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裏,八賢王就帶著隨從侍衛離開了,留下的隻有龐統與趙敘。(.)


    得知這個消息的白錦堂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八賢王對自己倒是放心的很,也不怕自己把那隻小狸貓拐了去。


    他心中雖對帶小孩兒有些不情願,但到底還是拉著龐統一起去了世子暫住的小院。


    兩人走到院門前時,不過晨曦微露。


    初夏的早上,光線朦朦朧朧的暈散成一片,將白錦堂衣袍上繡的竹葉襯得愈發青翠了幾分。


    一直端坐在位子上的小世子強撐著瞌睡,聞聲抬起頭來,看到的便是背光而行的白錦堂與龐統。


    兩人相攜而來,一個高大英武,一個俊秀挺拔,都被早起的陽光映得奪目非常。隻是看著,就一下子擊散了他全部的睡意。


    直到許多年後,已經登上帝位的小世子再次看到兩人攜手的樣子,都會再次想起初見時那一片暖暖的晨光。


    世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迎向兩人。


    他站定之後脊背便挺的筆直脫去了方才的跳脫,舉手投足都帶著些與生俱來的驕傲與氣勢。但這驕傲並不惹人厭煩,反而帶著些小孩子學習大人模樣的可愛。


    先一步對著兩人行了子侄禮,世子的聲音是小孩子特有的軟糯:“龐大人、白世叔,晨安。”


    世子的性子軟不軟還不得而知,但長得軟嫩倒是真的。


    白錦堂第一眼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小世子,心中不由得這麽感歎著。可是白世叔是什麽鬼?


    躲開世子行禮的白錦堂僵硬了一下。


    “世子晨安。”龐統回了一禮,他含笑看了白錦堂一眼,“出門在外,世子不必如此稱呼。”


    小孩兒乖乖的應了一聲:“龐先生,白叔叔。”


    並沒覺得有什麽差別的白錦堂:“……”


    他確定,龐統一定在偷笑。


    小世子是與玉堂年紀相仿,卻是完全兩種性格。


    相對於白玉堂的外放,世子的性子,果真稱的上一個軟字。


    乖巧,聽話,又善良,就是缺了些主見,讓白錦堂很是頭痛。


    “白叔叔,父王說,這幾天讓我跟著你。”小孩子抬起頭,看著麵前穿著淡色錦袍的青年。


    孩子清澈的雙眼中隻映著一個人影。


    白錦堂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他彎下腰,將小世子抱起來,誘哄道:“我不過比你大上幾歲,叫白哥哥便好。[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來,告訴哥哥,你叫什麽?”


    似乎是不習慣這樣的接觸,小世子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扔安全的坐在對方的臂彎裏,這才放下心來。他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回答道:“我叫趙敘,父王喊我烏犍。白叔叔,父王說,讓我都聽你的。”


    烏犍不是水牛?這是什麽奇怪的小名。白錦堂還來不及奇怪,就又被趙敘的稱呼噎了一下:“那你就聽我的,喊哥哥就行。”


    “可是……”趙敘囁嚅了一下,“可是父王說,你是白叔叔,我還是要聽父王的。”


    白錦堂幾乎被氣了個仰倒,而一旁的龐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有趣,真有趣。”


    有趣你個大頭鬼。白錦堂一眼瞪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還抱著大宋未來的天子,他肯定要跟龐統好好打上一架!


    此時白錦堂正與龐統騎在馬上,兩人策馬並行。而在他們身後,則是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


    正是前往金華白府。


    “世子乳名烏犍,莫不是屬牛的?”白錦堂算了算年份,卻發現不太對。


    果然龐統搖了搖頭:“怎麽會。世子行六,不過是取了個諧音。”


    如今天子身體日益不好,可膝下仍是空虛。世子趙敘作為□□唯一的嫡係血脈,白錦堂也能猜出這八賢王世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下代天子了。所以世子的安危,可以說是攸關國祚了。


    龐統看了一眼身後安靜的馬車,又與白錦堂拉進了一些距離,輕聲道:“你不必多擔憂。世子天性軟糯,王爺此舉不過是想鍛煉他的心性罷了。”


    白錦堂應了一聲,八賢王既然將世子托付給自己,自己便好好照料就是了。


    他並沒向龐統提起狸貓換太子之事。不論這事真假,都會引發殺身大禍,還是當做不知的好。


    因著是在金華城裏,馬車很是晃悠了一會才到了白府。


    牽著趙敘走進門去,白錦堂一行人正碰上剛剛練完功的白玉堂。


    “玉堂,給你介紹個……小朋友。”白錦堂對著趙敘指了指幼弟,“這是舍弟,白玉堂。玉堂,這是趙敘,汴梁人。”


    白玉堂看了一眼許久不見的龐統,又看向趙敘:“這是龐大哥的親戚?”


