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吳青進門的時候,卻隱約見有幾個人堵在門口,正呼呼大睡。[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吳青嚇了一跳,收回身子躲進車內。莊六趕緊跳下車,擋在前麵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堵在別人家門口。可知道這是誰家嗎?”


    那幾個人被莊六驚醒,慌忙爬了起來。有一個粗壯漢子湊上前來問道:“請問這位大哥,這裏可是明惠縣君的宅第?”


    莊六愣了一下,回道:“是又怎麽樣?你們是誰!”


    站在後麵的一個婦人推開那粗壯漢子,尖聲說道:“我們是誰?睜開你的狗眼瞧清楚了,我們是明惠縣君的叔嬸,還不讓她快來迎接。”


    坐在車上的吳青吃了一驚,下了車湊近一看,眼前果然是她那便宜叔嬸一家。


    吳青暗自歎了一口氣,笑道:“叔叔嬸子怎麽來了,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


    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吳青一番,先是被吳青一身緋色公服驚到,很快又故作傲慢地冷哼一聲,說道:“你在這裏升官發財,吃香喝辣,就把我們撂在腦後了。幸好宮裏有貴人通知我們,要不然我們還蒙在鼓裏呢!”


    吳青一聽便知,此事一定又是曹貴妃搞的鬼,心裏暗自腹誹了幾句,忙擠出笑臉將人讓進院子。


    因為這兩天吳青回來的晚,所以院子裏事先都掛著燈籠照明,雖說不上燈火通明,但也算亮堂。院子裏寬敞整潔,方正體麵,小玉、瑞娘聽到動靜連忙迎了出來。


    嬸子環顧一周,又見到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使女,嘖嘖讚歎道:“青兒啊,沒想到你現在日子過得這麽好。這官袍穿著,大宅子住著,仆人使著,也不說早些打發人去接我們過來享福,太沒良心了。”


    叔叔咳了一聲,說道:“青兒,這宅子真是你的嗎?”


    吳青忙回道:“哪裏呀!京城裏寸土寸金,這麽大的宅子要買的話少說要幾萬貫。這是我賃的官廊房,每月都要付房錢的。(.無彈窗廣告)”說完忙將這一大家子讓進正房中堂。


    叔嬸以及堂兄堂姐坐在玫瑰折背椅上東張西望,小堂弟坐不住,這裏摸摸那裏瞧瞧,一個勁地問吳青這個是什麽,那個是什麽。


    不一會兒,瑞娘端上茶湯,小玉也端上了點心,吳青怕她們不自在,吩咐二人退下準備飯食了。


    叔叔咳了一聲,說道:“青兒,你也有出息了,聽說現在是個五品的大官了。我和你嬸子都替你高興,你那死去的父母也能瞑目了。”


    嬸子搶話道:“你提這些幹嘛。青兒呀,你現在手底下有不少積蓄了吧!每月能領到多少錢啊!你說你,在朝廷裏當著差,家裏也沒個人替你管著。現在好了,你叔叔嬸子也不是外人,交給我們打理著你就能安心了。”


    吳青暗自說道:“有你管著我才更不放心呢!”忙笑道:“嬸子說的是哪裏話,你們是長輩,我怎麽好意思讓你們費神呢。再說,剛剛那兩個使女是皇後娘娘親賜,送來幫我打理家事的。她們替我把這個院子管的井井有條,這要是突然不讓她們管家了,皇後娘娘知道了怕是會怪責我的。別看她們是使女,但都是有人撐腰的。”


    嬸子被她噎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哼,你就唬我吧!不就是兩個宮女嗎,還能翻起多大的浪啊!”


    吳青又笑道:“嬸子別忘了,我也是宮女出身,如今不也是五品朝臣了嗎。宮裏的事情深不可測,嬸子可不能小瞧了任何一個宮女內侍,說不定他就是哪個貴人的心腹呢。他們隨便一句話,可就……”吳青欲言又止,滿懷深意看著嬸子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嬸子嚇得哆嗦了一下,撫著脖子幹笑道:“我就說說罷了,既是皇後娘娘賞的,我自然放心。你看這天也晚了,我們都還餓著呢。快弄些吃食讓我們填飽肚子,好安排我們休息了。”


    吳青笑道:“正好我也沒吃,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們就同我一道用飯吧。隻不過今日不知道你們要來,飯食難免粗陋些,請大家多擔待。”


    叔叔忙笑道:“都是自家人,哪裏會為這些小事計較。有什麽便吃什麽,誰敢多嘴我自會教訓他。”


    吳青皺了皺眉沒有接話,走出中堂吩咐瑞娘小玉上菜。


    晚飯原蒸了米飯,怕是不夠,瑞娘又匆匆煮了麵片湯。菜有山藥排骨湯、茭白燒肉、紅燒鯉魚、炒萵苣,臨時又做了拍黃瓜和韭菜攤雞蛋。這些菜都是吳青閑暇時教給瑞娘二人的,現在都燒得像模像樣。接著,瑞娘還端上來一盆消暑的二陳湯,又細心地為叔叔拿來一壺黃柑酒。


