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閑今日裏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


    先是晴昭儀拖了張慕德送來了一個小托盤,上麵用紅布蓋的嚴嚴實實。趙輕閑先是以為是妃嬪想要跟自己聯絡感情,畢竟後宮中的妃子眾多,他哪能天天去見,於是隔三差五的,就有妃嬪送來各種荷包、繡品等。哪知道趙輕閑心不在焉地掀開紅布一看,他的臉色登時黑了。


    掀開紅布,紅漆托盤上孤零零地放著一個較小的皮鞭,卻意外的細,上麵還用紅色的綢緞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這皮鞭不像是平常用來懲罰壞人,倒像是……閨房情趣一般。


    難道最近他變得很好調戲?趙輕閑用手摸了摸下巴,還是沒有想出來自己有對晴昭儀有什麽特殊的過往。


    趙輕閑輕哼一聲,對著張慕德道,“給晴昭儀說,這一個月裏不要見朕了。”


    張慕德本來想做個順手人情,畢竟後宮中妃子送東西給皇上來的都不少。卻沒有想到晴昭儀竟然膽大包天到調戲皇上,她若是受寵也就罷了,偏生隻是平平,而且皇上近日裏因著特殊情況,向來是喜怒無常的,隻是讓她禁了一個月,也算是皇上心情好了。


    一頭冷汗的張慕德舉著紅旗托盤退了下去,趙輕閑也隨後將這事兒給放在了腦後。


    批閱奏章累的時候,趙輕閑便想著想要出去散散心,照舊到了禦花園。不久,便見前麵一道婉約的人影在緩緩前行。她身著一襲桃紅刻絲並蒂蓮紋彩暈錦春衫,發髻上是一隻灑金珠蕊海棠絹花,在日光下顯得極其美好。


    僅僅是一個背影,即使閱美人無數的趙輕閑也不由地被吸引了。趙輕閑頓了頓,便快步走向前去,他想要看看前麵美人的廬山真麵目。


    哪知此時前麵的美人剛剛轉過一個拐彎,眼睛的餘光一掃,便看到了趙鈺崢,她像是受到了驚嚇般,腳下站立不穩,便要直直地摔倒在地。


    趙輕閑認得她,是宛香陌,那個愛哭的選侍。隻是他向來沒有注意到她,自然也沒想到,她竟然也可以這麽美。


    隻是……不遠處是一片灌木叢,趙鈺崢心頭一跳,便見到她果然直直地栽了進去。兩人離的太遠,趙輕閑來不及救她,待他過去後,隻見宛香陌歪歪地倒在灌木叢邊,衣裙已然被劃得出了一道道細小的口子,隱約可以聯想到內裏的春光。


    她委屈地瞅著趙輕閑,一雙眸子裏滿是無辜。嬌嫩的唇在發出微光,顯得無比誘惑。趙輕閑循著吸引他的東西往下移,便看到兩隻白皙的手臂因著衣裙的劃裂露了出來,白皙的手臂上盡數是紅腫的劃痕。


    盡數是灌木叢劃傷的痕跡。


    桃紅色春衫半遮半露,白皙嬌嫩的手臂上是紅腫的勒痕,這一幕顯得無比的誘惑與香煙。趙輕閑目不轉睛地打量了半晌,看的宛香陌低下了頭。


    良久,低低的啜泣聲傳來,“皇上,臣妾失儀,求皇上恕罪。”


    “臣妾隻是看到皇上來著,這才慌不擇路。”說著,一雙白皙帶著紅痕的手輕輕攀在趙輕閑的腿上,“臣妾沒有想到在禦花園能看到皇上……”


    她說著,抬起一雙紅紅的眼睛看著她,眸中滿是敬仰與儒慕之情。她臉上隱約有淚痕,趙輕閑看著她,“梨花帶雨”這個詞語不經意地撞進了他的腦中。身上的紅痕像是淩虐後的美感,顯出幾分動人心魄來。


    趙輕閑一聲輕歎,“張慕德,給她拿身兒衣服蓋上。”