    “……是。”


    白錦堂心中一合算,發現日後他們還真的是親戚――將來龐統的妹妹入宮為妃,龐統與趙敘便是郎舅關係。


    自己的弟弟,果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破了真相。


    拍了拍白玉堂還顯單薄的肩膀。同樣大小的兩個孩子,一個強勢一個弱勢,相處的久些總會有些互補。白錦堂突然覺得,將他交給玉堂說不定是個好主意,反正玉堂他也不可能被帶偏。


    八賢王既有鍛煉世子的目的,那自己總要完成他的囑托才是。


    “玉堂,大哥跟龐大哥還有事要忙,就先把小……趙敘交托給你了。”白錦堂的語速極快,一把將趙敘推到了白玉堂身邊,拉起龐統就走。他深知弟弟的脾性,邊走邊道,“趙敘初來金華,你多帶他出去轉轉。”


    白玉堂扶住被推到自己身上的趙敘,皺眉看著已經遠走不見人影的白錦堂。他低下頭,看了眼漲紅著一張小臉的趙敘,擺了擺手,抬腳就往門外走去:“走吧。”


    “哎?”


    “我哥不是讓我帶你逛逛?”


    “哎!”


    一個時辰後。金華城外官道上。


    白玉堂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韁扔到了一旁。他一撩衣擺,坐在了一顆老樹露出地麵的樹根上。


    頭上濃濃的樹蔭將初夏的燥熱陽光全都隔絕開來。


    吐出一口熱氣,白玉堂這才發現趙敘還坐在馬上沒有下來。


    “還不下來?”抬頭看著騎馬站在大太陽下麵的趙敘,白玉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還是他第一次與比自己小的孩子玩耍,麵上雖然不顯,心中卻很是有些作為兄長的責任感,便難得體貼的問了一句。


    上半晌他們先是在城裏逛著,後來覺得沒趣,便回府牽了馬,出城跑馬做耍。兩人越跑越遠,已是將金華城遠遠的拋在了背後。


    白玉堂看著在馬背上仍舊坐的端正的小孩兒,看著瘦瘦小小文氣非常的趙敘控馬之術倒還不錯,起碼比自家大哥的騎術強多了。


    “哎。”趙敘聽白玉堂喚他,忙應了一聲。他有些尷尬的挪了挪屁股,小臉微皺,還是沒能從馬上下來。


    趙敘有些羨慕的看著坐在樹下的白玉堂,咬了咬牙,輕聲道:“玉堂,我先不聊……”


    “下不來?”白玉堂哂道,“莫不是腿軟?”


    “不是。我……疼。”趙敘漲紅著一張臉,說話聲音愈加輕了,其中有幾個字更是模糊不清。


    白玉堂疑惑的看向對方,見他不安的挪了挪,才明白怎麽回事。


    屈起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個口哨,趙敘坐下的駿馬便跪臥下來。


    隨手折了根樹枝丟給對方,看著趙敘慢悠悠的從馬背上下來,白玉堂忍不住蹙眉:“這馬你是不能騎了,前麵不遠有個小鎮,咱們去那裏。”


    趙敘應了一聲,整了整衣擺,慢慢跟著白玉堂向不遠處的村鎮走去。


    “玉堂,那個馬?”


    “它們認路。”


    “玉堂,天好熱。”


    “嗯。”


    “玉堂,你渴麽?”


    “閉嘴,看路。”


    “……哦。”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後兩人才到達小鎮。


    衣衫整潔的白玉堂身後跟著的是一身狼狽的趙敘。他手上的樹枝已經換了第三根,後半程也全靠白玉堂牽著才沒弄得更狼狽。


    “玉堂……”


    白玉堂將趙敘牽到一處茶舍,麵無表情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坐在這別動,我去買藥。”


    趙敘也不敢多話,點了點頭。


    很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趙敘一眼,白玉堂在心中歎了口氣,向著不遠處的藥鋪走去。一路上這趙敘狀況百出,他雖天不怕地不怕,也實在怕對方再搞出什麽事來。


    如果是展昭,這一路大概有趣的多。


    也不知道那貓崽子跑哪去了。


    回到茶舍,看著老老實實坐著的趙敘,白玉堂舒了一口氣。他將手中的藥瓶遞給對方:“止痛的。等回去了再擦傷藥。”


    趙敘乖巧的接過藥吃下,才將麵前的盤子向著白玉堂推了推:“吃吧?”


    盤子裏整整齊齊的裝著一遝豌豆黃,看起來瑩潤非常,十分可口的模樣。


    白玉堂拿起一塊糕,終於對著趙敘露出了一個笑臉。見了白玉堂的笑容,趙敘這才放下心來,也開開心心的吃了起來。


    這豌豆黃雖然絲毫比不上府裏的點心精致可口,但對於現在饑腸轆轆的趙敘來說已是美味異常。白玉堂今日消耗也是不小,不覺也多吃了幾塊。


    兩人風卷殘雲一般就將盤裏的糕吃了個精光。


    小小打了個飽嗝,趙敘紅著臉捂著嘴。他今天走了大半日,累的不輕,此時吃飽了,便覺得有些困倦。又打了個哈切,不知不覺間趙敘便伏在桌上睡著了。


    “趙敘?喂!醒醒!”白玉堂伸手推了推趙敘,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他心中一驚,突然覺得自己也昏沉起來。隻來得及看一眼僅剩糕點殘渣的盤子,白玉堂也暈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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