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令一聽秦小蠻這麽大煞風景,當時便不願意了,“哪來的野丫頭,也不打聽打聽我猛張飛曹炳章的名號,竟然敢在本縣令的治下榆林堡撒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而來吧!”


    秦小蠻氣的牙根直癢癢,嗬斥道:“你們男人總是說我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我看你們連娘們都不如,淨看見眼前這點好處了,你們就沒想想皇上為什麽突然擢升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驛丞?要是按照慣例,這二品大員都是朝中重臣或者勳貴所得,怎麽就會毫無疑義的落在他關山月的頭上?天底下真就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別是個大石頭砸死他。(.$>>>棉、花‘糖’小‘說’)”


    關山月早就覺得不對勁,但依舊一臉的不快,“秦小蠻,你說話能別這麽尖酸刻薄不,升官怎麽也是好事兒吧!”


    “你竟敢說本姑娘尖酸刻薄?”秦小蠻杏眸圓睜,要不是趙瑞雪在旁邊直拉她的衣袖,直率的她早就上去跟關山月白活白活了。


    曹縣令聽出秦小蠻話裏有話,莽莽撞撞的走到秦小蠻的麵前,一臉輕蔑的說道:“你這瘋丫頭真有意思,皇上為了讓我們這群大老粗都聽懂聖旨,特意用的大白話,這麽體恤臣子的皇上,你說他會有壞心算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驛丞?我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老曹第一個不信!”


    秦小蠻對曹縣令的話嗤之以鼻,“你倒是忠心耿耿的,不過本姑娘看你就是一根筋的大老粗一個,朝中的爾虞我詐又豈是你這種邊城小吏能體會的到的。要不是,關大哥歪打正著的殺了蒙古貝勒的兒子,恐怕今日這送死的人就是你這個糊塗縣令,都讓人賣了,你們還在這給人數錢呢,真是一群蠢驢。”


    這今年曹縣令在榆林堡說一不二,何曾受過這等的氣。他連韃靼兵都不怕,今日被秦小蠻這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指著鼻子罵的火氣直往上躥,當即便哇哇怪叫著要給秦小蠻來一個抹肩頭攏二背,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瘋丫頭。


    誰知剛才還溫順的坐在在門口吃竹子的熊貓見曹縣令要傷害它的主人,厲吼一聲,噌的一下便靈巧的橫隔在了二人之間,用那肥嘟嘟的爪子在地上劃了一條橫線,伸出鋒利的前爪呲牙咧嘴的衝著他咆哮了起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看熊貓冰冷淩厲的眼神,曹縣令要是敢再上前一步便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撕碎。


    曹縣令寒毛倒豎,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越過紅線,腰部猛使力氣,用了一個千斤墜才堪堪在哪條橫溝前止住身形。他剛才淨顧著跟秦小蠻吵架,全然沒有想到門後邊還藏著一個這麽大的食鐵獸,憑著軍人的直覺頓時便抽身飛退。


    張獻忠“次郎”一聲抽出鋼刀就護在了曹縣令的麵前,虎視眈眈的看著秦小蠻的熊貓大寶,隨時準備跟大寶玩命。


    關山月隻覺得腦子亂成了一鍋粥,連忙大喝一聲,“住手!”將雙方分了開來。


    秦小蠻那些正抱著火繩槍靠在驛館大門口曬太陽的親兵們見怪不怪,知道有熊貓在院子裏沒人能傷的到秦小蠻,發出一陣哄笑,便又擺起了龍門陣。


    趙瑞雪一個頭兩個大,急的她直跺腳,從懷裏掏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一把塞到了正要出言調解的關山月手中,“啊,啊,啊……都什麽時候了,別吵了,你們錯怪秦姑娘了,相公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曾經去過咱家的那個吳公公?就是咱們河間府寧津縣的那個老鄉,娘還曾哀求他把你帶進宮混口飯吃,相公你想起來了嗎?”


    “哦,我記得這吳公公當日還曾心善的給過我們錢,讓我們家度過了難關。”關山月當時躺在病榻之上剛剛蘇醒過來,倒是有那麽一瞥,可他見的是吳公公的背麵沒看過正臉,趙瑞雪這麽一說他頓時便想了起來。


    趙瑞雪都覺得火燒眉毛了,“相公,你快看看吧,王承恩看的太嚴吳公公一直沒找到機會把這封信給你。這是我跟秦姑娘在覺得那鬥牛服漂亮,要穿在身上過過癮的時候在裏麵掉出來的。多虧吳公公念及同鄉之誼,要不咱們真就要客死異鄉了。”


    關山月從沒見趙瑞雪如此心急過,他立刻便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屏退不相幹的驛卒,找了一間隔音的房間,迫不及待的抽出那封信便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他是越看越心驚,這哪是加官進爵,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看完信關山月才意識到事情不對頭來,因為朝廷派往大寧都司的鎮守太監竟然是昔日權勢滔天的二皇帝九千歲魏忠賢。