    “是,”張慕德應了。早有機靈的小太監跑去拿衣服去了。


    “皇上……”宛香陌柔弱的喚了一聲,她還倒在綠地上,身姿說不出的優雅。她含羞帶怯地看著皇上,一雙手做出遞給皇上的姿勢。


    趙輕閑卻沒有接她的手,他自顧自地站起身來,對著宛香陌道,“著實有些不雅,你還是先躺著吧,等著給你送衣衫。幸好這兒有灌木叢可以遮擋。”


    說著,趙輕閑便轉身離去了。他兀自沉思,這後宮裏的女人究竟是怎麽了,怎麽今日裏竟是做出如此奇奇怪怪的舉動?


    -


    張慕德立即綴上趙輕閑,隻留下一個小太監看著宛選侍。


    宛香陌怔怔地看著趙輕閑走遠,一雙美眸中滿是洶湧的恨意。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算計了那麽久,竟然還是沒有引起皇上的招幸。


    她垂下頭,滿是不解。若是趙輕閑真的喜歡這種調調,唐豆可以依靠這種伎倆獲寵,那麽趙輕閑沒有理由不對自己動心啊。除非……


    除非皇上根本不喜歡這種調調。


    她想了許久,還是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沒有道理的,唐豆獲寵的原因完全不明不白,隻有這個最合理。唐豆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了。


    宛香陌轉念一想,也許趙輕閑不動心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了?所以才會說有灌木叢可以遮擋?


    越想越覺著是,瞬息間,宛香陌已然想出來無數的方法了。她唇邊溢出一絲笑意,臉上的淚痕未幹,更顯得柔弱。


    -


    趙輕閑本想去散散心,沒想到心情卻更加糟糕了。他回了暖儀殿坐立不安,總是無法靜下心來。


    胡思亂想之下,他想起來近日裏出了寢殿,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唐選侍的夕顏殿了。既然兩人打算長久的同居,那麽爺不能委屈了自己。


    趙輕閑一向是奢侈無度的,自然看不上唐豆的小家子氣。想了良久,他喚了張慕德來,吩咐了幾句,這才覺著稍稍有些舒心。


    張慕德聽著趙輕閑的吩咐,越發覺著皇上像是布置自己宮殿的架勢,顯然把夕顏殿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了。心底不由地嘿笑一聲,依照皇上的脾性,這等大事兒,不出意外,這唐選侍以後隻有兩條路走了,要麽被滅口,要麽……還是被滅口。


    張慕德知道自己想的有點多,於是斂了神,徑自去辦差事兒了。


    -


    張慕德帶著一眾浩浩蕩蕩地隊伍去了夕顏殿,直把唐豆驚出來一身冷汗。她近日裏頗有些草木皆兵之感,在趙輕閑這片烏雲的籠罩之下,她的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沒有絲毫的保障。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在趙輕閑的手底下苟延殘喘的小妃嬪,需要保障嗎?


    不需要。


    那麽……眼前這麽多工匠是怎麽回事兒?


    唐豆大驚失色地看著張慕德這一對人馬,這是要把夕顏殿給拆掉嗎?


    且不說大件的屏風、珊瑚,就是那完整的大塊虎皮等裝飾品,就可以看出價值不菲。大小箱籠快要將小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張慕德身後是一隊宮人,帶著工具等,顯然是要大幹一場了。


    唐豆沒有來得及研究,就被張慕德禮貌的請出去散心了。奴才們在幹活,主子在這裏也不方便。待唐豆出去了,他意氣飛揚地指揮著眾人布置熙瑤殿,頗有些包工頭的氣勢。


    佩瓔想要跟著唐豆出去,但是唐豆實在放心不下熙瑤殿,隻好讓佩瓔留下看顧著,免得回來時候,連熙瑤殿都不見了。


    此時是下午時分,唐豆出了夕顏殿,頓覺心胸為之一闊。緊繃著的弦這才放鬆了下來——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男人。


    一個以後每次遇見,唐豆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麵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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