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袖雲心中一暖,笑道:“沒事了,有宗門高層知道了這件事,幫我說了情。”


    “那便好。”寧若蘭見她一臉淡定的樣子,方才放下心來,想到她說的話,又忍不住看怪物一般地看著她:“如果我沒記錯,你修為不是和我差不多麽?”


    “用了點取巧的法子。”秦袖雲將對敵用的手段和她說了一遍。


    “這樣也行?”寧若蘭瞪大了眼睛。


    “誰讓你這麽衝動,對方明顯就是想激你出手,引得周公子出手相救,他才有機會對周公子下手,如果我再晚點趕到,就隻能幫你收屍了。”秦袖雲想到當時那場景,還是覺得有些慶幸。


    “他救我了,那他…沒事吧?”寧若蘭喃喃道,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望著遠處,臉上帶著兩分懊惱,兩分喜悅,剩下的全是擔憂與牽掛,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神色有異。


    秦袖雲看著她的樣子,剛想說些什麽,忽然明悟過來,眼中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伸出手在她眼前扇了扇,道:“怎麽會沒事呢,周公子為了救你可是差點就喪命了。”


    寧若蘭瞬間回神,刷地站起來,緊張地盯著秦袖雲道:“那…那不是有長老們麽?長老們沒有救他?他家族中的人沒有來?”


    秦袖雲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庸的身份,他既然想對周公子下手,那必然已經派人攔住了向長老們稟告消息的人,至於周公子家族中的人……這個嘛,周公子已經為你叛出家族了。”


    “我要去看他。”寧若蘭臉上的神色已經全然化作了擔憂,匆匆地和秦袖雲道了聲別,便要往外麵出去。


    “等等,這裏還有瓶藥,本來是長老讓我等到你醒來給你的,你且帶上。”秦袖雲連忙拉住她,往她手裏塞了瓶藥,又為她開了門。


    寧若蘭臉一紅,拿上了藥便亟不可待地離去了。


    秦袖雲並沒有告訴她此時正是深夜,這個時候去探望人有多不合適,隻是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她還記得當初這位好友和那位周大公子之間可是彼此看不順眼,一見麵便是冷嘲熱諷。入門以來她自己沉迷修行,沒怎麽去關心其他事情,倒是不知道寧若蘭什麽時候和那周大公子關係如此要好了。


    想想寧若蘭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那位周公子人品相貌,家世實力各方麵都不錯,兩人又算是青梅竹馬,也難怪她有這番小女兒之態。


    秦袖雲略感欣慰的同時又忽然冒出一絲淡淡的失落,這丫頭就顧著那周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了,自己也救了他啊,都不問自己有沒有受傷……


    好懷念當初那個對著自己凶巴巴,但是被自己一嚇就焉了的小女孩啊。


    一陣清風拂麵而過,將她從懷念中喚過神來。


    秦袖雲抬頭,欣賞了片刻那疏朗的星空,踱了幾步,自言自語地道:“真是不懂她們小女孩的心思,我還是專心修煉突破練氣吧。”


    龍淵峰。


    重重殿宇樓閣沿山頂一直分布至山腳,簷牙相互掩映,屋脊彼此鉤連,在夜幕下勾勒出一道道黢黑的輪廓,仿佛是一群蟄伏在起伏山巒之中的龐然巨獸。


    其中的一處後殿之中,幽幽地燃起幾盞明燈,有兩人相對坐著,諾大的一間殿宇,顯得空曠得有些駭人。


    其中一人麵目英挺,深刻的鷹鉤鼻憑地給他增添了幾分陰沉之感,看形容正是白日裏被秦袖雲重傷的高庸。


    他盤腿而坐,背對著一根支撐起殿宇的金柱,柱子上懸掛著一盞明燈,讓他的麵龐落在了陰影裏,隻有他處的燈光投來,才隱約可見他臉上蒼白的氣色。


    他的對麵是一名五官和他有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身著皂黑滾金的錦袍,神色肅穆冷厲,周身的氣場不怒而威。


    “祖父,你身為堂堂龍淵峰掌律堂之主,掌管宗門大小刑罰,那姓蕭的老女人就如此令你忌憚?”高庸想到白日裏發生之事,便按捺不下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一陣咬牙切齒。


