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不能。[]”


    骨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她又不是什麽大丈夫。莫不如先看看他到底要問什麽,她要是實在不想或者不能回答,耳釘不要了就是,多大點事兒啊。


    “那好,我問你。”葉翡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盯住她,柔亮的長發從肩頭滑下來,表情恢複了起初的認真,漆黑的眼睛裏有些難懂的光芒,“你覺得我皇兄如何?”


    容慎愣愣地沒聽懂他的意思,好端端地扯到哪裏去了?他行七,前邊六個皇兄呢,誰知道他說得是哪一個,太子殿下嗎?“太子殿下自然是文韜武略,有經世之才的。”


    “你不是說,要好好回答我?”葉翡顯然不滿足於容慎如此官方而不走心的回答。


    這人還對她無懈可擊的回答不滿意呢,容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想了想規規矩矩地回答道:“太子殿下雖然天生威儀,可是平易近人,很好相處。”


    容慎說的這是實話,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太子的為人處世確實挑不出什麽毛病,不愧是自幼便當做儲君來培養的。雖然容慎隱隱能感覺到太子很喜歡逗她,可這種感覺並不讓她覺得危險。相比於這皇宮裏旁的長於後宮之手的其他皇子,她的確更願意同太子這樣的人交往。


    沒想到聽完她的話,葉翡清冷的臉上卻有點發白,容慎正琢磨著自己好像也沒說錯什麽話啊,就聽見葉翡又問,“你現在喜歡那樣的人?”


    容慎沒出聲。


    葉翡的話題太跳躍了,她有點跟不上,是葉翡問她覺得太子怎麽樣的,當著人家弟弟的麵她肯定專挑優點說啊。可他現在又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話說回來,今天一見他就覺得這人不對勁兒,態度忽冷忽熱的,思維也跳脫,以明哲保身的角度來說,還是趕緊撤退比較安全。


    想到這兒,容慎也不打算再同葉翡繼續說下去了,耳釘什麽的也不要了,往後退了一步簡單地行了一個禮,告了聲歉就要走。她估計那邊衣服也快換完了,迎著走上去應該很快就會碰見謝曼柔和容悅,並不至於迷路。


    容慎扭頭就走,可根本連步子都沒邁出去,衣服就被他抓住了。


    “靜王殿下?”容慎詫異地轉過頭,長睫毛撲楞了兩下,歪著頭蹙起眉毛。[]前些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還仗義地幫她逃脫聶融的糾纏,怎麽今天自己就開始犯病,抓著她的衣服不讓走。


    葉翡驀然鬆開了緊抓著她衣服的手。


    “你要去哪裏?”


    “去找我四姐……”容慎說到這兒忽然停住了,餘光掃到了自己的肩膀,這才發現她身上還披著人家葉翡的外衫呢。他剛才拽著她不讓走,難道是因為這件外衫?


    好像走一趟就把外衫走沒了確實是件不太好解釋的事情哈。


    好像披著人家外衫到處招搖也是件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的事情哈。


    想到這兒,容慎立刻開始動手把葉翡的外衫解下來。剛才光和葉翡說話了,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給她披上的,捂得這叫一個嚴實,容慎低頭解了半天,愣是沒弄開。


    “你穿著吧。”葉翡抬手按住了容慎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容慎搖搖頭,她可不敢穿了,要是葉翡因為這個感冒發燒,她不是欠他一個大人情了。天氣本來就暖和了,也用不著披東西。早上要不是靜荷敘敘叨叨一直跟到馬車上,她本來也不會披的。


    “他們都走了,不會有人說閑話的,小心著涼。”葉翡安撫似的說道,頓了頓,忽然抬手將那耳釘塞到了她手裏,又說:“你不是要在這兒等你四姐麽,胡亂地走必定要迷路,等在此處不要動了。若是不想同我在一處,我走就是了。”


    說著,果真要轉身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容慎覺得葉翡這一連串的話說得委委屈屈的,竟然有幾分良心不安。怎麽聽這個意思是她故意要趕葉翡走啊……好吧雖然她確實是不太想跟葉翡待在同一片藍天下……可,她並不想欺負人家啊……


    “靜王殿下!”鬼使神差地,容慎叫住了背對著她的葉翡。


    後者隻穿著一件藕合色廣袖長袍,袖口和領子邊照例用深紫的絲線繡了如意祥雲紋,在冬日的陽光下微微泛著些金屬的光澤。聽見她叫他,葉翡停住了腳步,卻沒轉身,隻微微側頭,黑亮冬日長發勾勒出半個側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怎麽?”


