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無彈窗廣告)


    很長很長的夢。


    關於她的小時候。


    然而等夢醒了,她睜開雙眼看到頭頂刻著花紋的紅漆木,她才發覺――她已夢醒。


    “哦,醒了。”


    帶著哈欠聲的一道男聲先她起身的速度一步,傳到了她的耳中。


    遲墨一怔,涼薄如雪的麵容上卻不曾有過半分消融。


    她起身,不曾束起的長發就隨著她的這個動作而散了下來。


    遲墨下意識地垂了垂眼眸,接著,便愣住了。


    那拂落在她胸口的長發不複往日流墨般的濃色,已全部褪成了如雪一般的顏色。


    一身黑色錦衣華服眉眼疏冷的青年唇角半揚著看著她,似乎是等著欣賞她亦或不敢置信亦或絕望的神情。


    然而,最終,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身紅衣,眉眼卻比山峰之雪更加冷漠的白發少女最終也隻是輕抬著下顎,長發從輕撚著的指尖如流水落花一般的滑落,悄無聲息的落在下唇之上,歸於肩口。


    麵容姣若女子般秀麗的黑衣青年眸光微轉,沉如墨玉一般的眸底便不經意的旋開一圈幽紫色。


    機智如遲墨偏過眼看了他許久,開口道:“冷護法真是好生有童趣。”


    被戳破了身份,黑衣青年麵容和神情也不見得出現一分一毫的波動,仍是半笑半露的,便是連笑意也隻是由唇角輕含著,看不太分明,隻能模模糊糊的感覺他應是笑著的,而非唇角天生是揚著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哦,怎麽說?”


    “若非不是不服老,冷護法也沒有必要換下一張臉將我帶來這一處陌生地與我玩猜猜你是誰的遊戲吧?”


    “你為何不覺得這是我的真實麵貌呢?”


    頭佩草青蓮紋玉冠的黑衣青年這樣說著,輕輕的偏了偏臉。


    他的衣擺隨著他落下的話音在她的麵前轉開一個曼麗的弧度,邊擺上銀色的邊絲用以繁複的手法將祥雲的紋路和牡丹的圖案並和在一起,描繪出一卷難以言說的又極為瑰麗的樣式。


    遲墨不做聲,然後打開了地圖。


    地圖的左上方是楷體的字樣【副本?永蟄穀】。


    而位於代表她的金色小點旁卻有兩個綠色小點。


    一個稍遠,一個卻近在眼前。


    稍遠的那個沒有任何注釋,近在眼前的那個則是如此標注的。


    【可攻略角色?武林盟主蘇華裳】


    遲墨:……長知識了,頭一次知道一個正派的武林盟主能夠陰過魔教教主,這確定不是哪裏來的反派boss嗎?


    無人能解她的問題。


    唯一能夠解答的人卻隻是含笑著看著她,問道:“你不問我究竟是誰嗎?”


    遲墨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見她不答,蘇華裳的唇角反倒是一彎,“你不問我緣何會裝作魔教護法的樣子出現在花時暮的身邊嗎?”


    遲墨還是不回。


    蘇華裳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就不問問自己為何一夜白發嗎?”


    於是遲墨終於開口了。


    然而,從她口中問出的問題卻是,“我何時歸穀。”


    蘇華裳笑了起來,“鬼醫遲墨――哈哈哈――鬼醫遲墨!”


    他笑著,如花時暮一般比女子更加清俊的輪廓卻透著與花時暮截然不同的狠厲,隻消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危險和逼人的壓迫感。


    他與花時暮雖同是比女子更加出塵的麵容,但眼前的青年看起來如鷹如狼如凶禽猛獸,而花時暮卻更像是一條陰晴不定讓人沒有半點安全感的毒蛇。


    雖說,在遲墨眼中,他們兩個半斤八兩看起來一概都不是什麽好貨。


    “鬼醫遲墨,當真有趣,倒是不枉費本盟主千辛萬苦的將你從魔教中救了出來。”


    遲墨冷笑道:“如此說來,遲墨倒是要多謝盟主的救命之恩了。”


    “遲墨姑娘何必客氣。”


    蘇華裳卻打蛇隨上棍,唇角噙著似有若無的輕笑,“都說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定當結草銜環以報恩,可是?”


    “是又如何。”


    遲墨不以為意的抬了抬眼皮,“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但凡是人都需懂投桃報李之義。然而這並非說是對一切挾恩求報之人千呼萬應。盟主心高,遲墨攀附不起,還請您另請高明。”


    求她幫忙可以,那就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蘇華裳神色不變,似笑非笑,隻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個金算盤。


    這算盤兩個巴掌大,精致耀眼,竟是純金打造而成。而上頭的珠算子顆顆勻潤玉亮,磨麵光滑,全是由玉石鍛造而成。


    蘇華裳一抖算盤,一雙修長的手指就將珠子撥的飛快。


    “不顧危險潛入魔教探底,一千金。見義勇為冒天大的風險將你帶出魔教,一千金。不顧魔教追殺將你安置在這裏,一千金。救你於水火,一千金。救你之命,一千金。浪費了本盟主多餘的時間和精力――一萬金。總計,一萬五千金。”


    他的食指猛地將算珠子往上一撥,珠子與邊框就發出了一聲脆響,接著,他笑了起來。


    不是淡如雲煙的那種了無痕跡的笑,唇角劃過的弧度隨時帶著幾分慵懶,但一眼就讓人覺得他是在笑。


    “遲墨姑娘,那麽你是現金呢還是銀票?”


    遲墨定定地看著他,良久,她道:“我原竟不知武林盟主也是這般趁火打劫,愛財如命之人。”


    蘇華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姑娘客氣,蘇某年幼,還需磨練才行。”


    遲墨:……我沒有誇你。這到底是哪裏出來的假冒偽劣的武林盟主?


    遲墨完全不懷疑蘇華裳武林盟主的身份。畢竟有係統為證。


    她不知道的隻是蘇華裳這個人罷了。


    而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包括非武林人士,卻都知道武林盟主蘇華裳風姿勝月,涼薄如紙,陰辣殘忍,重錢不重義,為了錢什麽都能出賣。


    他比魔教更像魔教,卻當上了正派武林之首,一呼萬應,天下英豪,莫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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