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在愣神,乍一聽倪葉心說話沒有反應過來,隨即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倪葉心,說:“水蛇?”


    趙睦昨天晚上聽說倪葉心和慕容長情回來了,他本來想要立刻過去的,不過後來發現倪大人的屋裏傳出了奇怪的聲音,趙睦雖然性格直爽,但是臉皮真的不算厚,就沒敢過去。[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這會兒趙睦聽到倪葉心提起這個話題,趕緊說道:“對,顧久,你好好回憶一下,昨天晚上你說你在水裏看到了一條蛇。到底是什麽樣子的蛇?”


    顧久愣了好一會兒,說:“我的確在水裏看到一條蛇……但是我記不清楚了。”


    他說著抬手壓了壓額頭,似乎隻要仔細一回憶腦子裏就會有刺痛的感覺。


    倪葉心又問:“你昨天天黑之後離開了客棧,急匆匆的回來,一直在看背後,背後有什麽追你嗎?你是去湖邊了嗎?”


    顧久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起了倪葉心說的那些事情,呼吸有些雜亂無章,看起來很抵/抗回憶那些。


    趙睦低聲叫了一聲:“顧久?”


    顧久終於點點頭,說:“我是去湖邊了。”


    顧久失憶了,他記得趙睦,但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他不記得自己近些年都幹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受傷,隻記得自己在一片湖水裏掙紮,然後隱約記得自己看到了一條蛇,還在和那條蛇搏鬥。


    那條蛇長得很奇怪,竟然有角還有爪子,顧久感覺自己被那條蛇傷了,後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昨天白天,顧久聽到店小二說起湖邊的鬧鬼傳聞,他忽然就覺得有什麽要破土而出,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


    趙睦擔心他一個去,所以就跟著他一起去了,隻是白天他們在那裏站了一會兒,顧久什麽都沒想起來。


    後來兩個人回來,晚上就都休息了。然而顧久做了一個夢,還是那些零散的片段,他在水裏掙紮,有蛇纏住他,勒住他的脖子,他想要浮出/水麵喘息,卻根本辦不到,窒/息的感覺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顧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他喘了半天的氣,終於一個翻身坐起來,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悄悄的出門去了,又去了那個湖邊。


    大晚上的湖邊沒有人,顧久在那裏轉了良久,什麽都沒發現,也沒看到水中有蛇。


    他想要回客棧去了,但是當他轉過身的時候,顧久忽然腦袋裏針/刺一樣得疼,然後他開始胸悶氣短,喘不過來氣了,耳邊是嗚嗚的風聲,他盯著黑色的湖麵,好像那裏有什麽要鑽出來。


    顧久忽然感覺手腳冰涼,心裏一陣恐/慌,他立刻轉頭就走了,飛快的展開輕功,一口氣跑回了客棧,在客棧撞上了倪葉心。


    那時候顧久驚魂未定,一直覺得有東西追著他,從湖邊一直追了回來,在黑/暗中盯著他。


    他趕緊回了房間,想要睡下,但是他怎麽都不能平靜,閉上眼睛就看到好多水,然後還有那條蛇,那條蛇死死卷著他。


    顧久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產生了幻覺,他覺得一切都非常的真/實,他感覺窒/息,與幻覺中的蛇搏鬥,將桌子都撞倒了。


    顧久迷茫的眨著眼睛,說:“我還聽到有一個人的聲音說,如果我殺不了他,那麽死的就是我了。”


    顧久不知道是誰讓自己去殺/人,也不知道自己要殺誰,他隻覺得很痛苦,怎麽都掙紮不出來。


    顧久說完這些就看起來特別的疲憊,臉色也相當的不好,趙睦拍了拍顧久的後背說:“別逼自己,慢慢想。(.棉、花‘糖’小‘說’)”


    顧久沒有說話,似乎還陷在回憶之中。


    倪葉心皺了皺眉,本來他們打算這兩天就離開回開封的,不過突然讓他們遇到了關於蛇紋圖騰的事情,倪葉心當然不會一走了之,絕對要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顧久很在意那個湖,倪葉心也同樣覺得湖水有問題。


    倪葉心說:“湖裏鬧水鬼,據說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我覺得我們或許應該去衙門打聽一下這件事情,不知道水鬼和蛇有沒有什麽關係。”


    因為和蛇紋圖騰有關係,所以慕容長情也非常的關注,自然是同意的。


    池隆不反/對,趙尹聽倪葉心的,也就都沒有異/議。


    倪葉心說:“那好罷,吃完了飯我們就去衙門打聽一下。”


    趙睦說:“那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去。”


    趙睦一說,慕容長情臉色就不好了。


    倪葉心有點好奇的說:“大公子你到這裏來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嗎?如果時間太緊,不用跟著我們的。”


    趙睦說:“我是順路也要去的,不會浪費時間。我奉命到這裏來修祠堂的。”


