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脫脫顏飛雖說號稱三百假子,那是先帝在日,分散在整個金涼國,新皇登基,他退守琉地,也就領了三四十個忠心耿耿的。


    尊認為琉地雖大,但卻是一個州,不應當有蕃帥這一個越製的品級出現,就連華貴佑也隻是北道都統帥,所以下了一道聖旨把帥字一律改成縣字。


    可是有些“縣官”領著八九萬的兵,不更加越製?


    於是脫脫漁借機收了他們手裏的大部分兵權,使他們看起來和真正的縣官一模一樣。他們不服,但金涼皇帝和驪妃兩個人精誠合作,他們無處說理,也隻好認了。


    如此一來,加上父親留下的禁軍,脫脫漁手裏有了近三十萬的兵!


    當即分出十五萬交給尚敬帶去雲門關,因為雲門關隻有六萬守軍遠遠不夠。


    華貴佑和華從虎有異議,他們不明白為何要向雲門關大幅增兵,現在琉地和丹圖都已經結盟了,有事就向人家借兵,回頭又防盜防賊一樣,如此一來,蕭太後會怎麽看?


    脫脫漁道:“結盟又不是結婚,就算是夫妻也有寫和離書的。”


    果然,蕭柒柒得母親蕭太後的授意,表示不滿,說脫脫漁對丹圖有戒心,應該把兵力放在也隻有守軍五萬的洗馬關,防止金涼國的突襲。


    脫脫漁冷冷道:琉地本來就是金涼國的一部分,皇帝怎麽會突然攻打自家的地盤?


    蕭柒柒回敬:“別忘了,你要生下這孩子來,就是公開給他難堪,他還能忍?如今他隨時可能攻打洗馬關,到時候,琉地保不住,王爺在地下死不瞑目。”


    “……”


    脫脫漁無言以對。


    一時之間,金涼皇帝要出兵攻打琉地的流言滿天飛,華貴佑進言,也應向北原府的洗馬關增兵十萬,以防金涼突襲。


    脫脫漁心想,自己手裏一共二十七八萬禁軍,十五萬給尚敬增兵雲門關,十萬給華從虎增兵洗馬關,白陀城沒人了……


    顯然,華貴佑對於她非要在雲門關布重兵還是覺得多餘。


    於是脫脫漁折中一下,給華從虎五萬,還有父親在的時候,丹圖援助的兩萬兵,一共七萬,開赴洗馬關。


    華貴佑同意了,又和脫脫漁商量,華從虎既然領兵,就要拜行軍元帥,不然,他和洗馬關的守將王英會分不出上下。


    剛剛罷了那麽多蕃帥,不死心,又冒出來一個行軍元帥?明擺著越製了,可是,脫脫漁本來就打算生產後複立琉璃國,所以也就答應了。


    而且由於賢妃掀起了一場全國性的大詛咒,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墨玉宮裏的巫醫甚至提議提前給她做好棺槨,衝衝喜……


    有一天,葦原宮的禦景宮寢殿裏,尊睡到半夜,忽然坐起來了。


    梁上有人問:陛下做惡夢了?


    沒……


    要噓噓?


    不……


    上麵的人道:那趕緊睡!明天立夏節,有祭天儀式。


    “那個……月水蓮,你也詛咒過驪妃落胎嗎?”


    “當然!這麽做走路可以撿到金元寶。”


    尊捂住臉,臉皮都臊紅了:不是,朕在想,她本人不會有事吧?


    “為了撿到更多的錢,好多人詛咒她一屍兩命。”


    那之後,尊開始做惡夢,一屍兩命……一屍兩命。


    ……偷偷打開紅木嵌象牙的化妝箱,那裏麵是一幅脫脫漁的落紅白綾,還有一件染血的龍袍,那是她小產的時候,他抱著她染上的。


    他看著那些發紫的血跡,心裏一陣發緊。


    算算她即將臨盆了,無心政務,茶飯不思,決定和脫脫宇明親自去並州視察軍務,月水蓮嗤之以鼻,不過說走就走,三個人騎著千裏馬,隻用了五天就殺到了並州。


    江華唬了一跳,急忙迎進署衙。


    月水蓮使個眼色,江華會意,“陛下,您這算什麽?撂下朝政,偷偷跑出來。”


    尊無言以對,咳咳咳……


    脫脫宇明道:“江大人,聽說驪妃生產在即,要是趁這個機會攻打洗馬關,可以一舉拿下琉地。”


    語出雷人,江華驚愕,“陛下,這……恐怕不妥吧?驪妃娘娘鎮守琉地是您下的旨意啊!而且她這一次有孕,被全金涼國咒的不輕,她自己感覺不好,甚至提前預備了後事……”


    天哪!


    他這麽一說,兩個男人都急了。


    脫脫宇明道:“我要去墨玉宮看她。”


    “她在圍產室,你做堂哥的也不能進去吧?”


    堂哥不行,前夫就更不行了吧,尊連提都不敢提。


    就道:朕是來見脫脫朔華的……


    江華道:“陛下,北原府一過,是脫脫顏飛勢力範圍,您不能輕涉險地,不如,修書把她叫來一見即可。”


    月水蓮冷笑道:“陛下又犯老毛病了?從前的教訓還不夠?”


    時至今日,想起來那些九死一生的事情,眾人還是驚魂未定,苦苦相勸,尊隻好作罷。


    江華把他迎進當地最大鹽鐵商的一處園子,占地數百畝,中間因有一個留仙湖,故名留園,仿照江南園林格局,樓宇亭台樓閣,風景如畫。


    尊無心看風景,湖裏的倒影裏,全是某人美麗的身影。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明知道對方九個月身孕,想像中卻還是新婚燕爾時的嬌豔欲滴,清麗無敵,這算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


    脫脫漁開始陣痛的時候,是在晚上,墨玉宮裏,圍產室的外麵,魏王妃蕭柒柒,華貴佑的夫人和幾個妾,華從虎的夫人,東城名琴,回雪,都在外麵急的團團轉。


    更遠的一個茶室裏,成小器,華貴佑父子,流風,一蓮等一群男人焦急地等待,而朧太子則和尚禮在浮屠塔裏聽信。


    脫脫漁以為從前落過一次胎,斷過一次肋骨,不管再有什麽樣的疼痛都能受得了。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那種痛不是人類能夠忍受範圍。


    但她不想叫出聲,連呻吟都沒有,咬著玉雕骨頭,那是太皇太後賜的,兩隻各拉著吊著的銅環,每一次的陣痛都用像鈍鋸疼到昏為止。這就是百萬人詛咒的結果嗎?好可怕的力量……


    耳邊聽到就是娘娘!用力呀!娘娘!您用力呀!!


    她心裏想:我沒力了,讓我死吧!


    一陣異香把昏死過去的產婦熏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見脫脫朔華穿的玫瑰紫千瓣菊紋低胸襦裙,墜馬髻,累絲金鳳步搖,雪膚花貌,風情萬種。


    這人走錯地方了吧?


    忙碌的穩婆,醫女們怪異地目光瞧著這位豔麗的禦前觀察使大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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