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放下手中的牌後再次掃了一眼葉曉手中那張血跡斑斑的紙牌,隨後嘴角挑起一抹誌得意滿的笑容,一副為他著想的語氣道“二少,現在還沒亮牌,給你一次毀牌的機會,不要把機會都壓在這一次,反正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玩……”


    葉曉額邊的汗緩緩流了下來,順著下顎一直滴落在賭桌上,他也顧不上擦一把,而是死命握住手中的牌,仿佛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不悔牌,繼續。”


    他抬起頭,將手中的牌死命摁在桌上,眼神堅決而孤注一擲地看向傑克“開牌吧。”


    傑克見他如此堅定,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才止住笑,然後將手中的紙牌推向中央,不等荷官動手就自己翻開了牌。


    “8”他咧嘴一笑,然後滿意地看到葉曉的臉漸漸失去血色變得蒼白不已。


    “我贏了,二少”他放下手中的牌,鄙夷地看著葉曉“運氣真好呢。”


    傑克說著,吹了聲口哨去摟桌上的籌碼“那我就不客氣了,手下敗將~”


    他調笑著嘲諷的聲音讓葉曉渾身一怔,將頭埋在桌麵上,全身止不住顫抖,過了一會兒後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笑聲,驚得傑克手中的籌碼都掉了幾個。


    “二少你瘋了”傑克冷冷地看著他道“不能因為牌技差就自暴自棄,精神錯亂。要知道你們家族像你這樣的‘天才’多的是,不缺你一個,不必太過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傑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曉打斷,他緩緩抬起自己埋在臂彎下的臉,出乎意外的是上麵沒有一絲淚痕,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靜和眸中遮掩不住的算計“我還沒翻開牌,你憑什麽認定自己贏了


    “而且你手中的牌不過是八點,我有五分之一的幾率贏你,為什麽你卻一口咬定自己贏了。”


    傑克見葉曉咄咄逼人,問出的問題異常犀利,竟讓自己無從作答,便放下手中的籌碼抱胸看著他道“既然如此就請二少打開底牌讓在座所有人都驗證一番,到時自然就清楚了。”


    葉曉聞言沒有搭話,隻是將額前過長的碎發撩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秀的麵容。


    褪去方才的頹廢與瘋狂,他的麵上一派冷靜淡然,就像穩操勝券的將軍,無可匹敵。


    傑克見葉曉如此淡定自若,內心突然慌張了起來,緊張的情緒蔓延開來,竟讓他有些退卻。


    “冷靜”他在心裏暗自提醒自己,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小鬼不過是拚死掙紮,都是最後一把了,他哪有翻牌的機會。何況自己有秘密法寶,他根本沒機會贏,一定是虛張聲勢,想讓自己亂了陣腳,千萬不能中了他的計。”


    傑克緩了緩心神,麵上恢複自信,拉開麵前的椅子坐了下去“二少怎麽還不亮牌,是不敢嗎,還是怕了?”


    葉曉並沒有在意他的挑釁,而是淡然地接過侍從遞過來的一方手帕拭著手上的血跡,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就在對方忍不住快爆發時,他才輕輕放下手帕,十指交叉,手肘撐在桌麵上,就這麽看過去,眼神犀利而富有洞察性,讓傑克為之心驚。


    “你一直都在出老千……”


    “你說什麽”葉曉剛說完一句話,傑克就憤怒地站了起來,片刻後又收斂怒氣恢複譏笑的表情“我還當二少有什麽理由,原來還是打算誣陷我。”


    他放鬆心情讓自己靠在椅背上,冷笑道“二少之前不是已經查過了嗎?現在又拿這個出來說事,未免有些無中生有。”


    “我之前隻是裝樣子掩人耳目,現在才是真正解開謎底的時機”葉曉沒有理會傑克的冷嘲熱諷,而是從荷官手中抽了兩張牌將它背麵朝上放在傑克麵前“你知道這兩張牌正麵的數字是多少嗎?”


