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什麽會是我?”閑兒喃喃自語道。


    “為什麽?”唐豆隻以為閑兒有些承受不了壓力,摟緊了他的腰肢,輕輕道,“你本來就是皇上啊,怎麽會問為什麽?”


    “本來?”閑兒的臉上閃現了痛苦之色,“不,當時最被看好的不是我,是……”


    “是誰?”唐豆也感覺到了趙輕閑的不對勁兒,她埋在閑兒的懷裏,一時有些呼吸不暢,想要掙脫出來。


    閑兒像是發現了唐豆的舉動般,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一動不動。


    “你不要離開我。”他將唐豆摟緊,像是最後的珍寶。


    唐豆啞口無言。她不知道怎麽回應這句話。


    閑兒像是沒有指望唐豆回這句話,就那麽沉默許久。


    “輕默哥是誰?”唐豆突然開口問道。


    閑兒眨眨眼睛,看向唐豆,“你真的不知道嗎?”


    唐豆已經將現在朝中的格局告訴了閑兒,他明白了一些,他不相信唐豆不明白。


    唐豆微微垂眸,“是潤王爺是嗎?”


    他驟然笑了,“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豆豆,我都要走了,你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他鬆開了抱緊唐豆的手,唐豆驟然覺著有些失落了。


    勉強壓抑著內心的情感,唐豆笑了笑,“沒有啊。”


    “沒有嗎?”閑兒的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失落。


    “噗,”唐豆輕笑一聲,用手捏了捏閑兒的臉蛋。他的皮膚很白,入手帶著溫潤的涼意,並沒有任何累贅的肉。唐豆很滿意這個觸感。於是她又捏了下。


    “做什麽啊?”閑兒嘀咕了一聲,用手拍開了唐豆的魔爪。


    看著像是鬧別扭的閑兒,唐豆笑著將魔爪繼續放在了他的臉上,“我在逗你啊,你看你,怎麽就忍不住了呢?”


    “啊?”閑兒看著唐豆的目光有些傻,須臾就反應過來唐豆這是在逗自己,一時間哭笑不得。兩人之間的壓抑氣氛像是被稍稍緩解了般,唐豆也不禁笑了。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唐豆還沒有來得及問閑兒,他反而問起了唐豆。


    “我?”唐豆想了想,也不禁有些迷茫了。她是皇上的妃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很有可能老死宮中了。


    即使現在的趙輕閑對自己有一絲興趣,但是她不能奢望一個皇上會有什麽真實的情感。也許隻是貪圖眼前的新鮮,她會得寵一段時間,情況好一點會有一個孩子,情況差一點她會失寵,她會受到欺辱,她的一聲很有可能就會在偏僻的角落裏度過,跟一隻鳥或者一隻貓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然後在很久很久以後,孤獨地死去。


    想象一下自己以後的生活,逼真地讓唐豆覺著可怕。她不想這樣。


    她覺著自己也許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


    “豆豆,”閑兒的目光難得的認真,“我走了之後,他是皇帝,他肯定不會放你走的,如果……如果你想要走,想要離開這裏,我可以幫你。”


    “真的?”唐豆的眼中閃耀著光,她真的可以離開這裏?


    “是的,”閑兒的表情沉穩,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我了解我自己,以後的我也一定會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泄密。你現在也許不能走,但是當一切塵埃落定,你可以離開。”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了書桌旁,開始研墨。


    唐豆知道他要寫些什麽了,於是也站起身來,走到了閑兒的身邊。


    研墨完畢,閑兒在上好的宣紙上揮筆寫下了字,唐豆等待著他寫完。然而等她看到上麵的字時候,還是不由地吃了一驚。


    “拿好它,”閑兒淡笑著看著唐豆,“必要時候你可以拿著,找他,送你出宮。”


    “……好。”唐豆自然不會拒絕。


    她不想一個人老死在宮裏,她一直想要出宮。


    而且如果不是當初自己的機智,她已然死了。死在了趙輕閑的命令之下。


    她不要在這裏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也許……也許她出宮之後,可以尋個有意思的工作,賺些銀子,還可以偷偷地回去唐家,甚至……還可以嫁人。


    想到嫁人,唐豆的腦海裏一時間是趙輕默的模樣,一時間,變成了趙輕閑。這個畫麵顯然嚇到了唐豆。


    趙輕閑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呢?莫不是被他似是而非地曖昧糊塗了吧?


