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大寧參謀部燈火通明,遼東和高麗的大幅地圖懸掛在參謀部的大廳中,作戰參謀和情報參謀們忙而不亂,井然有序的進進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大寧參謀部的大廳裏,關山月的手指頭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一個疑惑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他轉身盯著身旁的劉文秀,不解地問道:“溫甫,後金和吳氏父子,這麽大的動靜,為什麽參謀部一無所知?”


    劉文秀臉色鐵青,一臉無奈地說道:“外放的探子與參謀部的聯係是沒有固定時間的,以前最長是一個月一次。這次拖得過長,派去查探的人沒能跟後金和山海關的探子取得聯係。不過據他們觀察,山海關和後金現在是隻許進不許出,大概他們是被困在了城中出不來,就連飛鴿傳書也是泥牛入海。”


    關山月的心立馬就沉重了起來,一股不祥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派出的兄弟可能凶多吉少,派往山海關的大檔頭孔龍那是一個豪爽任俠的漢子,但願他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劉文秀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的,歎了一口氣,起身拱手抱拳,悲痛地說道:“這都是卑職的疏忽,請大人降罪。”


    關山月擺了擺手,示意劉文秀坐下,寬慰道:“溫甫你又不是千手觀音,最近又忙於搜集整理有關羅刹國的情報,怎麽能做得到麵麵俱到。隻是現如今微弱的平衡終於被打破,後金有了一半的高麗半島,便有了戰略縱深和補給基地。尤其是那些歸降的高麗棒子,更是不容小覷。後金可不管他們是男是女,還是老弱病殘,趕到戰場上就是兵。皇太極不簡單,多爾袞不簡單那。”


    個中的利害關係劉文秀心中跟明鏡兒一樣,自責道:“都怪文秀懈怠了,否則斷不能讓他們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做大的。”


    關山月笑著搖了搖頭,笑道:“溫甫你這人性格像三國的諸葛亮,事必躬親,早晚都得累死。不過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我預言後金必內亂而衰敗,咱們可以趁機加強策反和間諜戰。時間差不多了,作戰室的沙盤應該堆好了,咱們去作戰室看看吧。”


    偌大的作戰室中擠滿了人,八支手臂粗細按照特殊方位擺放的蠟燭將整個房間照的亮若白晝。六十多人分成了攻打後金,攻打吳氏父子,攻打倭寇三派,各自堅持自己的理念,圍著桌子正中的沙盤在在劇烈的爭論著。


    關山月頭疼欲裂,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了,他現在全憑借著濃茶在提神,“溫甫,爭論的差不多了,說說你的意見。”


    劉文秀眉關緊鎖,他走到眼前的沙盤旁,用手指著高麗半島說道:“高麗北部以山地為主,南部有狹小的平原,是他們的產量區。現在後金得到了人口補充,勢必會拿歸順的高麗人當炮灰,他們的後方還有盟友倭國做後盾。不宜開戰。倭國占領的高麗南方,有北方的後金做後盾,跳過後金進攻南方的倭寇德川家光是不現實的。”


    劉文秀的這一番論述頗合關山月的胃口,他也認為現在當務之急是拿下山海關才是重中之之重。他從椅子上起身站了起來,走到沙盤旁仔細的看了一番後,憂心如焚地說道:“得拿吳氏父子開刀,山海關的位置太過重要了。在他們徹底倒向後進之前,必須解拿下山海關。”


    劉文秀是一點就透,立馬領會了關山月的意圖,“大人明察秋毫,這山海關簡直是吳氏父子,懸在北京城頭上一把隨時會斬落下來的利劍,無論是從陸路還是海路,都在威脅著北京城的安危。隻要山海關不在咱們的手中,聖上一日不得還師京城。”


    “穩紮穩打,先拿下吳三桂再打後金,隻是入高麗半島作戰,山地戰並非大寧所長,愁煞人也。”誌願軍當年的教訓還曆曆在目,關山月是不會貿然進入一個陌生環境作戰的,在這之前他要做足了功課和準備。


    劉文秀拖著下巴羅微一沉吟,抬頭試探道:“山地作戰非我所長,也非後金所長。不過大明境內有一支臭名昭著的山地勁旅――毛葫蘆兵,他們的裏邊都是亡命的礦工和鹽工等亡命流民,大人何不化為己用?”


