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朕,壽王根本就沒尿!”


    尊此時醒悟。


    “是啊!哪個嬰兒洗澡戲水的時候會不在水裏尿個夠?”


    脫脫漁拿那條合歡錦被裹住康,自己用巾帕擦幹頭發,拿著白玉梳子梳理。


    因冷得渾身發抖,哆哩哆嗦問:“陛下,您是故意的吧?這麽冷的天,連地龍和炭盆也沒點?”


    康在被子裏掙紮出繭,穿著小棉寢衣在榻上亂爬。


    尊放下禦筆,搓搓凍僵的手,“沒辦法,國庫空虛,都被你父親貪了,所以,她的女兒侍寢,就要被活活凍死。”


    脫脫漁怒道:“沒聽說過,葦原宮裏凍著誰,也不可能凍死皇帝!”


    尊繼續批奏折,低頭道:“朕還受的了,你受不了可以出去,不過,明天,就以拒絕侍寢為由,把你打入冷宮。”


    脫脫漁皺眉,早知道不讓康來了,把他凍病了,怎麽好?


    尊雖看奏事,但眼角的餘光看見康在歡快地亂爬,又看見要給他侍寢的女孩兒,穿著湛藍色的男式浴衣,別有一番風情,襯的露出來那膚光勝雪,更增清麗冷豔,脖子上戴著一個銀鏈子,墜著精致的銀質香盒,裏麵散發著濃鬱的百濯香,使人宛如置身百花叢中……


    由於整個地榻橫寬都有九尺,和半間民居一樣寬敞,坐在鋥明瓦亮的紫檀木板上,那上麵更涼的刺骨。


    脫脫漁看到屏圍下,整整齊齊疊有明黃色錦褥和被子,過去抖開,又扔了,像被燙了手。


    “你做什麽?”


    寫累了,案幾上有煨著銀炭的袖珍金壺,尊自斟一盞熱茶喝。


    康回過頭來,看見尊嘴動了,就手腳並用,以最快速度爬到他懷裏,“爸,要!”


    稚嫩的聲音,胖乎乎的小手。


    尊總算等到他過來了,把他抱在懷裏,拿過一個熱乎乎的湯婆子讓他摟住,冷得發抖的幼兒頓時渾身暖融融的,再也不肯離開那懷抱。


    脫脫漁冷笑:“這褥子和被子都是你和那些女人顛鸞倒鳳,撩雲撥雨的時候用過的吧!惡心死了!”


    或許吵架可以增加一些暖意,她開始找茬,挑起戰爭的信號。


    尊把康伸出小手死命想夠到的奏折推的更遠一些,遞給他一個彩色摩羅大娃娃,脫脫漁注意到,那是兩個緊緊擁抱的一男一女,沒穿衣服……


    她紅了臉,尊卻沒有察覺,話裏火藥味十足:“你有資格說朕麽?改那些亂七八糟的宮殿名字,是想對你的男寵示愛麽?”


    他的話引起她強烈抗議:“流風哥哥不是男寵!他是嬪妾的未婚夫婿,我們大婚在即,沒想到皇後發了瘋,東城家的女人都不正常。”


    “她正不正常朕不管,可她既然把你留在宮裏,你若敢東食西宿,每天在葦原宮晃悠,然後偷偷跑出去跟你的未婚夫婿約會,你就小心你的腦袋!”


    “那又怎麽了?父親說,過了年就可以以宮女的身份出宮。可是陛下,今夜為何招嬪妾侍寢?”


    “沒什麽,本來朕壓根沒有臨幸你的意思,隻是你父親盛意拳拳,朕怎麽不順拐呢?”


    “陛下這話怎麽說?”


    “這不明擺著嗎?你父親怕後宮三千,他的女兒埋沒其中,就用激將法,寄了那麽一張無禮的奏帖,要朕臨幸你。”


    脫脫漁一撇嘴,“自做聰明!天底下哪有一個做父親的希望自家的白菜被豬拱……”


    尊冷笑:不是有嗎?有的是!朕都快被……


    說著說著,猛地伸手揪著她的衣領:你說誰是豬?


    脫脫漁臉上冒冷汗:這是聽江華他們老說,就記住了,嬪妾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不知道就亂說?


    這時,腳步聲傳來,水晶簾外,敬事房的黃進甲尖利的嗓音高叫:“陛下,一刻已到,續不續?”


    續!


    這可真新鮮,皇帝第一次續時。


    脫脫漁心裏大罵,續個屁呀?怕我凍不死?這個男人真陰險!


    他們一走,脫脫漁就接著剛才的話題:“陛下,怨不得父親惱怒,宮裏的事幹嘛把嬪妾扯進來?皇後借著給嬪妾選夫君的事,在宮裏揚威立萬,這是把別人的終身大事當兒戲?難道,她是皇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尊聽她說話,看見康打了一個冷戰,急忙道:“快拿痰盂,他真的要尿了。”


    脫脫漁跳起來找了一圈,在尊的示意下拿過來一個暗紫色的琉璃痰盂,給康接尿。


    康滿足地尿完了,在尊的懷裏漸漸閉上眼睛,姆嘛……爸……嘴裏喃喃叫著。


    他們怕吵醒他,說話聲音更低。


    尊輕輕拍著康的後背,笑道:“沒想到,東城鳳也挺厲害的,從前以為她完了。”


    脫脫漁趴在光溜溜的檀木麵上到底快要凍死了,忍不住把明黃色噴香綿軟的褥子鋪陳好,躺在上麵,裹著被子,搓著被罰抄宮規酸痛又凍的僵硬的右手。


    “她厲害個屁!一定後麵有人指使。”


    “誰呢?”他笑問。


    哼!


    脫脫漁紅了臉,把臉埋在被子裏,裏麵一陣濃鬱的合歡香,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呯然。


    “到底是誰指使的阿?”


    脫脫漁聽見他說話的腔調裏,帶著一種別樣的挑逗,在被子裏,不清不楚地回答:……不知道!


    “不對吧,你剛剛說一定有人指使,現在又說不知道,欺君的話,會被打入冷宮。”


    “誰怕呀!這裏比冷宮還冷。”


    外麵又提醒:“陛下,兩刻過了……”


    尊道:“你們進來。”


    黃進甲和兩個內監誠惶誠恐進來侍奉,偷眼一瞧,皇帝穿著家常的皂色繡金龍的絨裏錦服,連寢衣都還沒換,披著黑色的錦瑟暖風裘,坐在炕桌前,懷裏抱著熟睡的幼兒。


    而本該赤身果體的驪才人,穿著皇帝一件湛藍色的浴衣,大大咧咧地躺在對麵挺遠的地方。


    “壽王睡了,外麵冷,就不來回折騰了,你們把他抱到西暖閣去,用暖轎到蓮漁宮把乳母接來。”


    是,陛下!


    兩個內監緊走碎步,一個抱起康,一個過去端起童子尿,躬身退下。


    黃進甲過來,要拿走脫脫漁進來的時候裹的錦被。


    脫脫漁急忙道:“黃公公,可不可以把這被子留下呢?這裏太冷啦!”(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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