    傑克臉上一僵,啐了口道“誰知道這東西,我又沒有透視眼。”


    “是5和7”葉曉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然後緩緩翻開手中的紙牌,隻見上麵正是黑桃5和紅心7。


    “這,這又能說明什麽?”傑克見狀驚得直接站起來,卻不慎撞倒椅子,導致其落地時發出巨大的哐當聲。


    葉曉輕輕瞥了眼地上的椅子,麵上依舊一片淡然。他將荷官手中的牌拿過來連同桌上的紙牌混在一起,全部都是反麵朝上。


    “3”纖長的手中翻開牌麵,隻見上麵赫然是紅桃3。


    “4”拿起,翻開,黑桃4。


    “5,8,1”紙牌被一張張翻開,葉曉每次說出的數字都準確無比地與紙牌對上,分毫不差。而他每報出一個,傑克臉色就難看一分,直到最後漲成紫紅色,透露著他內心的焦慮與驚異。


    最後的紙牌被翻開,依然與葉曉報出的一致。一張桌子,三分鍾,十九張牌,看似短暫的時間卻足夠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這次賭局到這裏,誰勝誰負已經不重要,所有人都隻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傅洛他是如何看透所有牌的……


    “我想大家都和奇怪我是如何‘未卜先知’的,其實很簡單”他隨意拾起兩張牌,將他們拚在一起“因為這副牌本身就有問題。”


    “打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你在出千”他抬起雙眸,冷冷地看著站在賭桌另一邊的傑克,然後不等他提出詰問就繼續說道“無論你技術有多好都不可能每次恰好出比我大一點的牌,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出千。


    葉曉抬頭瞄了一眼傑克慘白的臉色,挑了挑眉道“但我並不清楚你是如何做到的,所以故意裝瘋傻去搜你的身。但就像你說的,這個**四麵八方都是監控,你根本沒機會出千,那麽疑問來了,不是你又是誰呢?”


    話說到這裏,葉曉微微偏過頭,目光移向始終站在一旁的荷官,見他身體輕輕打著顫才接下去道“除了你我,這場賭局中隻有一個人能接觸到牌,而且是未開封的新牌。假設這個人自始至終都和你串通好,發牌時依據暗號將手中的牌分別派發,那麽這次賭局我就必輸無疑,我說的對吧,荷官”


    男人的身體劇烈地發起抖來,然後仿佛控製不住般地趴倒在桌麵小聲抽泣。


    葉曉見狀並沒停止,而是將目光轉向傑克“那麽人選有了,方法呢”他指向兩張牌背麵的右上角“這張牌中間是個翅膀的標誌,周圍則是十排,八列,幾十個點組成的麵。而第三排第七列的那個點在每張牌上所呈現的顏色都不相同。”


    “顏色如果不一樣,別人一眼就能發現”傑克拍案而起,麵色猙獰地怒視葉曉“我又怎麽可能以此出千”


    “這是當然”葉曉聞言並沒有生氣,而是將手指右上角那個點“顏色不同自然讓人很容易發現,那麽顏色相似呢?。


    葉曉斜瞥了一眼傑克道“牌麵的所有圖案都是藍色的,而藍色的色譜種類卻有幾十種,類似海軍藍與深藍,幾乎很難讓人發現它們的不同,而賭桌上的人全身心都放在輸贏上,又怎麽會在意這點小細節,而你,就恰好可以得心應手地用起這個高明的把戲。”


    “因此當察覺到這個問題時,我就知道自己是時候要反將一軍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晦暗地舉起一直擱置在旁邊,自己的最後一張牌“我故意捶打桌麵,讓自己手上的血流到紙牌上,然後又去擦拭它,讓那個作為暗號的點變得模糊卻又不至於看不清。就像我剛才說的,海軍藍與深藍極其相似,平時都難以分辨,又何況是染上血跡呢?”


