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太後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麽久了,眾人第一次看見她發怒,但一怒,就將血流成河……


    本來懿坤宮的掌事太監,太監和教引嬤嬤,宮女,司寢女官就黑壓壓跪了一地,此時嚇的癱軟,一句話也說不出。


    隻有成美大哭道:“回太後娘娘,不是奴婢們擅離職守,是因為,事發之前,皇後娘娘更衣後站在暖廊上瞧月亮,慧妃娘娘隻身前來,說有話單獨和皇後娘娘說,皇後娘娘因此叫奴婢們回避,奴婢們想著一定是慧妃娘娘受了哪個娘娘的氣,找中宮申訴,又不想叫奴婢們聽到,所以就在不遠處的穿堂裏幫壽康宮的姑姑們添燈油,沒想到,不到一刻時的功夫,就聽見慧妃娘娘的呼救聲,奴婢們急忙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太皇太後閉目念佛,開口道:“華太後,你心疼陛下的龍嗣,哀家知道,可既然是慧妃要皇後摒退左右,皇後照做,底下的人怎麽敢違拗?這樣子殺幾百人,咱們還吃齋念佛?那不成了,老虎披袈裟,假慈悲了?”


    華太後冷冷道:“假慈悲的是太皇太後挑的皇後吧!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一轉身就把有孕的嬪妃往死裏整!身為皇後,和披著袈裟的老虎有什麽區別?”


    太皇太後想拿菩提子掄到戴著麵紗的死女人頭上,又不能失儀,抿著滿是皺紋的嘴唇:那這樣吧,把鴻漸宮的奴婢也全拖出去打死好了,他們要是不讓主子一個人胡跑出來,自己撞到刀口上,就不會害的陛下失了龍嗣。


    這話更狠。


    客氏悲憤交加,又跪下道:“太皇太後!即使鴻漸宮的奴婢有一時疏忽,也請您網開一麵!因為慧妃娘娘失子,痛不欲生,再把她身邊的奴婢全打殺了,她隻怕會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來。”


    胡臘八知道,華太後有意打死懿坤宮的宮人給慧貴人出氣,但此事若這樣發展下去,那鴻漸宮的宮人也一個別想活。


    因磕頭如搗蒜道:“太皇太後一向菩薩心腸,慧貴人的龍嗣已經沒了,就不好再多傷性命,不然,小皇子在地下也會魂靈不安的……”


    太皇太後順勢道:“也是!哀家這就招高僧進宮,為那沒能降生在這世上的小生命念往生咒,要他早點兒投胎到好人家,重新輪回罷。”


    又安慰客氏道:“你也不要太傷心,陛下和慧妃都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東城鳳被帶下去的時候,走到皇帝麵前,淒然道:“陛下,一會兒,您去陪慧妃娘娘的時候,替嬪妾轉告一句,抱歉……”


    尊擺擺手。


    皇帝的龍輦路過懿坤宮,裏麵一片哭聲,正在清點物品,準備搬到夢芷宮。


    再往前走,碰上了驪貴嬪的暖轎,她剛送旭出宮門回來。


    於是,二人打算結伴去看慧妃。


    龍輦上,尊把東城鳳的情形說了個大概。


    脫脫漁奇怪:“皇後,哦,不,東城鳳不能喝酒是事實,但她喝醉了去更衣,她身邊的人都去哪裏了?”


    尊道:“據那些奴婢說,當時慧貴人稱有話單獨問皇後,所以,東城鳳摒退了身邊的人。”


    哦,原來如此。


    尊道:“你猜出什麽了?”


    脫脫漁搖頭,但還是說出了她的推測:“也許慧妃對皇後主張流風哥哥入贅東城府十分不滿,慧妃那個人,陛下也知道,外表謙卑,內心高傲,一定措辭犀利,惹怒了醉酒的皇後娘娘,所以……”


    尊冷笑:“難不成,她也像你一樣,還愛著流風?”


    “不會吧?在和流風哥哥成親之前進宮,那麽決絕,要是真愛怎麽做的出來。”


    尊點點頭,“那她對流風入贅一事為何反應這麽大?明知道自己有孕,還要去和醉酒之人爭執?”


    “慧妃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東城臨這麽做,其實是在架空父親的勢力。”


    “哦?這關慧妃什麽事?你這個親生的女兒都沒說半個不字。”


    “老實說,嬪妾心裏也很不舒服,不過,跟那個比起來,流風哥哥的前程比較重要,畢竟,他若要在朝堂上大有作為,再和脫脫家扯上關係,在朝裏說話也沒什麽底氣。陛下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給他賜婚的嗎?”


    “朕留著你這頭小狐狸在身邊,是不是墜入了什麽人的圈套?”


    某人的危機感越來越重。


    盡管寬敞的龍輦裏點著紅紅的銀炭籠,暖和和的,脫脫漁的手還是冰冷的,搓一搓,笑道:“也許父親大人在白駝城說著和陛下一樣的話,誰知道呢?”


    告訴朕!他是怎麽說的?


    她學父親的口氣:哼!我脫脫顏飛的女兒,居然被一個野小子拐跑了!等見了他,打斷他的狗腿!


    她相貌本就和她父親像極了,一瞬間活像殺母仇人在眼前,尊良久不語。


    脫脫漁把手伸進他溫暖的大手裏,明澈的大眼睛看著他:“陛下,您很傷心對麽?”


    畢竟她不是她父親,尊點點頭,隨即把她攬過來,緊緊抱在懷裏,暖她的身子,她的手。


    “別難過,孩子的話,陛下若想要,隻要再臨幸她,以後自然還會有的。”


    脫脫漁輕輕說。


    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怎麽了?


    “口是心非,這可不像你……”


    脫脫漁擼起袖子,“嬪妾早就在口是心非的路上狂奔的一發不可收拾了,隻求您不要怪我。”


    尊看見她雪白的腕子上光禿禿地,驪珠串不見了,想想它已在容妃的腕子上。


    “你,是有多笨呢?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聽他責怪的口氣,脫脫漁更加不堪,“陛下,從前嬪妾是不在乎,因為它來的太過容易,戴在腕子上沉甸甸地,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從鎖陽城被抓回來,就被父親看到了,他逼問這是誰給的,嬪妾隻好說是涼王給的,以後會還給他……父親大笑,幹嘛要還給他呢?這驪珠串本來就是咱們自己家的東西,不過是被元家搶走了。可見,這寶物原有靈性,隔著千山萬水,也會再回來尋找舊主人。”


    尊皺眉:無恥!那是母妃的遺物,是生朕的時候,父皇所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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