    關山月用人向來是不拘一格,在別人眼裏是過不去的天塹,在他眼裏連條壕溝都不是,毫不猶豫地說道:“給他們個洗白的機會,告訴他們,對內毛葫蘆兵是過街老鼠,對外他們就是民族英雄。咱大寧參謀部這麽強悍的教育能力,必然會讓他們脫胎換骨的。”


    劉文秀長舒一口氣,說道:“南方的情報人員送來了一條最新的情報,想必大人還未曾知曉。那就是福王最近異動頻頻,據我們的情報人員分析,看他的意思是想趁亂入主京師。”


    “福王想登基?他可真會找時候。”關山月氣極而笑,心中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先收拾吳三桂,“讓肉爛在鍋裏吧,北京城福王搬不走。”


    雞鳴破曉時分,經過一番縝密的討論和集思廣益之後,一份成熟的作戰計劃終於瓜熟蒂落。


    為了不打草驚蛇,大寧軍由界嶺口秘密入關。關山月率領天狼營、火器營和五萬新軍主攻山海關,李定國率領五萬新軍主攻寧海城,賀文龍率領五萬新軍攻打角山長城和威遠城,最後三方齊聚山海關。


    色特爾也則率領泰寧營、神箭營及兩萬騎兵伺機而動,防止後金突襲。


    來而不往非禮也,色布騰率領水師自庫頁島除出發,奪去蝦夷島,並將其牢牢控製在手中(其時,蝦夷島並不在本子手中)。


    雙眼猩紅的關山月馬不停蹄的把作戰計劃書送到了崇禎帝的案前,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著雙眼布滿血絲的崇禎帝是一臉的愕然,“聖上,你的眼睛怎的也這般猩紅,可是有什麽憂心之事?”


    崇禎帝迫不及待的翻閱著翔實的作戰計劃書,他還沒來得及作答,站在一旁直打哈欠的王承恩擺了擺手,插嘴道:“自打關大人走後,聖上就這麽在龍椅上坐了一宿,一夜未眠。”


    “要你多嘴。”崇禎帝對這份作戰計劃是相當的滿意,他抬頭衝著關山月一笑,說道:“要是遭遇到關愛卿,朕的江山未必是這番摸樣。想當年,朕給予袁崇煥是絕對的信任,五年複遼,那是欺朕當年不懂軍事啊!這份作戰計劃,朕,準了。”


    二人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臨行前,關山月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對崇禎帝講明白了為什麽說人口也是一種戰略資源。


    受他啟發,當日,在繼續鼓勵生育的同時,為了緩解北方四省的人口短缺問題,崇禎帝大赦天下政治犯。當然是帶附加條件的,那就是所有的犯人必須舉家遷往北方四省邊境地區戍邊墾荒。


    崇禎帝玩的一手好牌,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這些犯人可都是高素質的人才,他們有文化知識,有的甚至有一技乃至多技之長。將他們遷往北方四省邊境地區,把原來的被看押者轉變成新家園的,既可以減少內政開支,又可以鞏固邊防,在加快民族融合的同時還能帶動邊遠地區的文化教育的發展,可謂是一舉多得。


    遷徙,被關押者肯定是心有抗拒的,但與生不如死的關押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相比,北方四省自由的天空簡直是觸手可及天堂。何況,雪片一般的《大明日報》把北方四省宣傳的跟人間天堂一樣,又不是去傳說中“蠻荒”一般的海南,他們不動心,他們的家人也早就動心了。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搞笑的一幕出現,崇禎帝頒布的詔書,最先響應的竟然是福王治下的百姓。他們本就與福王政見不同,仿佛汪洋中的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豈肯放過這一線生機。想盡了各種辦法拿到了路條,偷著摸著去大寧戶部報到去了。


    與此同時,一道密旨自天寧城發出,易裝的錦衣衛馬不停蹄的衝著沐王府狂奔而去。


    集結的號角終於吹響,一匹匹膘肥體壯承載著軍令的戰馬以大寧都督府為始點,跑向北方四省的四麵八方,軍令所致無有不從。


    整個北方四省動了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變成了一部令人恐怖的戰爭機器。一夜之間,四省一切經濟生產活動都以戰爭為中心,各種軍事戰略物資源源不斷地走下生產線,走向大寧,走向即將開戰的前線。


    濃濃的戰意化身成一隻下山的猛虎,衝著山海關猛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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