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凡愣愣的看著姻緣先生的圓墨眼鏡,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道:“先生,你能不能算出我何時來的揚州城?”


    姻緣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說過了,我隻算姻緣,其他的都算不出!”


    何一凡道:“好,那我告訴你。我前天才第一次來的揚州城,你卻說我姻緣在這裏?先生,你是怎麽算的?”


    姻緣先生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揚州城一路向南就到了長江邊,江邊有一個碼頭,富安碼頭。以前這裏什麽都沒有,可現在這裏不僅有碼頭,還有客棧,酒樓等一些消遣的地方。這些改變自然也是司徒無雙帶來的。


    何一凡坐在一間酒鋪中,一邊喝酒一邊哭笑不得。他認識的女孩本來就很少,眼下在揚州城的隻有卓雪晴和司徒彩蝶,而後者還下落不明。可姻緣先生卻偏偏說他的姻緣就在揚州城!


    ——難道我的名聲因為一場雪災已經傳遍了揚州城?早已有城內的女孩在心中偷偷的仰慕我了?


    也不知為何,何一凡居然也有些相信這種江湖之術,與其說是相信,倒不如說隻是好奇。


    碼頭上此時有很多雜役正在忙碌著,裝運貨物。司徒公府的雜役,司徒無雙的貨物。何一凡不知道司徒無雙的貨物是什麽,不過從雜役吃力的表情和船吃水的深度來看,這船貨物很是沉重。


    他們的計劃是讓何一凡隨著司徒無雙的貨船過江,這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然後何一凡獨自去前往飛魚寨。


    這無疑又是一次對何一凡的考驗!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水麵上,金光閃閃。微風吹過江麵,半空有飛鳥,有白鴿,簡直是風物如畫。


    貨船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停了下來。從巨大的貨船上放下了一條小船。貨船和小船分道揚鑣。小船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搖船的漁夫,一個是過江的年輕人,叫何一凡。


    漁夫顯然對搖船很有經驗,動作十分輕盈,船卻行駛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已看到了岸邊。漁夫又換了一根長杆,站了起來,開始撐船。因為離岸越近,水流越是湍急,用竹竿可以很好的控製船的穩定性。這也是他得出的經驗。


    可是漁夫剛撐了兩下,動作就忽然停了下來,不動了。


    ——他應該是累了,需要喘口氣,畢竟搖船是很費勁的。


    何一凡看著漁夫的背影,心裏這麽想著。


    何一凡不著急,他希望漁夫能多喘一口氣,可惜漁夫連一口氣都已是喘不上來了!因為浪花不斷的搖晃著小船,漁夫也漸漸的倒了下去。


    等他僵硬的身體碰到小船時,隻聽嘭嘭嘭的幾聲,從小船周圍的水下忽然竄出來幾條人影,速度極快,就像一條條衝向空中的飛魚!


    何一凡看清楚了,是四條人影,正好在四個方向,他們衝出水麵的時候,同時灑出了四張漁網。


    四張漁網,當然困不住何一凡,銀光一閃,漁網已是灰飛煙滅。可漁網後麵還跟著四柄快刀,快刀在餘暉下閃著金光,薄如紙片的刀身,既鋒利無比,又便於攜帶。


    四道金光瞬間劈向何一凡的頭部,胸部,腰部,腿部。無論劈中哪一刀,他們都已算是成功!可偏偏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四刀連何一凡的頭發都沒劈中,可憐的小船卻在四道金光下已是粉碎!


    那何一凡人呢?


    原來何一凡在剛剛衝天飛起,躲閃的時候,抓起了小船上的一塊木板,兩寸厚的木板被他瞬間拍成四五塊。落下的時候,他已將第一塊扔了出去,木板剛剛碰到水麵時,何一凡的腳尖也已點在上麵,輕輕一踩,再將第二塊拋出,一拋,一踩,人已是越來越遠。他身體輕盈的就像一隻海燕,就算有再瘋狂的海浪,也根本沾不到他一根羽毛!


    四名刺客已是驚呆了,有這般輕功的人,為何不與他們一戰?


    原因有兩點。第一,何一凡不熟悉水性,而這些人好像天生就在水中長大的一樣,他已吸取了教訓,不再盲目的自信,他認為勝算很低!


    第二,搖船的漁夫倒下去的一瞬間,何一凡已經看見了一件東西,一枚插入漁夫咽喉中的暗器,飛魚寨的暗器!


    何一凡不想打草驚蛇!


    何一凡輕盈的腳步已經踩在了最後一塊木板上,他離岸邊隻有兩丈,已不需要其他的木板了,他的嘴角甚至開始上揚。可就在這時,他卻瞥見岸邊有位漁夫,真正的漁夫,因為他手上拿著的不是船槳,而是根筆直的魚竿。


    何一凡看見漁夫的時候,也看見了前麵忽然多了一件亮閃閃的東西,飛速向自己襲來,漁夫的魚鉤,鋒利的魚鉤!


    何一凡手腕一抖,銀光一閃,可是這魚鉤並沒有停住,這麽小的魚鉤,這麽快的速度,而揮劍的人又在半空中,要想砍中這隻魚鉤實在是太難了!


    何一凡當然知道自己的劍法還沒有到這種境界,而他卻有自信能夠砍斷魚線,但是他又一次失手了!因為半空中擦出了一朵火花,這不是根魚線,而是一根鋼絲線,纖細的鋼絲,極柔,極韌。不是削鐵如泥的好劍,不是絕世無雙的劍術,根本砍不斷!


    最倒黴的是何一凡,因為他兩者都不是!所以他隻能讓身體降下去,才能躲避這隻奪命的魚鉤。隻聽噗通一聲,他已掉在了水裏,黃昏下的江水很冷,直入心骨。


    可是比江水更冷的是四柄快刀,分別抵在他的咽喉,心髒,腰椎,下身。這四人真的是水裏長大的,飛在天上的何一凡,也隻比他們快了僅僅一步!


    此時的何一凡隻要稍稍一動,四人中隨便哪個人動一下刀子,何一凡就已不是何一凡了。因為活人和死人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何一凡想動也不能動了。他已經被打暈,套上了麻袋,扔進了馬車。至於馬車去哪裏,恐怕隻有趕車的人才知道。


    此人原來不僅是個真正的漁夫,還是個真正的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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