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開春,可放眼望去朵顏城依舊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這個季節的天氣依舊是冷的讓人伸不出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一隊隊盡忠職守的穿著棉甲巡邏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把厚厚的積雪踩得咯吱咯吱直響,幾個神色匆匆的行人一閃而過,整個朵顏城像個大家閨秀一樣偷著一股子溫婉。


    朵顏城裏的百姓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貓狗,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貓就不見蹤影了,早不知道跑到哪裏狂歡去了,可大黃狗依舊懶洋洋的趴在門口避風的太陽下替主人看著大門。


    屋外寒風刺骨,可屋裏卻溫暖如春。一家人吃過早飯正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從新成立的被服廠領來製作十套棉甲的任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隻要通過了被服廠的驗收就可以領取工錢了。


    原本在家悶頭睡大覺的朵顏城的百姓們,幾個月前遇到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隻要從被服廠領取棉甲的原材料按照要求組裝縫製起來,通過了驗收後就可以按照一套三錢銀子的價格領取工錢。這簡直是白送錢,足不出戶就有銀子賺,天底下去哪裏找這種好事兒。


    都指揮使府,正午時分。


    魏忠賢在都指揮使府隨意出入的名單上,門口站崗的親兵們並未阻攔盤查,客氣的跟他問過好後便他放了進去。


    關山月一家正在吃午飯,這貨正不顧形象的拿著一根長長的大蔥蘸醬吃。盡管魏忠賢有時候一天來三四趟,看到魏忠賢的到來他依舊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熱情的招呼道:“魏老哥,來來,要是沒吃再吃點,這是內齊大哥送來的麅子肉,雪兒親自下廚燉的可香了。”


    乖巧丫鬟連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給魏忠賢遞上了一副碗筷。


    魏忠賢也不客氣,笑眯眯的把那本厚厚的冊子遞給了關山月,接過碗筷便吃喝了起來,“堂堂一個二品大員,家裏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哪有丫鬟跟主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這小丫鬟倒是好福氣,你們吃什麽她跟著吃什麽,換做我啊,哼哼……”


    關山月家裏本來沒有丫鬟的,那小丫鬟名叫李夢瑤,是秦小蠻的貼身丫鬟,“哼哼,換做我做你的丫鬟早就在你的湯裏下毒了,讓你這麽尖酸刻薄,來一次取笑我一次。[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說完衝著魏忠賢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魏忠賢早就司空見慣,也不惱怒,笑罵道:“你這伶牙俐齒的丫頭,嘴上一點也不吃虧,我改天非得抽時間跟關老弟說說你的壞話,這輩子你就別想嫁人了。”


    關山月看著魏忠賢滿眼的慈愛,知道他是睹物思情,見到這機靈的小丫鬟想起了他的女兒,拿著那本厚厚的冊子奈的搖了搖頭,“你們這倆人隻要一見麵就拌嘴,真是服了你倆了。魏老哥,這本厚厚的冊子是什麽啊?”


    魏忠賢並未回答關山月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用筷子夾了一大塊已經燉的酥軟的麅子肉放進了嘴裏,那飽含肉汁的肉塊簡直是入口即化,“嗯,好吃,好吃。先用武火燉半個時辰再用文火煨半個時辰,小妮子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這肉湯用來泡米飯吃再好不過了,不過我得再來一塊肉,哈哈!”


    關山月犯了個白眼,“魏老哥,你小心別把舌頭吃到肚子裏去。你給我這麽一個厚厚的大冊子我不得看到猴年馬月啊,快說這厚厚的冊子究竟是什麽啊?”


    魏忠賢撇了撇嘴,用筷子指了指關山月,沒好氣的說道:“關老弟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我老魏不識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會自己看啊?這是被服廠廠長送來的東西,說是你那什麽化整為零的勞什子方法管用了,他完工了,讓我轉交給您老人家。”最後“您老人家”那幾個字簡直就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一樣。


    關山月噗的一口好懸沒把嘴裏的湯吐出來,忍了半天才忍住笑,“魏老哥你有沒有搞錯,被服廠的廠長不就是良卿嗎?”


    魏忠賢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怒氣衝衝的說道:“哼,你可別跟我提這個畜生的名字,你不說我還不來氣。當年雜家冒天下之大不韙,在京城興修三殿告成後想法設法的給這混賬東西晉寧國公,寧遠大捷後又頂住各方壓力加封他為太師,那時候我可沒見他像現在般如此高興。如今他官職被朝廷一擼到底,貶為庶民,你封了他個不在品的被服廠廠長****竟然忙的腳打後腦勺,回到家倒頭就睡連話都不跟我說幾句,你說氣人不氣人?”


