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19日~


    薑子牙又不好不賣,隻得低頭撮麵。不想子牙不是久挑擔子的人,把肩擔拋在地旁,繩子撒在地下;此時因紂王無道,又有準提暗中作怪,反了東南四百鎮諸侯,報來甚是緊急;武成王日日操練人馬,因放散營砲響,驚了一騎馬,溜疆奔走如飛。薑子牙彎著腰撮麵,不曾提防,後邊有人大叫曰:“賣麵的,馬來了!”


    薑子牙忙側身,馬已到了。擔上繩子鋪在地下,馬來的急,繩子套在馬七寸上,把兩籮麵拖了五六丈遠,麵都潑在地下,被一陣狂風將麵刮個幹淨。子牙急搶麵時,渾身俱是麵裹了。買麵的人見這等模樣,就去了。


    薑子牙隻得回去,一路嗟歎。


    來到莊前。馬氏見子牙空籮回來,大喜,“朝歌城幹麵這等賣的。”


    薑子牙一想到今日的不順心之事,想還是道玄師兄說的對,我不適合做這買賣,都是這婦人害我,不然我何必做這些,吃這麽多苦,於是到了馬氏跟前,把籮擔一丟,罵道:“都是你這賤人多事!”


    馬氏怒道:“幹麵賣的幹淨是好事,反來罵我!”


    子牙道:“一擔麵挑至城裏,何嚐賣得,至下午才賣一文錢。”


    馬氏問:“空籮回來,想必都賒去了?”


    薑子牙氣衝衝的曰:“因被馬溜韁,把繩子絆住腳,把一擔麵帶潑了一地;天降狂風,一陣把麵都吹去了。都不是你這賤人惹的事!”


    馬氏聽說,把子牙劈臉一口啐道:“不是你無用,反來怨我,真是飯囊衣架,惟知飲食之徒!”


    薑子牙大怒,“賤人女流,焉敢啐侮丈夫!”二人揪扭一堆。


    宋異人同妻孫氏來勸:“叔叔卻為何事與嬸嬸爭競?”


    子牙把賣麵的事說了一遍。異人笑曰:“擔把麵能值幾何,你夫妻就這等起來。賢弟同我來。”子牙同異人往書房中坐下。薑子牙道:“承兄雅愛,提攜小弟。弟時乖運蹇,做事無成,實為有愧!想來我卻是不適合做這買賣”


    宋異人道:“人以運為主,花逢時發,古語有雲:‘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賢弟不必如此。我有許多夥計,朝歌城有三五十座酒飯店,俱是我的。待我邀眾朋友來,你會他們一會,每店讓你開一日,周而複始,輪轉作生涯,卻不是好。”


    薑子牙心想,酒桌必定有貴人來食,難說就遇上明主完成老師的大事,得榮華富貴也說不定,於是作謝道:“多承仁兄抬舉。”


    第二日,宋異人隨將南門張家酒飯店與子牙開張。朝歌南門乃是第一個所在,近教場,各路通衢,人煙湊積,大是熱鬧。當天多宰豬羊,蒸了點心,收拾酒飯齊整,薑子牙掌櫃,坐在裏麵。


    等了半天終於來了一個客人,薑子牙一看卻是道玄,道:“師兄為何又到此?”


    道玄道:“不放心師弟,所以來看看,不想師弟卻是開起酒店了。不是為兄潑你冷水,子牙你乃萬神總領,而去你今年年庚不利,你開飯店卻是鬼也不會上門。還是另想出路罷,實在沒好的不如先開個算命館,圖謀大事。”


    薑子牙道:“謝師兄指點,不過既然已經開起來了,總要先試一下,不然回去又要被罵了。”


    道玄道:“師弟自己看著辦吧,為兄告辭了。”


    道玄告辭後,薑子牙一直等著,果然沒人來,及至午時,傾盆大雨,黃飛虎不曾操演,天氣炎熱,豬羊肴饌,被這陣暑氣一蒸,登時臭了,點心餿了,酒都酸了。子牙坐得沒趣,叫眾把持:“你們把酒肴都吃了罷,再過一時可惜了。”


    薑子牙心情煩悶卻是再作詩道:“皇天生我在塵寰,虛度風光困世間。鵬翅有時騰萬裏,也須飛過九重山。”


    晚上薑子牙回去,宋異人曰問:“賢弟,今日生意如何?”


    薑子牙道:“愧見仁兄!今日折了許多本錢,分文也不曾賣得下來。”


    宋異人歎道:“賢弟不必惱,守時候命,方為君子。總來折我不多,再作區處,別尋道路。”


    宋異人怕子牙著惱,兌五十兩銀子,叫後生同子牙走積場,販賣、牛、馬、豬、羊,“難道活東西也會臭了。”薑子牙本想提出開算命館,但想宋異人一番好心,而且賣些活物自己應該能辦得到的,於是就沒說。收拾去買豬、羊,過了幾天販買許多豬、羊,趕往朝歌來賣。


    剛到城門口,遠遠的薑子牙又見到道玄,心中一突,暗道聲不好,不過還是上去打招呼,道玄還了禮道:“師弟為何就不聽我的話,做起這買賣來了?”


    薑子牙道:“賣些活物,想來不會出事,先做著看吧,謝師兄關心了。”


    道玄道:“師弟不關心時政,如何做得生意。因帝辛失政,妲己殘害生靈,奸臣當道,豺狼滿朝,姑此天心不順,旱潦不均,朝歌半年不曾下雨。天子百姓祈禱,禁了屠沽,告示曉諭軍民人等,各門張掛。你又不知道打點,如果把這牛、馬、豬、羊往城裏趕,還不被沒收了。”


    果然道玄的話剛落離開,薑子牙的隊伍就被被看門人投叫聲:“違禁犯法,拿了!”


    薑子牙聽見,就抽身跑了。牛馬牲口,俱被入官,薑子牙隻得束手歸來,心中卻是懊悔不聽道玄的話,平白幫宋異人折了許多錢財,這時異人見子牙慌慌張張,麵如土色,急問子牙曰:“賢弟為何如此?”子牙長籲歎曰:“屢蒙仁兄厚德,件件生意俱做不著,致有虧折。今販豬羊,又失打點,不知天子祈雨,斷了屠沽,違禁進城,豬、羊、牛、馬入官,本錢盡絕,使薑尚愧身無地。奈何!奈何!”


    宋異人笑曰:“幾兩銀子入了官罷了。何必惱他。今煮得酒一壺與你散散悶懷,到我後花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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