渾不似剛才半睡不醒的狀態。


    她不知道母親生前把愛一股腦都傾注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她不知道父親把姓氏和讚賞都給了眼前這個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把童年少年人生當中的所有快樂都讓給了眼前這個女人,她居然背叛了脫脫這個姓氏?!


    前兩天她還勸過脫脫鹿乃改姓,為的是能夠順利侍寢,可是當聽鹿乃表示寧可被冷落一生也不改自己的姓氏,她心裏就感動的無以複加。


    這個該死的女人!脫脫漁剛剛還因為和皇帝發生了一場“意外”而對她心存愧疚,可現在!哼!氣的沒心思吃了,趁著清醒,用濕巾擦嘴,一擺手,吩咐宮人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下去。


    太皇太後急忙道:“唉!別端走阿,再讓哀家吃點兒……”


    “說吧,才人娘娘原來叫什麽?尚宮局的司簿等著改後妃母家記錄呢?”陰貴人追問一句,顯然身為六宮協理,問這事是人家份內。


    脫脫朔華在脫脫漁的注視下,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示眾的囚犯,從沒覺得一個姓氏這麽重要,她一直覺得姓氏名字就是一個人的代號,是金子總能發光,漢高祖劉邦要是不叫劉邦一樣是開國皇帝。


    嘴唇被貝齒咬出血珠來,該死的是偏偏脫脫漁的臉酷似父親,那一雙眼睛淩厲起來也越來越像父親,叫人無處遁形。


    可是皇帝在一旁瞧著,要是不兌現昨夜的承諾,就是欺君,她艱難地說:“嬪妾沒入魏王府之前叫年小糕……”


    她報了姓名,引來眾人哈哈大笑。


    連華太後都撐不住笑了。


    隻有尊和脫脫漁沒笑,不但沒笑,脫脫漁還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個“男狐狸”使了什麽法子叫一個女人一夜之間變成這樣,都說狐媚惑主,沒聽過主惑狐媚的,全特瑪亂套了!


    尊也狠狠回敬她一眼,那意思是說,你自作自受!


    陰貴人笑的前仰後合,她身邊的掌事楊樹仁咳了一聲,提醒她有些失儀,陰貴人忙收斂,極力忍住笑,又問:“聽說年才人還有親兄長脫脫朔明,如今在魏王殿下身邊任北道軍副都統帥,他從前叫什麽?”


    脫脫朔華羞愧難當,不答,脫脫漁冷冷代替她答:“要是記的沒錯,好像叫年大糕。”


    這名字把剛剛壓製大笑的陰貴人惹得再次笑的喘不過氣,道:“他們家是有多愛吃年糕呢?他父親叫什麽?年老糕?哈哈哈!”


    元嬪從來穩重,此時也低頭笑的渾身顫抖。


    脫脫漁又道:“猜錯!叫年初一!是個轎夫。”


    她冷森森說著話,卻招手示意脫脫朔華身邊侍立的九指珍珠過來,從懷裏掏出自己用剩下的舒痕膏給她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紅腫的臉上。九指珍珠的臉被小主人的纖纖玉手溫柔地碰觸,想起來,自己這些奴婢在她小時候,聽了夫人的教唆,對年幼的她做了那麽多惡劣的事,就歉疚地泣不成聲。


    脫脫漁像是能看透她的心,輕輕道:“好了!淚水把藥膏衝泡失效就不好了,嗯?”


    九指珍珠點點頭。(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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