    “但是你對自己的手段極其自信,你相信荷官不可能將8點以上的牌發給我,因此這上麵的點一定是湖藍——7,但是不好意思,你猜錯了”葉曉臉上露出殘忍的表情,狠狠地將手中的牌甩在桌麵上“瘟神傑克,這是深藍——9”。


    “嘭……”傑克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他輸了,輸在一個自己甫一就看不上眼的小鬼頭身上,甚至讓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說了出來,這場賭局是他人生中真正的失敗,奇恥大辱……


    “傑克,你真正輸的原因是自己那顆驕傲自大的心”他拿起桌上的一張牌,輕輕一彈,紙片就飄飄洋洋地落在傑克的腳下“有贏的機會卻不把握,隻是妄想著如何去撕碎別人築起的堡壘,將他們的脆弱摘下,再揉皺踩爛,踐踏在腳底,這才是你的肮髒導致你失敗的真相。”


    腳步聲漸漸遠去,傑克緩緩拾起腳邊的牌,翻開,是自己手中那未打出的“黑桃10”。


    ***


    “傅洛”傅若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後一隻塗著鮮豔蔻丹的手搭上自己的右肩。


    “恭喜你,贏得漂亮”傅若水的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半點作假的痕跡,如果不是葉曉足夠了解她的本性,恐怕真的有可能被騙過去。


    “哪裏,這還要仰仗姐姐的選的好‘對手’,否則我又怎麽可能在初次對決賽上大出異彩。”葉曉撩開傅若水的手淡淡地說道。


    傅若水臉色一白,麵含委屈地抬眸道“傅洛,姐姐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瘟神傑克,是他,是他騙了我啊……”


    葉曉看著她在一旁惺惺作態隻覺得無比煩躁,他頭疼地擺了擺手“算了,我也不怪姐姐,隻是希望你下次小心。”


    “父親在喊我”他抬頭看了眼正在不遠處朝他揮手的傅老一眼,向傅若水告別道“我先走了。”


    “嗯嗯,去吧”傅若水衝他溫婉地笑道,等到傅洛轉身背對她的那刻,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傅洛,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身敗名裂”細長的眸微微眯起,嫣紅的雙唇吐出惡毒的詛咒,一句句猶如毒蛇的信子,滿是致命的毒液。


    “傅洛,你剛才和你姐在說什麽”傅老眼神一厲,冷冷地越過葉曉看向他身後的傅若水。這個大女兒心術不正,還是少讓她和小兒子接觸為妙。


    葉曉掃了一眼傅老慍怒的麵容,淡淡地道“沒什麽,大姐恭喜我獲勝而已。”


    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他還要在傅老麵前裝出乖巧聽話的好兒子形象,畢竟自己是來完成任務,而不是撕逼的,盲目去挑起鬥爭,反而對自己不利。


    傅老見他這麽說也沒有去追問,有些事能不讓傅洛接觸的還是盡量避免為好,他隻需要專心研究賭局,至於其他的事,自有自己這個父親來為他鋪平。


    “傅洛”傅老突然想起一事,抬頭看向葉曉“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請你那個未曾謀麵的‘千王’四叔替你指點幾招的事嗎”


    葉曉一怔,調出傅洛的記憶一查,果然有此事“嗯,知道,他不是一直沒有回信嗎,怎麽了”。


    說起這個四叔,在傅洛的記憶裏,隻知道他是家裏的老來子,自幼獨守愛,偏偏又是**界天才中的天才,參加過四次世界聯賽,除了第一次因父親過世而中途棄賽,其他三次均奪得桂冠。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傳奇。


    傅老曾為了傅洛請他出麵指點,但一直了無音訊,現在為何又要提起?


    傅老見傅洛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轉而衝他露出慈藹的一笑“你家四叔剛才打電話說同意教你,讓你明天就收拾東西搬去他家。”


    葉曉“……”這,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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