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傅修遠看到連葉臉紅就想逗她,她有點呆呆的,尤其是害羞的時候,明顯腦子一片迷糊,這種時候說什麽她都答應的,因為根本沒有去想。


    所以他很溫柔地問:“你覺得好不好?”


    “好……”呆呆點頭,其實根本不知道什麽好什麽不好,連傅修遠在問什麽都不知道。


    “那我對你好不好?”


    “好的……”


    “跟我結婚好不好?”


    “好——”連葉猛地捂住嘴,可惜這個字音已經發出來了,她渾身滾燙隻想著趕緊從傅先生懷裏下去,他問什麽就想都不想的說好,但是、但是這個也——


    “我都聽到咯。”傅先生高興得很,捧著她粉嫩的臉蛋親了又親。“我跟你求婚你說好。”


    “那怎麽能算?”連葉下意識地反駁。“我、我是無心的……”她當時滿腦子都不知道想些什麽,這種親密的行為跟語氣,從來都沒有人像傅先生這樣對她,好像她是個需要保護憐愛的孩子,但她分明是個可以對自己負責,離家多年仍然活得堅韌的成年人呀!想到這裏,她不由得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總是這樣趁我出神的時候哄我……”


    “當個小孩子有什麽不好?”傅修遠把她抱得更緊,“每一個長大的人都曾經是孩子,如果可以沒有煩惱,誰不想當個孩子?你看團團,每天快快樂樂,偶爾不開心也很快就會好起來,無憂無慮的不好嗎?天塌下來,我給你扛著呢。”


    連葉卻搖搖頭:“這樣不好的。”


    “哪裏不好?”


    “雖然我不是很聰明,可是我也知道,一個人怎麽能依附別人生活呢?如果有一天她必須孤身一人,那麽她會從此喪失獨立的能力,也不會有堅強生活的勇氣。關在籠子裏的鳥,再把它放生,它也是不敢走的。”她就是這樣的想法,她所擁有的一切早晚都會失去,所以她隻能靠自己,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與同情,她活得不好,但活得獨立。


    傅修遠輕歎:“我並不是要把你關在籠子裏,我隻是想為你遮擋風雨,天地之大,你可以自由的去做你想做的事,無需為一些小事煩心。”說著說著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表達不清。“我不是那種大男子主義的人,也不是強迫你棲息在我的羽翼下,我隻是……”隻是想讓你不再驚慌害怕,孤獨不安,拋卻所有負麵的你,才是我想看到的。


    連葉抿著嘴:“你別說了。”


    傅修遠卻搖頭:“我要是不說,明天你估計又要跑了。”


    連葉嘴抿得更緊,這樣子十分可愛,傅修遠沒忍住伸手捏她軟軟的腮幫子,然後失笑:“戒心太重,也是好事。”


    連葉在心底暗暗發誓,我才不會變成個小孩子呢。


    後來慘遭打臉暫且不提。傅修遠感到自己似乎操之過急,便力求克製克製再克製,連葉膽子小,戒心重,絕不是他幾句話就能放下的,哪怕他看起來如此可靠,哪怕接近兩年的相處讓連葉信任並讚賞他的人品,她也仍然不會對他敞開心胸,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他。


    因為她並不相信愛情。


    傅修遠拿過一旁的梳子給連葉梳頭,她留的及肩短發,襯的臉蛋圓圓的很是好看,連葉太不自信,就是十分的容貌也糟蹋的隻剩下七分,再加上糟糕的穿著打扮,好了,現在隻剩下三分了。


    傅修遠從來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喜歡上看起來如此糟糕的連葉,但他仍然希望連葉變得美麗,這無關乎男人的虛榮心,純粹是想要她真正的美麗展現在世人麵前。她之所以自卑畏縮,除了某些不可說的原因外,外表是最大的問題。


    但是容貌平凡又有什麽不好呢?真正有慧眼的人從來不依靠外表評判他人的價值,可悲的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第一眼仍然看臉。


    恰好團團來敲門,說是要吃晚飯了,蹦蹦跳的在門口等連葉開門,結果門一開看到的不是心愛的老師而是傅伯伯,小臉刷的一下就變了:“我爸爸說,真正的紳士從來不會進入淑女的房間!”


    傅先生莞爾:“那我不是真正的紳士。你是嗎?”


    “當然!”挺胸抬頭增加氣勢。


    傅先生笑得更溫和:“那太好了,你再等一會兒。”


    說完轉身關門,就這麽殘忍地把團團留在門外。小家夥呆滯地眨巴著大眼睛,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頓時傷心欲絕上去拍門:“老師……老師!老師開門!我要進去!我要進去!”


