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審時度勢,覺得為今之計也隻能死扛到底了,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給黎黎。


    黎黎會意,叉著腰擺足了姿態,昂著高高的下巴,倨傲地說道:“你嚇唬誰啊,我是堂堂正正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我已經到法定結婚年齡了,你管我肚子裏孩子是誰的,我愛跟誰結婚,關你什麽事啊!有本事你先把執法證拿過來,再來跟我說話。”像黎黎這種女人要是耍起無賴,跟你胡攪蠻纏到底,那殺傷力也是很大的。


    黃局一下子氣得牙疼,不過黎黎的話讓他心裏掠過了幾許疑慮,他開始懷疑麵前這丫頭莫非還真有什麽背景不成,要不然實在不可能這般淡定囂張啊。


    能當領導的,往往都不是衝動急躁的人,黃局不由謹慎認真地再度打量起黎黎。


    隻見黎黎雖然懷孕姿態臃腫,但是眉清目秀,氣質出眾,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點也不像那些普通的鄉野村婦。黃局心裏打了個梗,決定先觀察一下再說。


    站在一旁的梅主任本來指望黃局,能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結果倒好,連黃局都被嗆得不說話了。


    梅主任氣不打一處來,在鄉鎮她向來是無往而不利的,什麽村姑潑婦沒見過啊,在她看來,隻要把人帶到縣裏,憑她的手段,什麽樣的母老虎都要變成小花貓!


    梅主任走到黎黎身邊,順勢拽住她的胳膊,對林雅及旁邊的人招呼道:“你們一起上,這丫頭不是要看執法證嗎,就把她帶到我辦公室去,讓她看個夠。”


    林雅大吃一驚,她還真沒見過文鬥不行來武鬥的,一時楞在那裏,而旁邊梅主任的同事卻一擁而上,扭手的扭手,搭肩的搭肩。


    黎黎驚慌而淒厲地大叫起來:“救命啊,殺人啦!同時拚命地扭動著身體,想擺脫梅主任她們的控製,奈何雙拳難敵四腿,何況她又是大腹便便行動不便的孕婦,才一會兒功夫,就被雙手反剪,摁著脖子不能動彈啦!黎黎屈辱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一滴滴砸在水泥地板上。


    “哎,梅主任,這樣不太好吧,她快要生了,這個萬一出事,人命關天啊!”林雅眼見不妙,急忙攔到黎黎麵前,對著梅主任氣憤說道。


    梅主任冷笑道:“你少在這瞎吵吵,這種事我見多了,這種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我帶到縣裏去慢慢問,你把卡冊帶過來,檢查到縣裏繼續。”說完,就向黃局望去,征詢他的意見。


    梅主任雖然僅僅是計生局的中層,但已經是元老級別了,在計生係統待的時間比黃局長的多,她自認自己老資格,平時就有些擅作主張,黃局看此時木已成舟,沒有辦法正要點頭同意時,不料,此時林雅卻驚呼道:“黎黎,黎黎,你怎麽啦?”


    黃局心中一驚,隻見黎黎已經臉色慘白,雙眼翻白,口吐唾沫,身體軟軟地往地上癱去了。


    站在一旁的林雅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了她,緩緩蹲了下來。


    雖然黃局和梅主任都久經曆練,在他們看來把人塞進車裏,帶到計生指導站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是當事人懷著這麽大的肚子當場暈過去,卻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兩人一時都有些懵了。


    “啊!我的黎黎,你怎麽回事啊?快醒醒!哎呀,我的幹女兒啊,你怎麽這麽命苦啊,你才來幹媽家散心幾天,怎麽就給人害了呀!”葉大川媳婦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一下撲到黎黎身上,大聲哭嚎道,那情景好像黎黎是她的親生女兒似的。


    孟鄉長慢慢踱著步子進來,對著黃局假惺惺地匯報道:“黃局,我剛剛從王副鄉長那兒得知,這女的是葉大川媳婦的幹女兒,她家是市裏的,因為家裏不同意她的婚事,所以就帶球跑到她幹媽家來散心了。她的什麽計劃生育情況跟我們鄉裏、跟我們縣裏都是無關的哦,對了,聽說她有癲癇的毛病,不能受刺激。”


    目前,計劃生育管理是有管理統一口徑的,比如夫妻雙方是農村戶口的,由男方戶口所在地鄉鎮計生部門管轄他們的計生情況,剩下的大部分情況都是由女方戶籍所在地鄉鎮計生部門管轄。


    因此,如果黎黎的戶口是市裏的,從管理口徑角度講,他們這樣折騰很大可能性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黃局一聽怔楞了一下,顧不得思慮孟鄉長話是真是假,慍怒得瞪了梅主任一眼,心裏暗怨她辦事魯莽。


    林雅摟著黎黎,滿臉嚴肅地問道:“黃局,現在怎麽辦?繼續把人放車上,讓你們帶走嗎?不過我的建議,是不是先讓她去鄉衛生院給醫生看一下。”


    梅主任已經從發懵的狀態中醒過來了,她有些猶疑地盯著黎黎看,然而葉大川媳婦注意到了這一點,她突然頭一低,就往梅主任撲去,嘴裏嚷嚷著:“都是你害的,如果我們黎黎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


    “哎喲,哎喲!”梅主任猝不及防,被拱了個倒仰,幸好後麵有人一把把她給扶住了。


    眾人拉架拉架,勸說的勸說,真是亂成一團!林雅急忙向小愛她們打招呼,趁亂大家七手八腳就把黎黎抬出了辦公室,往車裏一塞,讓車趕緊地開走啦。


    等大家好不容易才拉開兩人時,隻見梅主任已經衣襟淩亂的不成樣子,眼鏡歪斜地半掛在臉上,腳上踩的一隻高跟鞋也不翼而飛,真是狼狽不堪。當然葉大川媳婦這回也真是豁出去了,形象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梅主任氣得嘴都要歪了,對著葉大川媳婦抖著手指怒喝道:“你,你居然敢襲擊國家工作人員,你太過分啦!”


    “你要逼死我幹女兒,我要你坐牢!”葉大川媳婦也不是吃素的,馬上回敬道。


    黃局這時才注意到黎黎已經被人抬走了,他心中暗歎,這次檢查他們計生局真是栽了個大跟頭,他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製止梅主任繼續說下去,若有深意地看了孟鄉長一眼後,說道:“老孟,麻煩你善後一下吧!”說完,也不理孟鄉長的回應,退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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