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信滿滿的說完, 仰起頭看向妻子, 希望得到她欣喜的模樣,不想妻子滿眼的狐疑:“……錦麟,你還頭疼?”還將手放到他額頭上試溫度。他將她手拿開:“我是認真的。等我做完, 你就信了。”將鸞帶扣好:“反正我好久沒搭理她們了,養著浪費糧食。”


    暇玉一時還沒法接受這個令人倍感震驚的消息:“……可……”她現在的處境十分尷尬, 拍手叫好不是,勸阻也不是:“你怎麽忽然起了這個念頭?”


    他不想說是由昨晚青桐的事觸動的, 便道:“膩了。再說, 你一個我尚且沒法照顧周全,哪有空管她們。”他在妻子嘴上印了下,笑道:“你隻管安心養胎, 其餘的都交給我。”說完, 掛了繡春刀,正了正官帽, 拉著暇玉的手依依不舍的道了句:“我走了, 等我回來,啊?”。待暇玉朝他微笑點了點頭,才走了。


    錦麟到了院外,先將管家叫進來,將清理各院的事情吩咐下去, 便昂首闊步去了衛所。


    雖然他很少做錯事,但打發走姨娘,叫妻子徹底安心這件事, 他覺得自己做的正確極了。與暇玉和孩子比起來,幾個女人簡直不值一提。


    剛一到衛所坐下,就有遞消息的小校稟告:“大人,方才宮裏來旨意,叫咱們帶人去抓無名白,凡抓住的,一律充軍。”


    所謂無名白是民間私自閹割,準備進宮做宦官的人,他們往往到了京城,發現進宮無門,隻能三五成群的盤踞在京城近郊,或攔截馬車乞討,或者聚眾為盜搶劫路人,個別運氣好的才能找到給太監的外宅做奴仆的活計。


    錦麟不耐煩的道:“怎麽又抓,年前不是抓過一次了麽?”


    “大人,您還不知道嗎?因兩個月後的天壽節,各地藩王宗室已準備陸續入京了。”


    天壽節是皇帝的壽辰,逢整壽,宗室近親來京道賀。他最近隻顧著高興妻子和孩子的事,竟將此事忘記了。三代內宗室近親來京賀壽的話,就意味著他舅舅魏王也要進京,說不定還得到他府上稍作片刻。


    錦麟道:“那你們這次用心點,別讓那些個閹人汙了各位王爺的眼!”說完,叫來十四所的千戶,讓他們在旗下抽調人手,去京郊抓那個人個無名白。他則負責坐鎮衛所,等著驗收抓捕結果。這個空隙,他忍住在心裏抱怨起來,兩個月後是天壽節,這期間麻煩事一定少不了,他指不定還要接什麽任務,到時候不在家,就陪不了暇玉和孩子了。皇帝逐年增壽,心裏是越來越難揣摩了,這次是跟無名白過不去,去年還曾叫錦衣衛蹲守在長安道上,看哪個王孫公子逾製亂穿衣裳通通給抓起來。


    就這麽一會想著暇玉,一會想著藩王進京的事,轉眼到了午後。用了飯後,有速度快的衛隊,已抓了無名白回來。錦麟便開始忙著看各千戶寫的花名冊和文書,直到天黑了,才回到家中。


    他一邊捶著肩膀一邊上房走,心裏喃道,一開年就這麽忙,臨近天壽節還不知會怎麽樣。不過他隻求後半年能安穩點,叫他陪在快臨產的妻子身邊就好。


    進屋見暇玉在燈下做針線,不禁皺眉去奪她手中的東西:“你不嫌累麽。離明年的冬至還早著呢,沒必要現在就給長輩做鞋吧。”把東西搶到手裏一看,見是個還沒他手指長的虎頭鞋。


    暇玉笑道:“閑著沒事,做做這些小東西。孩子能穿最好,穿不了,我自個留著也挺有意思的。”


    錦麟有些繃不住,隻覺得自己被她的柔情溫暖包裹了個嚴嚴實實,巨大的幸福感之後,眼睛竟有些酸澀。暇玉見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虎頭鞋,忐忑不安的道:“我知道孩子自然有府裏的繡娘做衣裳和鞋子,我隻是閑的……我不做就是了。”誰知剛說完,就被錦麟摟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這麽好,我怎麽會怪你。”


    暇玉乖乖任由他摟了一會,才試探著問:“你餓了吧,咱們吃飯吧。”錦麟聽罷,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擺在自己麵前叮囑道:“我以後再這麽晚回來,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就是了,別餓壞孩子。”暇玉溫笑:“你還說,我一天嘴就沒閑著,這會還不怎麽餓呢,倒是擔心你。”說著,給他解腰帶:“不過,我以為你今天還會早回,怎麽,開年就開始忙了?”


