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問住了男子,兩人沉靜了須臾,半晌無言語。


    唐豆與趙輕閑躲在後麵,一時麵麵相窺。趙輕閑早就沒了耐心,蹲在唐豆身邊無聊地揪著野草,聽著沒有了聲音,他抬起頭看著唐豆,做了一個口型,“走了?”


    “沒有,”唐豆也輕啟朱唇,做了一個口型。唐豆側耳傾聽著,雖然不知道為何兩人停止了說話,但是還有些不安,莫非是發現了他們兩人吧?


    趙輕閑看著唐豆的嘴型,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重新垂下頭,簡直是不可理喻。奶娘的行為太古怪了!沒事在這裏蹲著多麽無聊!


    趙輕閑無聊地在原地畫著圈圈,所在地方的草地立刻就遭了秧。唐豆低頭看著趙輕閑安分了下來,也不禁舒了一口氣。


    “原來你也不知道,連鎮國公都不知道呢!”略帶譏誚的聲音響起來。


    他似乎又說了些什麽,但是唐豆卻像是什麽都聽不到了,腦子裏都產生了暈眩感。


    鎮國公……是她知道的那個鎮國公?


    她依稀記得鎮國公這個名字,卻也想不起來從哪裏聽說過的了。隻記得鎮國公是皇後娘娘的親哥哥,大約是名喚顏錚,是大褚國少有的美男子。加上是太後娘娘的侄子,深得太後的信任,追求他的美貌少女並不少。


    既然是鎮國公,那麽跟鎮國公說話的人又是誰?


    兩人用這個態度說話,必然不是簡單的交情,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了。


    “你也莫要與我置氣,”鎮國公歎了一口氣,“別那麽喚我,我雖然有些權力,可也不是什麽都知曉的,就如她……我也是聽到了很多流言之後,這才存了心思去查探,哪想便是她。”


    因著沉穩的態度,清朗的聲音聽了聽,話語中的情緒依然消失了,“沒有置氣,她如何其實已經與我們無關了,就是……就是死了,也無關。”


    “……真的無關?”一聲輕笑,顏錚的嗓音略微低了低,“你專門尋了我說這些話……雲時啊,我可不認為是你想與我敘敘舊呢!”


    “我自然是要問問你,是不是你的安排,”雲時的聲音雖然依舊清朗,卻淡然無波,“以及……要不要做些別的安排。”


    “別的安排麽,”顏錚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向了遠處略微暗沉的天際,“自然是要做些別的安排的,畢竟……還是一個不錯的棋子呢。”


    “怎麽做?”雲時的話語裏似乎帶著些興致盎然。


    唐豆此時側耳傾聽,自從兩人爆出來身份之後,更加的八卦了,哪知兩人說著說著,竟然開始走動起來,她好懸沒將膽子嚇破。


    “這件事是要靠你了……”


    聲音貼著兩人隱藏的灌木叢飄過,兩人反倒是走遠了,唐豆遺憾地目送著兩人離去了。隻是實在忍不住,她還是偷偷探了頭去看顏錚與雲時的背影。


    兩人此時剛剛轉過一個彎兒,透過層疊的樹葉,唐豆看到了兩人如同畫中的側臉,不由地有些癡了……


    真美……


    顏錚果然如同傳說中那般,是少見的美男子,但是帶著一股身為上位者的凜然。而雲時則又是另一種感覺了,他年紀不大,身著一襲白袍,顯得陽光俊朗,兩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幅美好的畫一般。


    唐豆看的失了神,看到顏錚似乎想要扭過身子,忙斂神縮了回去。


    “嗯?”顏錚正在與雲時說著話,忽然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怎麽了?”雲時納悶地往後看了一眼,隻覺著寂靜無聲,並未有任何異常。


    “沒事,”顏錚搖了搖頭,剛才似乎有一種錯覺,像是有人在看著自己,但是這股感覺也僅僅是瞬間罷了,轉瞬間便消失了,他不由地有些嘲笑自己果然是勞累過度了。


    “你瞧瞧你,果然是準備邁向老年了嗎?”雲時此時還不忘打趣顏錚。兩人的氣氛不似是剛才的劍拔弩張,倒是依舊平和和諧了。


    “哦?”顏錚挑了挑眉,一臉的譏諷,“先看看你常常偽裝笑意帶來的魚尾紋,再來說我吧!”


    “喂!”雲時不服氣地吼了一聲,“你個麵癱臉,怎麽還好意思說我!”他不滿地瞪了顏錚一眼。


    顏錚無所謂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著。


    -


    “我很不滿意!”兩人走了,唐豆這才讓趙輕閑推著她出來,趙輕閑蹲著無聊了半晌,終於爆發了出來,“我蹲了那麽久,腿都麻了!你為什麽不讓我們出來走,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兄弟……你就是見不得人的啊!唐豆默默地歎氣。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她也非常地想聽兩人說些什麽的。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唐豆卻依然改不掉八卦的習慣。


    隻是聽了半天,似乎雲時在譴責顏錚始亂終棄?