    在場的眾人看著氣呼呼的魏忠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趙瑞雪和秦小蠻是憋得花枝亂顫,他們都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事跟魏良卿置氣,心裏都想這家夥真快成了老小孩了。


    關山月拿著厚厚的冊子邊翻邊笑,“良卿可是經商的一把好手,你要是非得讓他做官那可就是明珠暗投白瞎這麽一個人才了。還別說,這小子的軍令狀沒有白立,現在才三個半月,提前半個月生產出了三萬套棉甲,是個人才。”


    魏忠賢現在看著關山月覺得他無比的討厭,因為就是眼前這小子把他相依為命的侄子給“奪了”去,可他說出的話卻讓他怎麽也討厭不起來,口氣頓時緩和了下來,“也不知道你究竟使得什麽法子,那混小子這麽替你賣命。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是大明最精銳的關寧鐵騎也不是每一個士兵都裝備棉甲的。”


    關山月畢竟來自現代,對此並入認同。打死他他也不會當聖母表的,他隻是覺得自己惜命,推己及人他也愛惜士兵們的生命,畢竟此生每一個人都隻有一條命。


    所以他才下令成立被服廠,生產棉甲。棉甲是在堅厚的棉布上鑲嵌密實的鐵片,並用銅釘鉚固的一種盔甲,同時還兼具防寒保暖的功能,對當時的冷熱兵器都有較好的防護效果,特別適合北方的步兵使用。


    一套完整的棉甲通常由鐵帽、布麵甲、腿裙和矮靿靴四部分組成。穿的時候先穿好靴子,然後穿圍裙擺並在身後係束,再穿著甲衣,最後再戴鐵帽子。


    這一套棉甲在大明境內能換兩匹牛,在塞外與蒙古人或者後金交易,能換取四到五匹良馬,所以當時經九邊常有軍官虛報兵員數目和多報耗損,套取棉甲去跟塞外遊牧民族交易,以此中飽私囊。


    人都是有感情的,這些士兵們都不傻,分的清誰好誰壞。放眼整個大明的軍隊,就大寧都司軍官從高到低沒有一人敢打罵壓榨士兵,還按時按月足額發餉。士兵們的積極性很高,士為知己者死,他們願意把性命交給這個年輕的都指揮使大人。


    關山月的臉上閃耀著一股聖潔的光芒,慷慨激昂的說道:“魏老哥此言差矣,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蓋世大英雄,大部分人還是怕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嘛。我之所以砸鍋賣鐵給士兵們提供甲胄,除了讓他們心裏沒有顧忌能打勝仗外,我更希望他們能活著回來。因為這三萬多士兵就是咱們大寧都司的青山,有他們在咱們就不怕沒有柴火燒。還有他們也是爹生媽養的,他們每一個人的身後都是一個活生生的家庭。我可不想打完仗後,大寧都司的母親、妻子、兒女們堵在我的門口,哭天喊地的管我要兒子,要丈夫,要父親,我是最見不得這種場麵的。”


    趙瑞雪柔情似水的看著自己的郎君,聽完這席話愈發的覺得自己的郎君見識不凡,他總能提出一些新穎的觀點自圓其說,讓人聽後耳目一新不得不信服。


    秦小蠻這個小吃貨一直在趁著眾人談話胡吃海塞,此時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雙手攥在了胸前看,一臉崇拜的望向自己相公,她覺得關山月這中壞人竟然能做到愛兵如子,還真是不賴。


    哎,女人總是愛心泛濫,就連李夢瑤也頻頻點頭,覺得自己老爺現在特別的光彩照人。


    魏忠賢被關山月說的心中有些搖擺不定了,他以前殺人如麻,現在雖然放下了屠刀可也未立地成佛,“你還是那麽菩薩心腸,一將功成萬骨枯難道是錯的?做官,尤其是做大官,雜家覺得還是有些威勢的好,要不誰怕你?”


    關山月不想在這個事情上跟魏忠賢糾纏下去,這個老頑固平時對自己做出的讓步夠多的了,何必逞這一時口舌之快呢!他連忙岔開話題,“魏老哥,咱們得抓緊把這些盔甲發到士兵們的手中,讓他們盡快熟悉穿著棉甲作戰。試製的時候我去過,那一頂鐵帽子可不輕!千戶往上的軍官們有福了,良卿給他們配的是鎖子甲,每一個小鐵環比小手指還要細,穿在身上那才叫個威武呢!”


    魏忠賢掏出手絹擦了擦嘴,冷哼一聲,“哼,關老弟你說鎖子甲跟山文甲比起來那一個更威武啊?”


    關山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笑道:“魏老哥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怎麽山文甲也出來了?”


    魏忠賢顯然不認為關山月是真不知情,沒好氣的說道:“關老弟你就別跟雜家裝了,那山文甲還不是那個小豎子為了巴結你給你打造的。快走吧,現在你在這大寧都司大權獨攬可威風的很,沒有你出麵我這個叔叔是領不出那些棉甲的。”


    關山月抿嘴一樂,也不辯解,“雪兒,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們別管我,繼續吃,我去看看。”


    趙瑞雪聽了那肯讓他自己動手,飯也顧不得吃,連忙起身伺候關山月更換起了官服。


    秦小蠻這蠻丫頭今天仿佛開了竅,風風火火的跑到裏屋床頭的蘭綺上拿過了關山月的佩劍,有一陣風跑了回來,一臉殷勤的把霜寒劍遞到了關山月的麵前。


    關山月此時恰好穿戴完成,接過佩劍,看著站在自己的眼前直打嗝的秦小蠻一臉的寵溺,笑著在她白嫩的瓊鼻上捏了捏,便去追不忍看他們一家秀恩愛的魏忠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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