    這鎮守太監說的好聽是代表皇權,其實是遠離權力中心的一個養老的位置,有些內衙失了勢的太監,經常被安排到這個位置,比如王坤。


    整件事情背後的謀劃者不是崇禎這個剛登上權利舞台的雛鳥,而是飽經權力鬥爭風霜的黃立極、施鳳來和張瑞圖這三個內閣大臣。


    他們三人都是魏忠賢一手提拔起來的,天啟一朝,他們更是唯魏忠賢馬首是瞻,跟著魏忠賢興風作浪,為禍人間。其中遭人唾棄的修建生祠,鼓吹魏忠賢成聖的就就有他們幾人從中推波助瀾。


    新皇登基,雖然開口閉口不直呼其名必稱魏忠賢為廠臣,可這一切都沒有躲過這三隻狡詐老鳥的眼睛。他們從崇禎把有關魏忠賢的奏折留中不發的曖昧態度中,立馬便意識到魏忠賢已經在崇禎的心中一文不值,勢必會被掃地出門遠離權力中心。


    為了免受牽連和保命,這三個魏忠賢的昔日的智囊團竟然串通一氣毫不猶豫的造了他的反。他們拿捏準了崇禎要撥亂反正確立威信的聖意,當即給魏忠賢來個釜底抽薪,丟帥保車——抓住蒙古科爾沁部西遷河套出現權力真空的節骨眼,花費60萬兩白銀買通林丹汗,派魏忠賢去複建早就名存實亡的大寧都司。


    說是複建大寧都司,其實就是羊入虎口。朵顏衛處在蒙古科爾沁部與後金的交界處,本就是個羈縻性質的衛所,如今讓魏忠賢和關山月把都司設在哪裏,明麵上看是便於抗擊後金,可實際上就是要他們的命。


    這一手雖然狠辣,但玩的可謂是漂亮至極,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典範,這正迎合了崇禎的聖意,這既沒有違背天啟帝的臨終囑托,又借刀除掉為魏忠賢這個心腹大患,還能堵住東林黨人的嘴,這一舉三得的事兒他當即便拍板同意。


    樹倒獼猴散,牆倒眾人推。得了聖旨,魏忠賢見大勢已去,再也不敢起抗爭之心。為了保住富貴和尊嚴,也隻得硬著頭皮帶著他被貶為平民,發配大寧都司朵顏衛的侄子魏良卿和幾百名死士浩浩蕩蕩的衝著朵顏衛的方向出發了。朝中形勢瞬息萬變,政治鬥爭就是如此殘酷,除了認命,即使他昔日一手遮天,又能怎麽樣。


    至於關山月,身家清白,不牽扯到任何勢力,陪死再好不過了。崇禎壓根就沒想過他們開疆拓土,即使他能活命重回大明,丟了大寧都司,不用找理由便能把他的都指揮使重新奪回。


    關山月看完是目瞪口呆,脊背發麻的暗自慶幸自己在宮中有這麽一個能在節骨眼上救命的老鄉。


    秦小蠻瞥了一眼房間內垂頭喪氣一言不發的眾人,指著死氣沉沉的關山月說道:“關大頭,現在你冷靜清醒過來了吧?你一幹二淨白什麽後台也沒有,更不牽涉到任何勢力,幹這差事最為合適不過了。”


    秦小蠻頓了一頓,指了指曹縣令,接著說道:“現在這群軍爺手握重兵,好歹也算是軍閥,多事之秋,朝廷需要倚重這群軍爺。你在朝中又沒有什麽靠山,無論是閹黨,楚黨,浙黨,齊黨……還是東山再起的東林黨,你跟那個山頭也搭不上關係。你死了,既不會讓守邊武將軍人寒心,也不會失去天下士子之心。真是一個機關算盡歹毒的計劃,這群人也真夠心狠手辣的。”


    趙瑞雪越聽越心急,可聖命難為,抗旨不尊也是死路一條,她使勁搖了搖秦小蠻的手,“秦姑娘,你見多識廣,求你快替我們拿個主意,指出條活命的路來。”


    秦小蠻無奈的聳了聳肩,長歎一口氣,“我要是你們,我早就跑路了,我不跟他們玩總成了吧。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秦姑娘的意思是我們必死無疑?”趙瑞雪聽了秦小蠻的話,亮晶晶的雙眼頓時沒了神,她一個咧趄差點摔倒在地,黯然傷神的望著關山月就哭了出來。


    關山月連忙把趙瑞雪僅僅的摟進了懷裏,深情的安慰道:“雪兒不怕,為夫倒是覺得秦姑娘的注意可行,我知道在遙遠的西方有一片國度叫歐羅巴,我就不信大明的勢力範圍能觸及到哪西極之地。到時候天高皇帝遠,還不任我們夫妻二人飛躍。”


    這時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守城的兵士站在門口在曹縣令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曹縣令關上門,一臉苦笑的說道:“關老弟,你們恐怕是跑不了了,遷往大寧都司朵顏衛的移民,有你老家關廟村所有的宗親,他們已經到了榆林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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