    已經腦補偏了的唐豆自覺想的對,於是產生的聯想已經跑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了。


    “你又忽視我!”趙輕閑已然崩潰了!他設想中的爛漫散步一點都不爛漫!他身上還沾著草葉子呢!


    “沒有沒有,”唐豆回過來神,用手摸了摸趙輕閑的頭發,“走吧,趁著天黑,我們找一找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


    趙輕閑忽然耳朵紅了,低頭扭扭捏捏道,“誰要跟你回家……”


    “……回夕顏殿!”唐豆仰天翻了個白眼,誰說趙輕閑很幼稚,他明明是個腦補帝!


    兩人想要回夕顏殿,但是果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若是唐豆問路的話,宮人想必會懷疑為何皇上不認識路,無奈之下,唐豆隻好讓趙輕閑將她停在了最近的大路中央,等著張慕德來認領他們倆。


    路過的宮人們,就看著大褚國的皇帝與最寵愛的妃子,在宮道中間,若無其事地賞著夕陽。


    ……到了天色已經黑了,兩人還在宮道的正中間賞著夕陽。


    唐豆簡直已經累不愛。


    -


    張慕德趕到的時候,是提著燈籠來的,見到兩人,先是行了禮賠了罪,這才賠笑道,“奴才估摸著主子要回來,但是愣是找不到人,於是派了人四處來尋,哪知道此處太過偏遠,找人廢了好些功夫。”


    他不迭地賠罪,唐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於是含笑表示理解。但是……趙輕閑可是氣壞了,“讓我和豆豆等了那麽久,我要打你板子!”他氣哼哼地盯著張慕德,一臉的殺氣。


    站在中間像是傻子般,還餓著肚子,他已經很累了好麽!


    張慕德苦著臉道,“奴才已經備下來晚膳,就等著主子回去用膳呢!”說這句話時候他是看著唐豆的,指望著唐豆能幫忙說著幾句話,他都一把老骨頭了,哪裏還能打板子?


    哪知道說用晚膳的事兒,趙輕閑反而先眉開眼笑,“快走快走,帶路!我和豆豆都餓壞了!”


    逃過一劫的張慕德默默擦了一把汗,他怎麽不知道皇上小時候這麽貪吃?


    -


    讓唐豆感覺到奇怪的是,真正的趙輕閑一天都沒有出現,反而是這個小鬼陪伴了她一天。甚至到了晚間,真正的趙輕閑也沒有出現。


    於是無奈地看著趙輕閑抱著被子,蹭蹭蹭地蹭到了她的身側,順便爬到了床上。


    唐豆有些好笑。


    以往都是妃子爬皇上的床,如今到了她這裏,是小皇上一直在爬自己的床,真是奇妙的很。


    她也沒有了推開趙輕閑的心思,於是道,“你給我講講你吧。”


    “我?”趙輕閑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唐豆的身側,聽著唐豆的話語,抬頭看了看,忖度了一下道,“我記不清楚了。”


    “哦?”唐豆微微有些憐憫,一個小鬼,想必死的久了,連自己的身世都已經記不得了。


    “那你能想起來什麽?”


    “我隻記得,我和輕默哥還有一個……哥哥,一起去湖邊玩耍,”趙輕閑的目光有些微微的迷茫,“……然後我都記得不清楚了。”


    他撅著嘴看著唐豆,“我想起這些都覺著腦子有些痛,像是不屬於我的記憶一般,不想說這些了!”


    他表現的十分抗拒,唐豆反而來了精神,手臂支起身子,“你告訴我嘛!我想聽!”說著她抓起趙輕閑的袖子,用力搖晃著。


    “好了好了,我再想想……”趙輕閑皺眉,眼神有瞬間的迷茫,“我記得我叫閑兒,我有一個哥哥,還有母後……”


    “什麽?”唐豆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搖晃他衣袖的動作停住了,“母後?”


    母後這個稱呼,難道不是皇子對皇後、皇上對太後才這麽稱呼嗎?難道這個小鬼是前朝的幽魂?


    “是啊!”趙輕閑反倒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停頓,“是母後,母後很喜歡哥哥,也……很喜歡我。”


    唐豆按捺不住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在燃燒,她想了想大褚國前幾個朝代,似乎沒有這麽一個叫閑兒的皇子,於是道,“你的全名叫什麽?”


    “趙輕閑,”趙輕閑看著唐豆,眸底一片清澈,“我叫趙輕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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