    他推開暇玉的手,自己動手解鸞帶:“各地宗親進京賀天壽,皇上要我們京郊聚集的私自閹割的人,再打發去充軍。”暇玉有些吃驚:“這事你們也管。”


    “皇上還曾叫我們收集民間各蔬果的價錢給他,大事小情,隻要有聖諭,就得去做。”錦麟忽然歎了一口氣:“各地宗親進京,弄不好我舅舅也會來。”


    暇玉隻知道錦麟與東府的伯父關係不好,難道和母親那邊的親戚也不甚交好麽?她道:“怎麽,你不希望他來?”


    “倒也不是,隻是多年不曾見過一麵,見麵了總覺得怪別扭的。”錦麟蹙眉:“算了,不說他了,該來的總會來。”


    暇玉小心翼翼的問:“咱們是不是得準備準備,別慢待了王爺。”


    “他八成還不喜歡別人盛情款待。”


    暇玉哦了聲,換了話題:“我聽暖雪說,闌信告訴她,說你叫青桐去鄉下的莊子挑粗使丫頭進府,是嗎?”


    “嗯。”錦麟含糊應答。


    暇玉歎道:“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她去哪了呢。暖雪說她昨晚出去就沒回來……”


    “你擔心她作甚,她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去鄉下莊子的車馬今早出發,她晚上宿在門房旁邊,今早好方便走。”


    “哦……”


    這時就聽有人敲門,暖雪起身將小廝讓進來,那人愁眉苦臉的道:“老爺,不好了,八姨娘不願意走,丫鬟們沒看住,上吊沒了。”


    錦麟怒道:“我給她銀子,隨她安去,她還給來這套!我看她是連個全屍都不想留!”


    那人怕受遷怒,大氣不敢出,這時暇玉道:“錦麟,你消消氣,她不想走,也是舍不得離開你,你就原諒她吧。”


    自穆錦麟走後,她就派人去打聽消息,果然聽說,管家開始給良家出身的妾室發銀子,讓她們離開府邸,而那些個別人敬獻的,他從別的地方看中隨便領回來的,則不知被賣到哪裏去了。這老八雖然良家出身,但家裏已沒有可依靠的親人了,本來隻想不惹事的在這裏活下去,不想被穆錦麟一下子把她遮風擋雨的庇護所給拆了,便賴著不走,哭著說留在穆府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大概是哭鬧完覺得沒有轉機,索性懸梁自盡了。


    錦麟聽妻子開口求情,才道:“罷了,罷了,安排入土為安吧。”等小廝下去了,他摟過妻子的腰,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捏著她的下巴,笑道:“這回都打發幹淨了,你安心了吧。”


    她豈會安心,她現在隻覺得壓力大的將她壓的就剩一口氣了。他為她,不,為了孩子做到這種地步,她如果保不住這個孩子,或者有其他的意外,她該如何交代?他越是這樣,她越是為難。她有孕在身,肯定是不能隨他興致伺候他的,過幾個月,他憋出火氣來,後悔把小妾都打發走了,她可怎麽辦?


    不過比起她剛入門時的待遇,現在他這樣的表現,用洗心革麵來形容也不為過。


    錦麟不知妻子心中所想,此時隻覺得渾身輕鬆,伸了個懶腰,朝她笑道:“這回好了,徹底消停了,咱們倆個安心的過日子吧。”


    暇玉笑道:“是三個人。”


    穆錦麟處理了妾室的消息不脛而走,滿城錦衣衛轟動。一大早上,到衛所坐班的孔釗和千戶馮時黎碰了麵,兩人便心照不宣的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怎麽樣,咱們上次沒說錯吧,那穆夫人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才開年,就讓同知大人弄了這麽個大手筆,太不簡單了。”馮時黎摸著下巴道:“不知穆夫人長的什麽樣子,真想一睹芳容。”


    “你這老小子是不想活了吧,不怕同知大人把你眼睛挖出來!”孔釗道:“不過,你說,穆大人的性子也變的太快了,他以前,嘖,嘖,再瞧他現在,把十幾個小妾都打發走了,獨守著他夫人,他也真豁的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了去!據說周指揮使聽了這個消息,把茶都噴了,笑的直拍桌!說想不到穆同知這麽快就被一個女人給籠住了。”


    馮時黎杵著下巴道:“一般人為了丈夫的麵子,就算專寵,也得留幾個給丈夫撐撐麵子吧。做的也太絕了!娶了這種女人,倒了血黴了。”


    孔釗神秘的說道:“都道一物降一物,別看咱們穆大人在外麵呼風喚雨,凶悍無比,回了家,說不定夫人叫往東不敢往西,就跟那順天府尹……”說到這裏,他忽然一怔,臉都綠了:“完了,我上次跟穆大人說了府尹家葡萄架倒了的事兒,他不會以為我在暗諷他吧。”


    馮時黎驚道:“您說了這話?”


