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征剛一上車就被副駕駛位置上的沈玨纏住。[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年輕同誌還不夠成熟,有點小事就激動萬分地大喊:“韓翻,原來你認識那個大美女啊!”


    韓征手機正響,安東給他打來電話,通知他拒絕參加今晚的活動,並且義正言辭地說:“別總想著泡吧,也要想想夢想和未來。”


    韓征一陣嗤笑:“平時聽到去喝酒,你小子第一個來勁,今天這是怎麽了,口不對心,你媽是不是在旁邊?”


    安東著急:“去你的!許你要求進步,就不許我浪`子回頭?”


    插科打諢,韓征心裏卻跟麵明鏡似的,問:“你今天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人要招待吧?”


    一句話倒像是戳中安東心事,他立刻嚎起來,說:“沒有,沒有,什麽人能背著你招待啊,我媽喊我回家吃飯呢,老太太最近盯我盯得緊!”


    韓征笑:“我不過隨便這麽一說,你反應這麽大幹嘛,真有什麽情況?”


    安東一噎:“哪有情況,我這不是怕你多想吃醋,影響咱倆之間的感情嘛!”


    韓征:“滾。”


    掛過電話,韓征這才抬頭看過去,問:“你剛剛說什麽?”


    沈玨拉長了安全帶,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轉過來,說:“我剛剛是問你啊,你根本就是認識那個的美女的對不對!”


    韓征說:“你怎麽看出我認識她。”


    沈玨說:“聽到你喊她名字了唄,司音……”


    沈玨手舞足蹈,一張臉上閃爍著八卦的光輝,刻意放大韓征的語氣,極其誇張然生動地喊那兩個字。


    “四目相對,那你來我往的電流喲,刺得我在車裏都疼。人家領導笑得合不攏嘴,遇上你這麽尊大佛,不知道心裏打什麽壞主意呢。”


    “所以!”沈玨兩眼放光:“你一定是認識她的對不對,對不對?”


    韓征很是坦白:“我沒說不認識她。”


    沈玨大呼上當:“不帶這樣啊,韓翻,你這是赤`裸裸的作弊,我有權單方麵終止剛剛的打賭。”


    韓征氣定神閑地睨了她一眼:“你敢。”


    那對黑眼睛裏立馬嗖嗖射出兩支冷箭,沈玨嚇得往後一縮,又好好坐回到位置上,低聲咕噥:“賴皮。”


    沈玨是翻譯室裏新來的實習生,因為能力出眾,參加過培訓後,就被分到韓征身邊,打下手的同時跟著他繼續鍛煉。


    雖是性別女,個性大大咧咧的沈玨卻更像是個粗線條的爺們,不事兒媽,不拘小節,安靜下來抱本字典可以啃大半天,可一旦瘋起來,就是韓征都攏不住。


    繁重的會議結束,大夥眾星捧月地簇擁著那位部長前去拍照時,被拘束了一整天的沈玨就像開了籠的泰迪,滿屋子打滾地自己去找樂子。(.無彈窗廣告)


    韓征樂觀地想,這樣也好,起碼這會兒做事不會被打擾了。


    好景不長,忽地有人在他肩頭狠狠一拍,大驚小怪道:“韓翻,快看,那兒有個大美女,大夥都盯著看半天了!”


    韓征忙著做筆記,肩頭一聳,隔開沈玨,道:“別鬧。”


    沈玨軟磨硬泡:“真的特別美,韓翻,你別假清高,就看一眼嘛!”


    他說著去摘韓征眼鏡,韓征不堪其擾,說:“夠了,別沒大沒小的。”


    韓征擰著眉,視線仍舊隨沈玨手指的方向直視而去。


    那是一個高挑纖瘦的女人,打扮簡單但時髦,掛脖上衣,煙槍褲,尖頭皮鞋――


    光線暗,其實看不太真切,隻是瘦高的輪廓,影影綽綽。


    韓征卻猛然站起來,打翻了擱在腿上的小桌板。


    他一手控製,紙筆仍舊摔了一地。


    耳邊隻有一個聲音,


    是她。


    畫麵裏,那女人抽出根煙點上。


    韓征心中又是一顫。


    她居然,


    還會抽煙了。


    沈玨大為感慨:“韓翻,你這反應是不是大了點?”


    韓征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


    沈玨抱著兩手,輕輕撞了下他胳膊:“光看有什麽用,敢不敢上去搭訕啊?”


    韓征擰眉,說:“有什麽不敢的。”


    沈玨可不相信這平日裏的草食男,一下子就改了性,說:“喲,別吹牛!咱倆打個賭,你要是敢過去搭訕,我就請今天夜宵,生猛海鮮燒烤全羊……不然,就你請我,怎麽樣?”


    韓征已經一步跨出去,繞到了那女人的身後。


    沈玨此刻很是肉疼,想韓翻這個人來陰的。鬥不過他,還是認慫吧,可憐巴巴地轉頭去看他:“韓翻,我實習期工資還沒發呢。”


    韓征白了她一眼,說:“你今晚有沒有空?”


    沈玨幾欲落淚:“韓翻,你就這麽怕我賴賬嗎?”


    韓征說:“擇日不如撞日嘛,晚上還有點私事,煩請幫個忙。”


    ***


    “什麽忙?”春曉將行李拖到床邊,撐腰看向一邊站著的司音。


    司音直勾勾地盯著白色床單上飛速掠過直至消失於無形的一道身影,說:“算了。”


    春曉一臉無奈:“下次遇到小強,麻煩直接撥給前台。”


    司音聳一聳肩:“前台沒有你好用。”


    春曉哈哈大笑,開箱翻出衣服,說:“你今天好像有點魂不守舍,遇到什麽事了?”