    想他高庸自入門以來,便有天才之名,威壓一眾外門弟子,修為已臻三境圓滿,本來早便可以突破到練氣境,就為了能夠在九月的潼林秘境試練之中拿到第一名的頭銜,強行壓製自己的修為,隻等出了秘境之後再一舉突破,正式拜入門內,得到第一名那份特殊的獎勵,以後再由自家祖父收他為徒。為了這個計劃,他可謂是煞費苦心,暗中謀劃了不少他覺得可能威脅到他拿到第一的名次的對手,今日引周羽翰出手,也正是如此。


    周羽翰也是出身於宗門底下的一個家族,雖然周家沒有人在宗門內的地位坐到了自己祖父這麽高的位置上,但家族淵源比他高家長遠得多,根基雄厚。周羽翰本人的資質也極佳,境界雖未到圓滿,但也已經達到了第三境,入門尚不足一年,便已成為高庸深深忌憚的對象之一。


    高庸今日便是打算以周羽翰相助寧若蘭一事,激起一眾家族弟子對周羽翰的敵視,使得周家不方便出麵維護他,再暗中以秘術傷之,令周羽翰在潼林秘境中失去與他競爭的資格。更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周羽翰這小子受不得激,竟然當眾講出那等話來,他便有了對他下死手的理由,於是便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機會將這小子除掉,日後也少了一個心腹之患。


    本來這一切都在他的謀劃之中,隻是沒想到這時候突然出現秦袖雲這樣一個意外,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不過也沒關係,秦袖雲在他的映象裏也就是一個實力低下,資質雖高卻心不在修行,膽子懦弱心性極差的普通弟子,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裏,這樣的小人物,順手撚死便是。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秦袖雲一個排行榜上籍籍無名的普通二境弟子,竟然將他這個排行第一,第三境圓滿的天才打敗了,還敢把他打成重傷!


    被這樣當眾跌了麵子,高庸他如何能夠忍得!


    他祖父素來對他極為護短,沒等他開口央求,便已經派遣人出去拿人。高庸本來就等著把這個敢冒犯他的小丫頭捉回來,再好好地折磨她,以解心頭之憤。卻沒料到祖父手底下的人才剛派出去,便有那清虛山主突然到來,不但強勢地將祖父派出的人一下全部打了回來,還要求祖父讓自己向那小丫頭道歉。


    他高庸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庸兒,我早說過你這性子,需要改一改了。你想對周家那小兒動手,私下解決便是,非要鬧到明麵上來,如今蕭仙子出麵,你明日是不去道歉也得去了。”


    高峰主看似冷厲嚴肅,對著自己這唯一的孫子,卻是出奇地語氣柔和,見高庸還是一臉憤恨之狀,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我雖然是掌律堂之主,看似位高權重,事實上宗門那些最高的層次,若是對我有何不滿意,隨時都可以將這個位置上換上其它之人,你入門差不多四年了,又在我身邊跟得久,如何連這些事都看不明白?龍淵峰隸屬於掌門所管束的衝虛一脈,蕭仙子乃是掌門的師妹,又是清虛一脈的山主,手裏雖無實權,但你祖父我這類手掌實權之人,都在他們那種層次的管製之下,她要你去道歉,我又豈能說半個不字?你若是真的惹到了蕭仙子,連我都保不住你。”


    “祖父,我咽不下這口氣!”高庸不甘心地仰起頭看著自家祖父,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我又沒讓你一直咽著。”高峰主眼中精芒一閃。


    “祖父,你是說……”高庸眼睛一亮。


    “嗬,還有不到六個月便是潼林秘境開放之時。”


    “祖父,我懂了。”高庸恍然大悟,臉上情不自禁地顯露出一絲陰測的笑容。


    “我查了那個用詭計打傷你的小丫頭的出身,與蕭仙子並無半點聯係。本是尚未入門弟子之間的紛爭,卻惹得蕭仙子這樣的大人物出麵,其中必有貓膩。我聽說天都峰的嚴長老在入門試煉後曾去主峰大鬧了一次,我且派人將此事告知於嚴長老,嚴長老他必然也有所動作。”


    “祖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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