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也不管在場眾人怎麽看,像隻猴子一樣蹭蹭的竄來到關山月麵前,手拿刀背將刀把地到了關山月的手中,心急的說道:“關大人,你看這鋼刀可有何蹊蹺?”


    那貔貅營士兵仿佛從中發現了什麽驚天的大秘密,一臉興奮的把手中的鋼刀分別遞給了坐在兩側的劉文秀和張德彪,此時他激動的簡直說不出話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關山月不知道陳二狗葫蘆裏賣什麽藥,但他辦事一向穩妥,如此貿然闖進來定是有大事稟報,那還會怪罪他擾亂宴會。


    三人像相麵一樣,把眼睛瞪得溜圓,仔仔細細的給手中的鋼刀來了個全身大檢查,可並未發現有什麽異樣。


    關山月一臉不解的抬起頭,疑惑的說道:“這鋼刀我是認識的,名叫雁翎刀,騎兵多用。對於雁翎刀關某的印象十分深刻,當年忠貞侯秦少保秦將軍庫侖城下大破皇太極,其中的騎兵用的就是這種刀具,護送關某來大寧的騎兵用的也是雁翎刀,靈寶縣境內要置關某於死地的福王麾下的騎兵用的也是雁翎刀。這不是大明軍隊的很常見的製式裝備嗎?怎麽,難道其中有什麽蹊蹺不成?”


    陳二狗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這刀要是出現在咱大明軍隊的手中那是再正常不過,可屬下要說這雁翎刀是瓦剌騎兵所用,並且是大規模裝備,足足有數萬把,大人您難道覺得其中沒有蹊蹺嗎?”


    “嗯!?”關山月的臉色頓時就晴轉多雲,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盯住陳二狗的雙眼,“茲事體大,你可休要胡說,此事當真?”


    陳二狗目不轉睛,神情之中毫無慌張,義正言辭的說道:“事關重大,屬下怎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千真萬確!這雁翎刀都是貔貅營的將士們從戰場上打掃得來,真的無法在真。<strong>.</strong>火器營的弟兄們也可以作證,屬下要是跟大人您打誑語,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


    關山月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額頭青筋暴露,胸中怒氣橫生,氣的把刀“當啷”一聲扔到了張德彪身前,強壓著心中衝天怒火大聲喝道:“張德彪,雁翎刀乃是明軍製式裝備,你治下的庫侖城作為大寧乃至整個大明唯一一個與瓦剌的互市,你難道不想說些什麽嗎?”


    關山月身後的親兵頓時刀劍出鞘,有的更是將手中的短柄火銃對準了張德彪的腦袋,隻待一聲令下衝將上前把他拿下。


    在場的諸位將領聞聽此言鴉雀無聲,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庫侖城的掌舵人張德彪的身上。


    那些參戰的將領眼中更是怒火奪眶欲出,想起戰死沙場的弟兄,恨不得現在就把張德彪給活剮了。


    張德彪的臉色駭的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他知道自己現在要是稍有異動便會命喪當場,哭喪著臉麵對著關山月說道:“關大人,天地良心啊。我張德彪是您一手帶出來的,資敵是殺頭的大罪啊,我怎麽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呢?您老得明察啊,說這雁翎刀出自庫侖城,我張德彪比竇娥還冤枉啊!”


    關山月冷哼一聲,似乎不大相信張德彪的辯解,“我個人也不願意相信你能幹出這種勾當,可庫侖城中有煉鋼廠,你們也有鐵礦,偷偷的生產幾萬柄雁翎刀根本不是問題。你的辯解太過蒼白了,不足為信。”


    有的將領心中已經勾勒出一幅張德彪勾結瓦剌大汗哈喇忽剌,以庫侖城為誘餌,誘騙大寧的軍隊出戰,將其全殲,而後與哈喇忽剌平分大寧的驚天大陰謀。


    要不瓦剌人的幾萬大明製式裝備從何而來?還有,為什麽瓦剌人時間點拿捏的如此好,此前一直與庫侖城相處安好,為何在後金和遼東對大寧露出獠牙之時暴起發難?


    要不是關大人力挽狂瀾,回來的正是時候,此等奸計恐怕就被他張德彪得逞了。


    張德彪現在是百口莫辯,急的額頭直冒豆大的冷汗,他也覺得剛才的辯解有些過於蒼白,“關大人,德彪著實冤枉,此次瓦剌不宣而戰我庫侖城首當其衝。與瓦剌互市屬下也一直是堅定的遵循您定下的規矩,隻用以貨易貨的方式,用鐵鍋、鹽、糧食、蔬菜水果等非戰略物資交換他們的馬匹皮草等貨物,從未流出過一支武器啊?對了,庫侖城與瓦剌的每一次交易,我全都讓人按照交易日期登記在冊,全都是有據可查的,請大人明察!”


    張德彪說完長舒一口氣,他沒想到,記賬這項從榆林堡驛站養成的習慣竟然能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許多參戰的將領們現在根本就不相信張德彪的說辭,全都麵露不屑,用異樣的眼神上下大量著他,仿佛他的資敵罪名已經坐實了一樣。


    此戰火器營所受損傷最大,其中一位武德將軍從酒席後站了出來,冷臉說道:“帳是死的,人事活的,你要是偷賣瓦剌人武器,這賬本難道就不做手腳?”


    此言一出,張德彪又一次成為眾矢之的,諸位將領那火辣辣的眼神讓他如芒在背,可他再也拿不出有力的證據自證清白,這不明不白的窩囊氣他隻得受著。


    他環視一周,祈求有人能站出來替他說句公道話。可眾人對他厭惡至極,全都把臉扭向了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


    關山月歎了一口氣,內心是不相信張德彪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但他又不能自證清白,作為最大的嫌疑人,現在也唯有把他違心的拿下慢慢的調查了一途了,“哎,張德彪關某個人不相信你會做出此事。不過,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還得需要避嫌一下。”


    張德彪噗通一下癱坐在地,盡管關山月用詞比較隱晦,可所他也聽出了其中要將自己拿下的意味。


    在場的眾人自然也都聽出了關山月的言下之意,全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語,生怕一不小心失言,把這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


    張德彪涕淚滿麵,腦袋磕得咚咚直響,哽咽著說道:“大……大……大人,德彪身正不怕影子歪,您一定要還德彪一個清白啊!”


    陳二狗當處闖進來隻想邀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目瞪口呆的看著跪在地上已然哭成淚人的張德彪,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愧疚。


    關山月不忍看著昔日的舊部蒙此大辱,攙扶起張德彪後,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想安慰他幾句,可在這種場合下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說辭,張了幾次嘴全都是欲言又止。


    他索性轉過了身閉上了眼,衝著身後的親兵們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等什麽呢,還不快送張大人回房休息。”


    “大人,且慢,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願證張大人清白!”


    話音剛落,隻見寶相莊嚴的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在一名庫侖城士兵的攙扶下,緩緩的走進了大堂。


    眾人大吃一驚,在場的將領們連忙起身行禮以示敬意,他們沒想到此事這麽快就驚動了城中清修的活佛,隻是他又為何如此肯定張德彪是清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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