    趙睦奉命到這裏督促官/府修一座祠堂,是趙睦祖上的祠堂。趙睦的父親是戰死沙場的,他家人丁稀薄,母親又在很早之前就死了,直係的親戚並沒有多少,不過旁係倒是有不少。


    皇上借著讓他還鄉修祠堂的借口,其實是讓他來調/查一些事情的。不過這個就算趙睦再大大咧咧的,也不能告訴倪葉心。


    倪葉心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就一起去罷。”


    倪葉心說完了,慕容長情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大家快速的吃了早飯,然後就一同去了衙門。


    衙門的人聽說是敬王爺的大公子來了,而且是奉了皇命來的,趕緊跑出來迎著,不敢不恭敬。


    湖邊溺死了好幾個人的事情,這裏是傳的風風火火,不過衙門的官差並沒有一點頭緒,都特別忌諱提這件事情。不過趙睦一來就問了這事情,衙門的人不敢不回話,說的支支吾吾的,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隻知道死了的人是誰,死因是溺水而亡,其餘一開不知道。


    官差說:“現在一共死了三個人了,兩個是外鄉人,還有一個是韓家的三少爺。”


    趙睦聽了一愣,說:“哪個韓家?”


    官差說:“大公子恐怕不知道,我們這就一個韓家,而且是大有名氣的。”


    趙睦又是一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因為他改姓趙之前,就是姓韓。


    趙睦的父親姓韓,是趙元敬的副將,韓副將死了之後,趙元敬就收了他做義子,起初並沒有改姓。但是後來皇帝知道了這件事情,就賜了趙姓名趙睦,這也算是無上的殊榮了。


    那姓韓的一家並不是趙睦的直係親戚,不過如今也算是血緣關係最近的一家了。


    趙睦隻聽說湖邊溺死了人,沒想到竟然溺死的是韓家的人。


    倪葉心不隻這其中原因,問道:“其他兩個人呢?”


    官差有點為難,說:“兩個都是外鄉人,據說一個姓薑,一個姓周,都是做生意到這裏的。隻是……”


    官差說到這裏就變得吞吞吐吐了。


    倪葉心說:“隻是什麽?”


    官差說:“隻是他們用的名字似乎都是假的,也沒人認識他們,隻知道他們來的時候住在客棧裏,也沒什麽交集,更查不出從哪裏來的,身份根本沒辦法確認。”


    兩個外鄉人,人生地不熟的,的確很不好確認身份,衙門貼了消息出去,但是一連好多天,根本沒人來認領屍體,直到韓家的三少爺又死在了湖邊。


    倪葉心說:“這就奇怪了。”


    死了三個人,似乎都沒什麽交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都是要去看水鬼,才死在了湖邊,淹死的。


    倪葉心說:“屍體還在嗎?”


    官差說:“那兩個外鄉人的屍體還在,就是……就是韓三少的屍體……被領回去了。”


    倪葉心皺眉說:“仵作驗過屍體了?怎麽這麽快就領回去了?”


    官差磕磕巴巴的說道:“仵作初步驗了屍體,但是……沒來得及仔細驗/屍。韓家的人就找來了,哭鬧著非要把屍體拎回去安葬,我們也是沒辦法。”


    韓家是大家族,在這裏是很有底氣的,衙門的人也不敢招惹他們,本來就是個無頭命/案,衙門的人覺得根本不可能有什麽結果,肯定就是水鬼殺/人,不然就是真的跌進湖裏淹死了,所以就叫韓家的人把屍體給臨走了。


    倪葉心本來不想管的,但是現在一瞧,衙門的人顯然也不想管,如果這案子和蛇紋圖騰有關係,豈不是漏了個很大的線索?


    一個人跌進湖裏淹死了是巧合,連著幾天,好幾個人全都跌進湖裏淹死了,實在是太巧合了。


    倪葉心說:“帶我們先去看看屍體。”


    官差不敢不答應,趕緊就帶著他們去了。


    除了韓家三公子的屍體,其他兩具屍體都還在衙門裏,官差帶著他們過去,推開了門請他們進去。


    屍體就擺放在屋裏,幸好現在天氣很冷,並不會怎麽腐/敗,然而屍體還是慘不忍睹,讓沒有準備的趙睦深吸了一口氣。


    趙睦覺得自己膽子挺大的,雖然還沒上過沙場,但是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他設想過人流/血斷頭的樣子,並不覺得如何可怕,但是眼前的兩具屍體太可怕了,還特別的惡心。


    屍體是從水裏打撈出來的,都已經泡爛了,腦袋恨不得泡的有兩個那麽大,根本很難辨認出樣貌來,詭異極了。


    倪葉心早就有準備了,不過還是吸了口氣。


    官差給倪葉心拿來了兩個畫像,是按照別人口述畫的這兩個死者的畫像,拿來一對比,和死者一點也不像,不知道是死者泡發了,還是因為畫的本來就有出入,反正根本對不上號。


    官差說:“這兩個人都是住過客棧的,所以我們叫人敘述了他們的樣貌畫了畫像,但是畫像貼出去,到現在並沒有人找來。他們又是外鄉來的,這事兒就更加難辦了。”


    倪葉心並不是專/業法/醫,去看了看屍體,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妥的。


    趙睦愣了半天的神兒,突然說:“倪大人,我要去一趟韓家,你們要和我同去嗎?”