    裏頭傳來他傅伯伯低沉的聲音:“你說過,真正的紳士是不會進入淑女的房間的。”


    團團要哭了:“那我不要當紳士了!”


    “真的麽?”


    “我長大再當好了……我也要進去……嗚嗚嗚……”


    主臥門打開,連葉換好了衣服出衣帽間第一件事就是給團團開門,一低頭瞧見這小家夥……臉上哪裏有眼淚?隻有一雙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在那眨呀眨。她哭笑不得,回頭看向坐在床上的傅先生,男人也眨了眨好看的鳳眼,反正這一個兩個,都漂亮,誰能拒絕這麽漂亮又可愛的人?


    最後連葉一手被傅先生握著,另一手的小指頭給團團抓著,一起離了後院。


    天還沒全黑,夕陽照得湖麵波光粼粼,霞光萬丈倒映在水麵上,和著滿池荷花,真是美不勝收。荷園已經不僅僅是住處了,簡直就是藝術品般的存在。連葉驚歎地看著這美景,傅修遠輕聲問她:“吃完晚飯遊湖好不好?”


    “遊湖?”


    “要的要的!”團團率先點頭同意。


    “好不好?”傅修遠卻隻問連葉。


    連葉看團團那麽想玩,自己其實也很是心動,就點了下頭。傅修遠瞬間加深了笑容,他笑起來真是好看的令人想哭,連葉不覺又看呆了,這純粹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沒有其他不純潔的想法。


    晚飯仍然美味而精致,隻是這一次傅修遠沒讓連葉吃飽。她還想吃的,可是突然就被他製止了,頓時幾分茫然幾分無辜地看過去。傅修遠被她這小貓一樣可憐的眼神看得差點破功,但還是把持住了:“晚飯不能吃得太飽。”


    連葉說:“可是我還想吃呀。”


    傅修遠搖搖頭,伸手摸了下她的肚子。連葉沒想到有這一招,臉爆紅,差點丟了筷子跳起來:“你幹什麽啦!”下意識吸了吸肚子。


    “差不多了。”傅修遠說。“不然你一會兒又要難受了,而且還有飯後水果。”


    團團小臉埋在碗裏使勁吃,聽到伯伯不讓老師吃了,想了幾秒鍾,很心痛地把自己的卡通小碗推到連葉麵前:“老師,你吃。”


    說完還很不高興地瞪著傅修遠:“伯伯真小氣,連飯都不給老師吃。”扭頭對連葉又是笑眯眯,“老師吃了我的飯就是我的女人了。”


    傅修遠真是兩邊不討好,他無奈,把團團的飯碗推回去:“你的飯也是我給的。”


    小家夥噘嘴。“媽媽說了,伯伯的飯就是我的飯。”


    傅修遠輕笑,示意管家遞過手杖,其實他覺得團團也吃得太多了,每次吃完都小肚子滾圓,哼哼唧唧嫌難受。“我們先走了,你吃完再來。”


    一看心愛的老師被壞伯伯帶走,團團哪裏還想要吃飯,飯碗一推跳下椅子就追了過去。傅修遠故意問他:“不吃啦?”


    “不吃了不吃了!氣飽了!”


    小東西脾氣還挺大,傅修遠笑而不語,反正這兩個寶貝,他會把他們照顧的好好的,一切不健康的因素都應該扼殺在搖籃之中。隻是晚飯花了不少時間,到湖邊的時候夕陽已經不見了,很明顯連葉有點失望,但當她看到亭子邊停靠的小船時仍舊雙眼一亮。


    “等到以後閑暇時,我讓人把畫舫停過來,裏麵什麽都有,我們甚至可以在上麵過夜。”傅修遠說。


    “現在不可以嗎?”連葉期待地問。跟傅先生在一起,她才知道日子可以這麽過的,但仍然忍不住這滿腔的好奇心。


    傅修遠笑:“可以呀。”


    “那……”


    “但是這樣的話,你就沒法玩水了。”畫舫比較高,自然不如小船來得輕鬆快意。


    連葉點點頭,想想也是,團團的作業還沒做呢,玩一會就該回去了。她膽戰心驚地看著傅修遠拄著手杖上船,很是擔心:“你沒事吧?”


    傅修遠說:“來。”


    她看著他伸出的手,猶豫著搭了上去,然後把團團抱上去,傅修遠就把小船劃開了。連葉本來還想問他可以嗎,然而看到他為了劃船穿了很簡便的衣衫,襯衫挽起了袖子,露出結實修長的手臂,並且毫無吃力之色。


    這樣的人……美好遙遠,但此刻,卻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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