    這一家子哪裏見過這麽豐盛精致的飯食。就說這晶瑩玉潤的米飯,哪次不是逢年過節才舍得這樣煮來吃。平常都是抓幾把米混著野菜或豬下水煮上一鍋稀粥。


    原先吳青客氣地說飯食粗陋,他們還以為隻能吃點蒸餅就鹹菜打發過去呢!現在一桌子菜擺在眼前,眾人的心裏真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都齊了,有欣喜,有嫉妒,有憤恨,有羞慚。


    吳青將在座幾位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裏,大概齊就知道了這一家子的性情。叔叔雖粗魯自私,到底還有些顧念親情。嬸嬸則完全是個既市儈自私又貪婪霸道的蠢婦。堂兄木訥老實,至於聰不聰明還要再觀察。堂姐是嬸子的翻版,甚至更暴躁勢力。小堂弟還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小孩,如果能得到好的教育,應該不會走彎路。


    吃過晚飯,吳青安排叔嬸和堂兄弟住西廂的客房。又讓瑞娘小玉搬到一處,騰出一張床讓給堂姐。


    莊六莊嬸和瑞娘小玉忙得四腳朝天。叔叔隻管坐在台階上喝著酒指揮,嬸嬸和堂姐則大呼小叫地在院子裏屋子裏來回參觀議論。堂兄想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麽做,瞎忙了一會兒就垂頭喪氣地蹲在一旁了。小堂弟許是累了,早歪在椅上睡著了。


    鬧哄哄地折騰一半個時辰,住的地方也歸置好了。吳青又從東耳室取了四個五兩重的銀錁子,兩枚交給莊六,囑咐他明日帶著叔叔嬸子一家置辦些家用。另兩枚交到叔叔手上算作花用。嬸子見了一把搶過,樂滋滋地又咬又摸,喜道:“這京城裏的銀子就是不一樣哈!圓乎乎亮閃閃的。青兒,像這樣的好東西你還有不少吧!快讓嬸子瞧一瞧,也好讓我們這些鄉下來的窮寒鬼開開眼。”


    吳青見她這副貪婪模樣,沒來由一陣嫌惡,冷聲道:“我勸嬸子還是別看了,免得今晚睡不著。”


    嬸子聽了立馬開啟戰鬥模式,瞪著眼睛跳著腳斥罵道:“你怎麽說話呢,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我怎麽就不能看,我不光要看,我還要拿來用呢!你一個未出閣的丫頭,上沒有父母,下沒有兄長,就是說到天邊去,你也得歸我們管。你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東西,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領回家給你一口飯吃的。”


    叔叔喝道:“都別說了,都是家裏人,大晚上的吵起來算怎麽一回事,憑白讓下人們笑話。”


    吳青冷笑道:“叔叔還是管著些嬸娘吧。我這裏不缺吃不缺喝,不缺家用。叔叔一家隻要待在這裏一天,我便管你們一天飯食花用,待一輩子,我就管一輩子。隻是這個家隻能是我說了算。休要得寸進尺,貪得無厭!”說完轉身就往臥室去。


    嬸子氣極道:“你張狂個什麽勁,不就是當了官嗎?有什麽了不起!”


    吳青回過頭笑道:“嬸子還真說對了,做官是挺了不起的。當初在鄉下的時候,嬸娘見著裏長都且捧著敬著呢,今日見著五品朝官了,卻還敢這麽大聲說話。你倒說說到底是誰張狂呢?”


    堂姐站在一旁終於按捺不住,雙手叉腰罵道:“你個小娼婦,見天在外邊拋頭露麵招蜂引蝶的,誰知道你這頂官帽是怎麽得來的。”


    吳青一個頭兩個大,皺著眉說道:“我懶怠和你吵。明日我還要上朝,你們要想留在這兒就安靜些。瑞娘小玉都去睡吧。莊叔檢查一下馬車也去休息!”


    莊六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是不敢撂下這一家子遠客。吳青見他們猶豫不決的樣子又說道:“你們隻管去休息,這個家你們隻管聽我的就行。”說完進了屋門,將門插好。


    莊六拉著莊嬸往前院走,邊走邊說道:“走吧走吧,官人怎麽說咱們就怎麽做,左右咱隻認官人這一個東家,旁的一概不理……”


    小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打了個哈欠,也打算回屋。瑞娘急急將她拉住,低聲道:“小玉,咱們不好不管他們,娘子再和他們吵,到底脫不了一家人。現在娘子是一時置氣,不能太當真。”小玉知道瑞娘為人有些呆氣,拗她不過,隻好隨了她一道伺候著叔嬸一家洗漱了方才休息。


    回到臥室,瑞娘小玉擠在一張床上怎麽都睡不著。小玉歎了一口氣道:“你說這娘子的嬸娘堂姐也太不像話了吧!看見好東西恨不得撈進自己懷裏不說,還張嘴就罵人。以後這家裏怕是不得安生了。”


    瑞娘也歎了一口氣道:“再不好也是娘子長輩,我們做下人的還能挑肥揀瘦嗎?隻是娘子可伶了,白天忙忙碌碌,回到家還要受閑氣。今後我們要是受些委屈就忍著,不能再給娘子添堵了。”


    小玉想了想道:“我知道分寸,能讓的我就讓,他們要是欺負狠了,我也學著娘子罵回去。你看今天娘子罵她嬸子的時候多有氣勢啊!”


    瑞娘擰了一把小玉嗔道:“你就胡鬧吧!有你哭的時候。不說了,明早還要早起送娘子上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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