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看著玄布,眼神十分複雜,良久才說道:“成親王,當年鳶公主把牧雲劍給你,我們都覺得她是瘋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雖然我們一直不服氣你當首領,但是還是尊重鳶公主當初的選擇。”


    “可是以如今的情況來看,你已經很危險了。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這次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以我掌握的情況來看,應該過不了這個年,他們就要動手了。”白烈盯著自己的這位老朋友。


    十三年前的荒州草原上,昆侖墟的掌教鼓動霜狼部落進攻鏡都。當時的柔然國鳶公主是牧雲團的大首領,她振臂一呼。天下的牧雲武士都帶著自己手中的劍,騎著戰馬不遠萬裏趕到偏僻的荒州,對抗霜狼部的入侵。


    鳶公主是柔然國史上最偉大的公主,雖然她很年輕的時候就死去了。在她幼小的時候,曾經從柔然貴族的手裏救過一個被晉國判了死刑後逃到荒州的囚犯。


    這個囚犯後來成了鳶公主的老師,也正是這個囚犯,把象征牧雲團聖器的牧雲劍傳給了鳶公主。並且飛鴿傳書給四海之內還能聯係上的牧雲團武士,告知他把大首領的位置連同牧雲劍和鐵印一起傳給了蠻族柔然部的鳶公主。


    書信上還加蓋著每個牧雲武士特有的印信——牧雲鐵印。那是一枚隻有用主人的鮮血才能激活的印信,用於牧雲武士們在四海之內的傳書和身份辨識。據說由封朝時候的尤族工匠所製,一共不足一千枚。分別分發給當時的牧雲團成員,每一枚印信上的文字各不相同,例如首領的印信上刻著的銘文就是‘牧雲天下’。這些印信千百年來隨著血緣或者師承在世界上流傳。


    而眼前的玄布,那時還是晉朝的大將軍王,監管渝州兵馬。奉旨支援盟國柔然,他帶領著渝州的五萬鐵騎,日夜兼程趕到鏡都。並在鏡都城下一舉擊潰霜狼國的霜狼騎兵。


    那場慘烈的戰爭,白烈失去了無數的戰友。(.$>>>棉、花‘糖’小‘說’)而霜狼國賴以橫行草原的霜狼騎兵也全軍覆沒,玄布更是在最後的城下之戰中陣斬昆侖墟掌教。


    時至今日,白烈都不敢回憶那場慘烈的戰爭。昆侖虛那個神一般的男人站在鏡都的城下,一次呼吸、一個吟誦之間,自己的戰友們如秋天被收割的麥稈一樣成片的倒下。


    而此時的玄布,思緒也被拉到十三年前遙遠的鏡都。鳶公主那文靜秀弱的麵容,清亮透徹的眼眸。他在荒州度過的一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他們並肩站在鏡都的城牆看著落日的餘暉,他在戰場殺敵,她就為他在城牆上擂鼓助威。他凱旋回來,她就幫他洗去沙場的風塵。


    而他們還有了愛情的結晶。可是幸福來得快,也去的快。牧雲團的預言書《星雲卷》上說,隕星入宮,那個孩子是……他剛一生下來,鳶公主就死於難產,這似乎更加印證了古老的預言。


    不!靖兒那樣柔弱的孩子,怎麽可能是預言中的天選之子!靖兒隻能在自己的身邊,像其他世家的子弟一樣,富貴安逸地過完這一生。他會娶東夷的澤蘭公主,他會生很多很多孩子。也許將來他當不了皇帝,那有怎麽樣呢?隻要靖兒能快快樂樂的活著,就是玄布最大的心願。即使鳶兒泉下有知,也絕不會怪自己的。


    “白大哥,我很感謝你這次千裏迢迢趕來報信。不過無論他們在背後有什麽企圖,相信我都能夠解決。”玄布平複了一下回憶。


    “哦,看起來你是準備趕我走了?”白烈揚了揚眉毛,“我當然會走,但是我要帶著那個孩子走!”


    玄布的臉像被針紮了一樣難看,“白大哥,靖兒是我的兒子,在這裏難道我不會好好照顧他?你何必強人所難,橫刀奪愛!”


    “玄靖不光是你的兒子,他還是鳶公主的兒子,他還是牧雲團的天選之子。鳶公主生前不光把那孩子托付給了你,也把他托付給了我們!”白烈冷冷地說道,“沒有人能夠阻擋命運的轉動,神既然已經選擇了他,那麽他就隻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這次我專門帶了牧雲劍來,你是知道的,這把劍隻選擇認可的人!如果你的兒子能夠拔出牧雲劍,他就必須跟我走!”


    “還有,以你目前的處境,根本不能夠保護你的兒子。我剛才說過,那些人應該很快就會動手,我不能讓牧雲團的希望處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你要是真的愛你的兒子,就應該把他交給我!”白烈絲毫不為玄布的態度所動。


    白烈很想不通,這個當年在鏡都城下能夠揮劍斬神的男人,為什麽現在變成現在這樣一副猶豫、懦弱的樣子。而鳶公主在臨終前,把牧雲團的未來交給這樣的男人,是對還是錯呢?