    倪葉心點頭,說:“當然去。”


    雖然慕容長情不太樂意,不過還是一同去了,畢竟查案比較要緊。


    在路上的時候,慕容長情就問:“你看出什麽了?”


    倪葉心搖頭,說:“沒看出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也說不出哪裏奇怪。”


    慕容長情翻了個白眼,覺得他這話等於沒說。


    韓家就在城北,很大的一個府邸,門口有好幾個家丁看/守。


    他們一行人走到韓家門口,那幾個家丁就傻眼了,有種目瞪口呆的感覺,全都盯著趙睦瞧。


    趙睦被他們瞧得不自在,就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從府邸裏走了出來,他一走出來,倪葉心他們倒是傻眼了。


    那個走出來的年輕人和趙睦像極了,至少有八分相似,就是不如趙睦體格健壯,也沒有趙睦個頭高。


    那個人看到趙睦也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沒想到這麽多年之後有幸再見到兄長。”


    趙睦笑的有點尷尬,給眾人介紹,說道:“這是我堂弟,叫……叫……”


    原來趙睦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韓家了,這麽多年都忘了他堂弟叫什麽名字了。


    那年輕人並不在意這個,說道:“在下韓崎。”


    趙睦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韓崎說道:“想必這幾位是兄長的朋友了,貴客請隨我來,進來說話罷,現在還下著雪,天氣寒冷。”


    韓崎剛才似乎是要出門,不過瞧見他們就改了主意,迎著他們就進來了,把他們引進府來,帶到花廳,吩咐丫鬟去上茶。


    趙睦一坐下,就忍不住問了,說道:“堂弟,我聽說……”


    他沒把話說完,不過韓崎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了,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淡淡的說道:“三哥出了意外,剛去了。”


    韓崎所說的三哥就是韓家三少了。


    倪葉心趕緊問:“那屍體呢?下葬了嗎?”


    “還沒有,在靈堂裏,正準備就這一天兩下葬。”韓崎說。


    倪葉心一聽,說:“能帶我們去瞧瞧嗎?”


    韓崎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茶水還沒上來,他們已經從花廳裏走了出來,往裏麵的靈堂走過去了。


    還沒走到靈堂,就聽到一堆女人在哭哭啼啼的。


    別看韓家三公子年紀還不算很大,不過小妾已經不少了,有名分和沒名分的加在一起,那叫一個壯觀。


    靈堂裏一堆女人的在哭,聲音有些嘈雜。


    他們剛走過去,就看到一個小丫鬟扶著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從裏麵出來了。


    那婦/人哭得眼睛都紅了,走出來還抹著眼淚。


    婦/人一抬頭,正好看到了帶著人走過來的韓崎,頓時臉上的表情從悲傷變成了憤怒。


    趙睦走得很快,雖然是韓崎帶路,不過趙睦卻走到了第一個,那婦/人顯然是認錯人了,指著趙睦就當成了韓琦,怒道:“你又來做什麽?不是讓你滾了嗎?”


    趙睦一愣,被罵的都懵了。


    婦/人正罵著,忽然就看到了後麵的韓崎,這會兒才有點發懵,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韓崎趕緊走上去,說:“三娘你認錯人了。”


    死掉的韓家三公子是韓崎的兄長,不過韓崎是正室所出,三公子就是眼前這婦/人生的,他們的娘並不是一個。


    韓崎的母親雖然是大夫人,不過死得早,後來他爹寵著這位小妾,所以也格外寵著那三公子,三公子娘倆個完全不把韓崎放在眼裏。


    那婦/人一愣,打量了幾眼趙睦,突然冷笑一聲,說:“我說是誰?原來是韓睦啊,幾年沒見可是又長得高壯了不少,可不是當年在我們家白吃白喝的幹瘦樣子了。”


    婦/人對趙睦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好感,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刺。


    趙睦聽了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個婦/人提起了當年的事情,那麽久遠的事情,他幾乎都要忘了。


    趙睦的爹死後,他就沒有什麽親人了,那些遠房親戚不願意撫養他,他在韓家呆過幾天,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幸好後來趙元敬就把他給接走了。


    趙睦乍一聽這話都沒有反應過來,並沒有說話。


    反而是他身邊的顧久皺了眉,臉色本來就不好看,現在更難看了,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嗤”的一聲就把佩劍給拔/出來一些。


    “啊――!”


    婦/人害怕的驚叫一聲,說:“殺/人了!這光/天/化/日的,你們還想要行/凶不行?我知道了,你們和韓崎肯定是一夥的,是不是你們一起殺了我兒子!”


    倪葉心看不下去了,覺得這婦/人也太過囂張,說道:“這位夫人,趙睦乃是敬王爺的大公子,你出言不遜在先,又惡意汙/蔑大公子殺/人,到底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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