    “……是,是呀……”


    馮時黎便向鎮撫大人投去了憐憫的目光,看的孔釗驚魂不定,連道:“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


    忽然穆錦麟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嚇的孔釗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上下牙齒打顫,但多年摸爬滾打,腦子轉的還是快的:“我說月俸不夠用,已經用,用完了。”


    錦麟哦了聲,叮囑兩人要用心做事,然後背著手笑眯眯的往裏麵自己的屋子走,在中途見到一直等候自己的李苒,便道:“魏王走到哪裏了?”李苒拱手如實回答:“殿下已走到北直隸了,不日入京。從殿下近侍那探聽到的消息說,殿下給您帶了禮物,應該會去看您。”


    錦麟一擺手:“知道了,來就來吧,反正攔他不住。”


    李苒盯著錦麟,用十分心疼的語氣問道:“大人……您最近還好吧。”


    錦麟皺眉:“何出此言?”


    “沒,沒什麽。最近在忙迎接諸王的事,屬下怕您累到了。”外麵都在瘋傳您寵妻如命。


    “別擔心,就忙這一陣子,天壽節之後就好了。”他道:“好了,你去忙別的吧。”


    李苒拱手道別,但走了兩步,心說吳暇玉她是見過的,沒什麽過人之處啊,但是後院居然鬧出這麽大動靜,著實可以。莫不是大人中了什麽邪術?他瞧瞧回眸,隻見大人麵色紅潤,精神熠熠,不見半點憔悴。李苒一怔,遂即擰著眉毛,心裏一邊嘀咕著奇怪奇怪太奇怪了,一邊走了。


    穆同知為了妻子將小妾都遣散的消息,著實在京城引了人們的震驚,但卻沒掀起任何風浪。因為不怕死,敢公開談論錦衣衛同知私事的人畢竟沒幾個,大家都默默的震驚著,然後默默把這震驚爛在了肚子裏,隻記下一條,這夫人了不得,以後巴結穆大人,或許是個新門路。


    暇玉隻聽錦麟說過一句他舅舅魏王可能會來,此後又差不多半個月沒聽再他提過,不想臨近二月的時候,他忽而道:“舅舅明天來府上,可能需要你作陪說幾句話。你放心,我會告訴他,你有孕在身,讓你早早回去休息的。”


    暇玉摸不準錦麟對魏王的態度,不方便多說,便說好,全依他。


    第二天是正是五天一次的休息日,錦麟不用去衛所,本想多睡一會,不想妻子卻推了推他:“今天魏王殿下不是要來嗎?咱們是不是得早起準備一下?”


    “不用,不用。”錦麟嘟囔,抱著妻子的肩膀道:“咱們表現的越驚訝,越慌亂,他才越高興,覺得他出其不意嚇到了別人。”


    “可……”暇玉一怔,忽然明白了,錦麟的確知道魏王要來,但不是魏王告訴他的,而是他派人打聽到的,而魏王那邊卻還以為自己搞了個突然襲擊:“……那咱們就這樣?睡到他來為止?”


    “嗯……睡到自然醒,他要來了,就一邊係汗巾子一邊去見他,要是正吃飯的時候,他登門,咱們就一邊抹嘴一邊去見他,他準高興。”錦麟閉著嘟囔:“多無聊的人,是不是?”


    看樣子錦麟最了解他舅舅的脾氣,她聽他的沒錯,便重新挨著錦麟躺下,但剛才坐起來一回,清醒了不少,根本睡不著。她從沒見過親王級別的人物,難免緊張,心裏裝著事,略略忐忑。此時,忽然感覺到錦麟的手不安分的摸進她的中衣內,沿著腰線向下摸去,暇玉曆來反感他摸摸索索的,生氣的去推他的手,這時就聽他咯咯笑了幾聲:“我在摸孩子,又沒摸你,你激動什麽。”


    “……”


    正鬧時,忽然接到來報,說魏王殿下的駕輦在府外,殿下已經進門了。錦麟這才放開暇玉,慢悠悠的坐起來,告訴來報信的小廝:“知道了,好生伺候著。”起身去取衣架上的衣裳,一邊穿一邊對暇玉說:“我先去,你一會到就行了。不用特意說什麽,他能待上兩刻鍾都是長的。”說完,一邊係著汗巾子,一邊往客廳緩步走去,待快到客廳時,才加快步子,裝作急匆匆的樣子走了進去。