    容慎咬了咬嘴唇,一隻手悄悄捏住披在身上的衣服,輕聲說道:“謝謝你的衣服。”


    那人聞言好像是輕笑了一聲,也看不真切,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裏。


    容慎伸出手把手心裏耳釘拿到眼前,想了想抬手把另一麵的也摘下來,一齊放在了袖子口袋裏。


    無理取鬧的那個人明明不是她,可為什麽這時候她竟然有種欺負人之後的愧疚感?


    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呼喚,容慎才回過神來。


    容悅換好了一件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外麵罩著一件緞織掐花對襟外裳,手上還拿著她的披風,遠遠地同謝曼柔一起向她走來。


    容慎眯著眼睛看她款款走近,容悅真是個美人,無論什麽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會成為她獨特的風格。活脫脫一個衣服架子。


    容悅和謝曼柔可沒有她這麽淡定,大老遠地就盯著她身上那件明紫色外衫眼睛都不眨了,一等走近,立刻就開始盤問了。


    “阿慎,你身上這衣服哪來的?”


    額……容慎一時語塞。葉翡說太子那一行人走了是不錯,可他忘了容悅和謝曼柔也不瞎啊……


    “我記得剛才好像有誰……是靜……”謝曼柔說到這兒忽然不說了,美麗的眼睛盯著她露出“我懂了”的神色。這還叫“隻是相熟”,嗯。


    容悅瞟了一眼一臉曖昧的謝曼柔。這衣服是誰的還用得著她謝曼柔說,她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關鍵的問題是,葉翡剛才來幹什麽了,無事獻殷勤。


    “靜王殿下方才隻是來還個東西。”容慎當然明白她四姐的意思,不然這姐妹就白當了,“還完人就走了。”


    容悅睨了容慎身上的衣服一眼,冷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追究了,隻是將手上的披風給她一遞,道:“還不趕快換回來?”


    容慎接過披風點點頭,容悅見她笨手笨腳的,翻了翻眼皮走過來幫忙,一邊幫她解一邊罵道:“你是不打算脫了啊,係這麽緊做什麽。”


    容慎挨著罵心裏委委屈屈地吐槽,跟她有什麽關係,這扣根本就是葉翡係的……


    好不容易把那衣服從她身上扒下來,容慎係上披風,將葉翡的外衫捋了捋隨意地搭在胳膊上,就跟著謝曼柔往女先生的小院去了。


    謝曼柔餘光裏老是浮著那麽個明晃晃的外衫,走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對容慎道:“阿慎,不如你就將這衣服留在太傅府,等下次靜王殿下來了還他便是。免得這一路都要抱著它不方便。”


    嗯,她今天把這個外衫放在這兒了,明天還不就被葉翡那充滿怨念的眼神殺死……人家好心好意把衣服借給她穿,於情於禮都應該是她親自歸還道謝,況且今天……容慎有點良心發現……


    “不必了,也沒有多麻煩,我帶回去便是了。這幾日老太太張羅著進宮,還起來也方便。”


    話說到這兒也就說不下去了,謝曼柔聽完心裏一合計,人家裕國公府和皇家還有這麽層關係呢,太後娘娘誰敢造次,還都喚裕國公老夫人一聲“老姐姐”,人家自然比她家見到得多了,用得著她瞎熱心。想到這兒,謝曼柔也就不堅持了。


    其實容老太太根本沒有進宮的打算,再熟悉那也是皇宮,人家太後娘娘不召,她們怎麽可能主動去人家麵前晃悠。容慎隻是有種預感,按照葉翡回京後在她麵前出現的頻率來說,總覺得下次見麵不會太遠……


    三個小姑娘很快就到了女先生養病的小院門前,謝曼柔敲了門,聽見裏麵的小丫頭應了門,這才放下心。


    雖然方才耽擱了一段時間,可幸好女先生沒有休息。女先生脾氣怪,她們府上能順著女先生的時候都是順著她的。


    小院裏果然清幽僻靜,有幾分讀書人特有的雅致,女先生又是姑娘家,小院裏的花花草草伺候得都好。整個院子裏除了方才應門又不知道去哪兒了的一個小丫頭,也沒有旁人。


    見容悅已經走到屋子門口了,容慎忽然把正要往裏走的謝曼柔叫住了。


    謝曼柔停下腳步不解地望著花叢裏站著的小姑娘。


    容慎天生五官精致,臉頰兩邊還微微帶著點嬰兒肥,眉眼已經很好看,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難得有些小大人似的嚴肅。


    謝曼柔看著這個養眼的小姑娘慢慢從袖子裏伸出手,細白的手指上勾著一根紅綢繩,下麵掛著一塊熟悉的蝶形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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