    他可是皇上。


    眼下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唐豆與閑兒的相處時間隻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了。將一切事情都說開之後,樂觀的閑兒反倒開始安慰唐豆了,“以後你就好好的跟在……他身邊好了。等身體康複了,想必他會顧念幾絲舊情,給你一條生路的。”


    “嗯,我知道的,”不想讓閑兒再為自己操心,她也含笑答道。


    唐豆剛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閑兒,閑兒靜靜聽完了唐豆說的話,臉上沒有什麽波動。他像是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又像是才知道但是並不在乎。


    夕陽落下,時光顯得尤其的短暫。


    -


    閑兒消失了。


    這是唐豆得出來的結論。


    她觀察了許久的趙輕閑,趙輕閑並沒有朝她露出來類似於和善的表情,還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唐豆縮了縮脖子,嘀咕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那日她與趙輕閑一同出了城,去了清隱寺。看到了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麵人,正是所謂的異人。


    唐豆沒有資格進去內室,她在外麵焦急地等待著。許久之後,趙輕閑蒼白著臉出現了。


    在回去的馬車裏,唐豆終於沒有忍住她的疑惑,問了趙輕閑,“閑兒哪裏去了?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蒼白著臉的趙輕閑似乎有些虛弱,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但是他抬了抬眼皮後,看到唐豆關切的眼神……好吧,他自動理解為對自己的關切了,雖然他知道,唐豆的關切是因為那個閑兒。


    唐豆就這麽聽著趙輕閑徐徐講述他所知道的事兒。


    很多天前,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喪失一段記憶,隨即,張慕德滿臉恐懼地告訴自己,出現了另一個皇上。隻不過那個皇上,似乎才剛剛幾歲的樣子。


    他的心底既是好奇又是害怕,他不知道出現的另一個所謂的皇帝是個怎麽樣的存在,甚至,會不會威脅自己的生命?或者,威脅自己的地位?


    經過不斷的摸索,他知道了,那個皇上,也是他自己。更像是另一個活生生存在的,童年的自己。


    但是童年的自己已經完全不記得任何事情了。他讓張慕德問過另一個自己,他顯然不知道那件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事情,反而對幾人之間的情誼念念不忘。


    趙輕閑隻有苦笑。難道,自己對於那件事兒已經執念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了嗎?以至於自己成年後,還要活生生的變出一個以為一切都好好的自己?


    這簡直太荒謬了!


    但是自己卻不得不麵對這荒謬的一切。


    他開始讓左連袂尋找神醫。在敵我勢力不明晰的情況下,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患病了。對的,他這麽稱呼自己的異常,他隻是患病了,並且早晚有一天會痊愈。


    這中間發生了不少事情,比如唐豆,比如差點被拐賣,直到……


    直到找到了這個異人。


    他不知道這個異人口中的人格分裂是個怎麽回事兒,他隻知道,眼前的異人對他做了說是催眠的手段,等他清醒時候,閑兒消失了,而他虛弱地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身心疲憊。


    -


    “那件事兒,”這是當年的一個重要的點。


    唐豆對於當年的“那件事兒”很是好奇,但是不管是閑兒還是趙輕閑,顯然沒有告訴她的打算。


    於是唐豆隻好收斂了心思,不再想這個問題。反正遲早都會問出來的,如今的趙輕閑,顯然沒有力氣給自己解釋了。


    馬車輕顫,在回去的路上,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寧靜。


    等到入了宮之後,唐豆驚訝地發現,馬車的方向,還是往她所在的夕顏殿去的。“皇上……”她欲言又止,“你要去臣妾那裏嗎?”


    趙輕閑懶洋洋地抬起眼皮,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不去你那裏,那麽朕去哪裏?”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噎的唐豆不知道如何回話。


    唐豆心底裏自然是不願意接待趙輕閑的,她看到趙輕閑,就會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再也不會露出一副純然的表情,輕喚她“豆豆”了。


    她隻能小心地伺候著他,對皇上保持絕對的尊崇,因為他是她的主,是她命運的掌控者。這個感覺,讓唐豆非常的不舒服。


    而她本來不就是這樣的嗎?為什麽會感到不舒服?唐豆不再去深究原因,她隻感覺此時不想麵對他,想要好好靜一靜。但是顯然趙輕閑沒有給她實現這個打算的機會。


    回到了夕顏殿,疲憊的趙輕閑臉上終於釋放了一絲愉悅,他踩在堅實地土地上,他不再擔心自己會驟然喪失記憶,也不必擔心有心人會利用自己的病情來做一些威脅自己的事情,他覺著從來沒有如此的舒爽過。


    心情很好的趙輕閑看著唐豆也是滿臉愉悅的,但是此刻唐豆的心情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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