    玄布沉默良久,突然站了起來:“白大哥,還有十幾天,就是靖兒十二歲的生日了。我會在那天過後,找個時機告訴他,到時候的選擇,就由他來做吧……”


    白烈看著玄布,露出了一絲笑容,“好的,大首領,我還會來的。這把劍留給你,我想由你交給玄靖是最合適的。”說罷,轉身出了屋子,兩個起落之間,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玄靖早晨依然起得很早,昨天晚上和父親分別後他就會宏文院睡下了。可是晚上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他舉著一把燃燒的長劍,站在一片荒涼的土地上,天空是一片燒紅的顏色。身邊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沒有任何朋友,麵前隻有無數穿著黑色鬥篷的陌生人。他們用鬥篷的風帽遮住了臉,讓玄靖按不清麵容。


    夢境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可又是如此的清晰。乃至於直到今天早晨,玄靖的腦袋還有些迷迷糊糊。


    丫環們伺候玄靖洗漱完畢,玄靖就直奔清懿園去給王妃請安。在清懿園裏陪著王妃一起吃了早餐,玄靖就向王妃請辭。


    回自己宏文院的路上,玄靖想起最近幾天都沒有去湖底看望那位神秘的老先生。今天剛好閑暇,不如去湖底看看。上次和玄玉打架,隻有玄靖自己知道,當時誤打誤撞之間使用了老者教授的‘焚心訣’,沒想到竟有如此威力。


    玄靖正準備跳上冰凍的湖麵,突然聽到有人喊他。轉頭一看,正是自己宏文院中丫環小闕。


    原來慧琴姑娘今天一早來王府看望玄靖了,隻是玄靖正好去給王妃請安。小闕是個熱心腸的丫環,招呼慧琴在宏文院中等著,便一溜煙往清逸園去通知玄靖。


    玄靖上次受傷以後,慧琴在王府中住了三天。在玄靖身邊每日端茶倒水,伺候起居。無一不打理的井井有條,何況慧琴待人溫婉,又天生麗質,儀態高雅。所以宏文院上上下下都對慧琴極為喜愛。


    後來慧琴見玄靖身子已經康複再無掛礙,想著自己住在王府也多有不便。於是便自行搬了出去,回到碧春坊內居住。隻是每天必要抽時間來探望玄靖一次。每次都帶著瑤琴前來,給玄靖彈奏些清心淡泊的曲子,玄靖聽著很是受用。那天集市上強催焚心訣之後體內那股鼓動燥熱的內息已然慢慢平複。


    既然聽說慧琴來了,那便隻有改日再探訪湖底的爺爺了。


    玄靖跟著小闕一路回到宏文院。隻見慧琴已經在屋中等著了。


    “世子殿下!”慧琴盈盈一禮。


    玄靖連忙回禮:“琴姐不必多禮,這裏有沒有其他人,你我相識也是緣分,何必拘泥於這些禮節。”


    慧琴淺淺一笑,“世子殿下,今天可感覺好些了,體內氣息還平穩嗎?”


    “內息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昨天晚上做了個古怪的夢,早晨起來頭有些發沉。”玄靖說著拍拍腦門。


    “哦,姐姐倒是略通一二解夢之術,不知世子做了什麽夢,能不能說出來聽聽。給你解上一解,看看是吉是凶,也湊個趣兒嘛!”慧琴一聽玄靖晚上做了怪夢,倒是來了興趣。


    玄靖淡淡一笑,“既然琴姐想聽,我就說了,聽完了你可不許笑話我啊!”玄靖便把昨晚夢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慧琴。


    成親王自幼便請晉朝有名的夫子來府中給玄靖講啟蒙幼學,玄靖天資聰慧又克躬守禮,一直深得夫子們喜愛,皆傾囊相授。自然不太相信解夢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隻不過琴姐問了,自己隨口說了而已,看看她怎麽解夢。


    誰知慧琴聽了之後竟是皺起眉頭,似有憂慮。


    玄靖不由好奇,“琴姐,請問我這夢境怎麽樣,是吉還是凶?”


    慧琴帶了半晌,“世子殿下,這個夢是主突生變故,將要遠遊的。”


    “變故?琴姐,可是我能有什麽變故呀?”玄靖有些好笑。


    慧琴忙一笑,“這種東西做不得準的,我也是瞎解的,你別往心裏去!”


    說罷慧琴便打開行囊,取出一塊小小的香餅。丟在屋中的香爐裏,用火石引燃了,香爐裏升起嫋嫋的青煙。慧琴自己則伸出十根嫩蔥似的手指,放在暖爐的上方遠遠地暖著,準備給玄靖彈琴。不一會兒功夫,滿室皆是淡淡的幽香,透著一股子清遠高雅。


    慧琴打開琴盒,準備取出瑤琴彈奏。


    “琴姐,等會!”玄靖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說道。


    慧琴一愣,“世子,怎麽了?”


    玄靖撓撓頭,“昨天上朝,皇爺爺賜給我一張琴,聽說是什麽珍貴玩意兒,琴姐拿這個琴彈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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