    “舅舅,您怎麽來了?”他裝作又驚又喜的說道:“怎麽來之前不派人來府上告訴一身,您看看……這,這……”


    一個麵白少須,富態的中年人端著茶盞坐在座上,哈哈笑道:“本王隻是路過,就順便進來看看你,一會就走。”


    錦麟道:“舅舅還是來去匆匆這般灑脫,雖然知道您進京了,但是您突然來訪,還是讓外甥著實吃了一驚。”


    魏王得意的連連點頭:“提前告知你本王來要,就沒得意思了。這樣多好,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準備禮儀礙手礙腳。”


    兩人便又寒暄了幾句話,但到底十年未見過了,很是生疏。略顯尷尬的時候,魏王道:“其實本王這次來京給你帶了點禮物,這是舅舅的心意,你千萬得收下。”說完,一擺手吩咐一旁的護衛:“去把東西帶上來。”


    錦麟拱手笑道:“不知舅舅要贈送外甥什麽……”這時就聽到腳步聲,想是護衛抬著禮物進來了,他不由自主的循聲望去,一看險些嚇的眼睛掉到地上。隻見兩個滿頭珠翠,粉腮紅唇,千嬌百媚的美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朝他福禮齊齊道了聲:“穆大人。”


    剛打發出去,怎麽就又來了?錦麟見了,立即吩咐一旁伺候著的闌信:“去——去——去把夫人攔住,就說我吩咐她,先將止吐的粥喝了!”等闌信跑出去了,錦麟立即朝魏王搖頭道:“舅舅,這份禮,我不能收。”


    魏王奇怪:“哎?這兩個美人,可是本王親自挑選的,這你都看不上眼?”


    錦麟辯解:“內人有孕在身,怕是收下了她們,壞了她心緒。”


    魏王一怔,忽而起身手伸過茶桌使勁拍著錦麟肩膀道:“哈哈,一晃你都要做爹了!恭喜恭喜呀!”錦麟苦笑道:“所以,您能理解了吧。”


    魏王搖頭,鎖著眉頭道:“不應該啊,如果是內人會嫉妒小妾的存在,你院裏那十幾個,她都能容得下,還差本王這兩個,定是你不喜歡。”


    “……舅舅,其他的小妾都已經被我趕走了。”錦麟搔了搔額頭:“所以……怕是不好收您的禮物。”


    魏王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你那夫人是嫦娥下凡不成?值得你做這麽絕?”


    錦麟低聲道:“她身體不大好,我怕她不開心……再像我娘那樣……”


    兩人皆沉默了一會,還是魏王先開口道:“虧你小子有心了,那就這樣吧,本王將這兩女人帶走。你有這心就好,可別學你爹那麽渾!”說罷,起身就要走,錦麟馬上道:“您不多坐一會了?”


    魏王道:“這宅子,本王待的不舒服,本來聽說你成婚了,便來看看你那夫人,剛才一聽也是病弱的,怕見了再想起本王的妹妹來。算了,算了!走了!”他站起身,而身旁的護衛才去取椅子上的皮墊,準備收拾帶走。


    “舅舅……您這個墊子……”黑白相間的毛皮,看著十分討喜。


    “哦,是蜀王送的。本王那還有張皮子,連這獸的幼崽也有幾個,你若是想要,一並給你。”


    錦麟笑道:“那就麻煩舅舅您了。”


    話說暇玉本來要去客廳,但卻被闌信在路上給攔住了,她便猜測錦麟和魏王那邊發生了狀況,加之許久不見錦麟回來,不禁越發擔心了。他那個脾氣跟東府鬧成那樣,別再和進京的藩王鬧僵。正擔心著,就見錦麟抱著一個毛皮墊子走了進來,給丫鬟叫她們去鋪,然後拉著她往那邊坐去:“這是舅舅給你的禮物——貘皮。腰疼的人,睡上幾宿就能好。”


    貘?暇玉仔細去看那墊子,看到再熟悉不過的黑白相間的毛色,手不禁抖著撫摸那絨絨的皮毛:“這叫貘?而不是別的?”


    比如熊貓。


    錦麟笑道:“是蜀王帶入京的,據說這種獸身上隻有黑白兩色。”


    “真……真的啊……”坐在國寶的毛皮上,暇玉如坐針氈。他們大概不知道,它在幾百年後的珍貴價值。


    “當然是真的。”錦麟牽起她的手走到外間,指著地上一個籠子裏裝著一個圓滾滾的黑白相間的小動物道:“這是幼崽,你若是喜歡,咱們就留下來,如果你不喜歡,就宰了吃肉。不過,我看它滾圓滾圓的,倒是挺可愛的。暇玉,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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