    司音說:“沒啊,一切正常。”


    春曉哼聲:“你可騙不到我,從上飛機那會就開始不對。”


    司音一笑了之。


    ***


    六年在外,頭一次踏上返程的飛機,司音當然做不到無動於衷。


    飛機還在上客階段,司音便提前經曆一場失重。


    一顆心懸懸於半空久滯不下,呼吸都開始不順。


    空姐看出她的不適,過來詢問情況,很體貼地問是不是要先喝些什麽。


    一邊春曉說:“到底是頭等艙,服務就是體貼入微。麻煩給她一杯香檳,把人灌暈就萬事大吉了。”


    司音白過一眼,說:“就你話多,給我半杯牛奶吧,要熱的。”


    空姐一臉古怪笑容地起身,說:“請稍等,女士。”


    飛機盤旋至a城上空的時候,這股難受到達頂峰,她渾身出汗,背脊冰涼。


    春曉握住她發顫的一隻手,問:“要緊嗎?”


    司音緊緊咬住下唇,搖了搖頭。


    直到飛機順利落地,她吹著空調格柵裏噗噗而出的冷風,腳踏實地,方才將一顆心安定下來。


    魂魄歸位的時候,她若有似無的想,不是自己的錯誤,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來折磨自己。


    韓征的話又響起在耳邊,他說:“司音,你要是離開,那咱們倆就完了。”


    司音一揮手,抓破記憶裏的殘像,春曉又跟過來,抽走她含在嘴裏的一根煙。


    她指了指牆上的牌子,“nosmoking”。


    或許真是近鄉情怯的情緒影響到自己,因為跟他頭頂同一片天,腳踩同一塊地,所以身體本能地出現排斥。


    可造化弄人,就是那麽巧,匆匆趕回來的頭一天,他們便在一個幾乎不可能碰見的境遇下,碰見了。


    看著春曉將東西整理好後,司音抱著腦袋仰麵躺到柔軟的床榻上,直愣愣地看著一片天花板,說:“春曉。”


    春曉撇嘴:“在呢。”


    司音閉上眼:“今天我遇見一個人。”


    春曉坐到她身邊:“我認識嗎?”


    “不,不認識。”


    “讓你這麽苦惱,又這麽記掛,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重要,當然重要,那該是朋友,兄長,戀人,摯愛……


    她願意為他改變自我,放棄一切,也能在他要她離開的時候默默轉身,不再打擾。


    六年前的一場變故,讓他們由親密無間變得形同陌路,再往後,彼此活動在沒有交集的兩個世界,就真的分道揚鑣。


    司音這時候睜開眼,看到一邊春曉亮晶晶的瞳仁,她搖了搖頭,說:“沒有,普通朋友。”


    春曉笑得極有內涵。


    司音將她一張臉推開,坐起身來,說:“我得出去一趟,朋友知道我回來,組了個局歡迎我。”


    春曉跟著起身,感慨:“你這一天的行程還真是滿滿當當,又是飛機,又是拍攝,晚了,晚了,還要出去逍遙,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你都不帶累的?”


    司音穿鞋子,含糊說道:“那也沒辦法,回來時間緊,不見就要錯過了。”


    春曉問:“誰挑的頭,是不是那個一直暗戀你的那一位……叫安東?”


    司音睨她:“暗戀我的人多了。”


    司音抽出根煙叼嘴上,想了一想又掐了,旁邊春曉譏諷她虛偽:“真想讓人看不出來就戒了。”


    司音掂了掂手裏的那包煙,說:“是得戒了。”


    門鈴正響,春曉說:“肯定是找你的,去開。”


    司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春曉直往被子裏鑽:“你開玩笑的吧,我可要好好睡個美容覺。”


    司音連忙拿了手包和房卡,將門打開――門外卻是空無一人。


    她正狐疑著要出來,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五顏六色的彩片衝到半空。


    安東一臉笑容地跳出來,說:“surprise!”


    司音一臉無奈地摘了落在頭發上的幾片,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番:“一點都不驚喜,是驚嚇。”


    安東樂嗬嗬道:“那也不錯。”


    緊接著一張大臉直逼司音麵前,安東上下左右看仍嫌不過癮,兩手緊捧司音腮幫子,將她一張臉擠得皺成核桃。


    安東甚是寬慰地舒出一口氣,萬分感動地說:“是我們家司音,原裝的,小模樣不僅沒長歪,還越來越好看了!”


    司音一手劈在他後頸,用了幾分力氣,這回皺臉的換成安東,人疼得一下跳起來,說:“姑奶奶饒命啊!”


    司音白他一眼,道:“該!看你還敢不敢動手動腳了!”


    門後又晃出一人,女的,烈焰紅唇,齊肩卷發,穿一字領黑色小禮裙,露出的皮膚白得晃眼。


    司音拍拍還在耍寶的安東,問:“你是不是忘了誰了?”


    安東連忙將人摟過來,昂著下巴介紹:“女朋友,莫莉。莫莉,叫姐,人長得漂亮吧,氣質獨特吧,拍照還特別好看,一會兒讓她給你來一張。”


    莫莉妝容誇張,聲音卻是小小的,說:“姐。”


    司音答應,問:“什麽時候喝喜酒?”


    安東笑:“快了,快了,少不了你的份子錢。東西都拿了吧,咱們走唄,大夥都差不多到齊了,就等你去開席了。”


    司音將門帶上,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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