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給你不好受回來跟我說,我廢了他。”


    “我的女人誰敢欺負。”


    一直沉默不語的宋辭,一開口,就把氣氛搞冷了。


    顧輝宏哼了一聲,對宋辭的話置若罔聞,叮囑阮江西:“要是有人仗著有點本事就欺負你,管他什麽錫南國際錫北國際,老子照樣端了他!”


    這含沙射影,搞得好直白,顧老大當慣了流氓,不整彎彎繞繞那套,直接矛頭就指向了宋辭。


    宋辭卻旁若無人,側著身子看阮江西,用自己的筷子把她碗裏顧家父子夾的魚都撥到一邊,說:“有刺,不要吃。”然後再重新給她夾菜,直到把阮江西碗裏堆成了小山,才夾了塊魚放在自己盤子裏,認認真真地開始挑刺,並囑咐阮江西,“吃我夾的。”


    宋辭這是在……挑刺?


    顧輝宏剛要發作,阮江西說:“顧伯伯,你放心,我沒有那麽好欺負。”


    怎麽說也是在流氓窩裏養了十幾年的,哪能沒點陰人的手段。隻不過……阮江西又將顧家父子夾的魚撥遠了,吃著宋辭夾的菜。


    她對宋辭簡直言聽計從!這才是問題的根本,顧輝宏語氣很強硬:“我不放心,還是養在自己身邊安心,過段時間你就搬回來住。”


    “我不同意。”


    表態的不是阮江西,是宋辭,直截了當,不由分說,言辭之間一股子發號施令的味道,完全唯他獨尊。


    顧輝宏在道上也是說一不二,哪裏見得宋辭這樣狂妄的,當場就拍了桌子:“我家江西住哪關你屁事,我什麽時候征詢你的意見了,你個半路冒出來的小子,閑事都管到我顧家來了,真當老子是紙糊的柿子啊。”


    宋辭頭都沒有抬,繼續挑著盤子裏的魚刺:“當然關我的事,她和我住。”


    顧白酒杯一歪,灑了一桌,聲調驟高:“她和你住?”


    宋辭將挑好了刺的魚放在阮江西盤子裏,然後抬眼對視顧白,麵不改色,說:“我們在同居。”


    同居?同居!老三老六老八老十都驚呆了,江西小姐可是矜持的淑女,八成是被宋辭給帶壞了。


    顧白放下筷子,靠著椅背冷冷一笑:“宋辭,未婚同居雖然不犯法,但是讓你蹲幾年監獄也不是什麽難事。”


    老三老六老八老十突然覺得,老大沒讓顧白少爺當流氓而是當了律師太明智了。這壽宴,哦,不,這見家長,還是被徹底搞崩了。


    宋辭不為所動,自始至終都冷著一張俊臉,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我會和她結婚。”墨瞳潑墨,一汪寒霜攝向顧輝宏,“她的戶口,我要遷出顧家,你想要什麽條件都可以。”


    哦,原來宋辭此番不請自來不隻是來找不痛快,他意在——搶人。


    顧白不疾不徐,對顧輝宏說了一句:“老頭,上次我和你說的話不是開玩笑的。”眉毛一挑,“你看著辦。”


    這一個兩個的,都要出戶,真是造孽!


    顧輝宏鐵青著臉,起身,冷睨著宋辭:“我們談談。”又吩咐老六等人,“今天就到這,你們先回去。”


    一窩流氓如獲大赦,趕緊撤離事故現場。


    “顧伯伯。”阮江西抿著唇角,也放下了筷子,有些擔憂。


    哼,胳膊肘又往外拐了!顧輝宏甩頭,直接先一步去了書房。


    “你再吃點,我馬上回來帶你回家。”


    “嗯。”


    宋辭親了親阮江西的臉,才起身。


    阮江西哪裏還有心情吃飯,直直看著書房門口,眉頭越擰越深。


    “別擔心,顧老大不一定打得過宋辭。”


    顧白這一安慰,阮江西更擔心了,水光徐徐的眸,染了幾分涼意,她說:“顧白,不要對他有惡意。”


    顧白一臉無辜:“我有嗎?”


    “很明顯。”


    宋辭對他的惡意分明更明顯!阮江西,真是太偏心了。顧白攤攤手:“我不否認。”語氣十分坦蕩,“他挖顧家的牆腳,我沒有那麽大方。”


    他捧在手裏疼愛了十五年的人,叫他如何能大大方方地拱手相讓,顧白自問不是個大度的人,對阮江西他更小肚雞腸,他甚至還未來得及告訴他滿腹心思,如何能甘心。


    “顧白。”


    顧白抬頭,專注地看阮江西。


    她說:“不要喜歡我。”


    不要喜歡我……


    原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顧白從未有勇氣說出口的滿腔情深,是啊,她這麽聰明,如何能毫無察覺,她隻不過是無動於衷罷了。他的江西,被顧家養得這樣溫婉善良,唯獨,對待感情從來不拖泥帶水,甚至薄情寡義。


    便是這樣一個女人,他十五年如一日地為她發瘋發狂。顧白笑了:“江西,你的話真傷人。”


    阮江西沉默。


    就這樣毫無迂回得撕裂了顧白粉飾了這麽多年的平靜,阮江西啊,有時候純粹偏執得能讓人無處遁形,讓他這樣狼狽。


    眸間顏色一點一點褪去,直至毫無光彩,顧白垂下眼,摸摸口袋想找煙來抽,又想到阮江西不喜歡,笑了笑,將手枕在脖子上,許久抬眼:“江西,誰說我喜歡你了。”


    故作平靜,除了逃避,顧白無路可退,能怎麽辦呢,他隻是怕她會越逃越遠,那麽,他退避三舍好了。


    顧白眯了眉眼,眼潭深處的光華妖嬈到璀璨,一如平日裏的玩世不恭:“我們認識十五年了,你連我的口味都沒摸清,看看我那後宮三千,哪一個不是絕頂美人,你這姿色嘛,”手指,落在阮江西下巴,他湊近,笑得痞氣,“充其量是個小主。”


    顧白的手,冰涼冰涼的,緩緩收回,落在身側,輕微地顫著,臉上,卻一笑妖嬈,好似玩笑一場過後的隨性。


    阮江西看著他,張張嘴。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感情,是個傷人的玩意,顧白他玩不起,再也玩不起,就這樣吧,粉飾太平,像過去的十五年,再一個十五年,又何妨呢,至少,她還在這,還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書房裏,四麵書架環繞,中間擺放了一張看上去年代複古的小榻,一張古木的書桌,如此品味,與顧輝宏的脾性倒有些格格不入。


    也確實,他一個老流氓,哪會這麽附庸風雅。


    “這是江西的書房。”顧輝宏突然開口,神色有些悵然,“她搬出去之後就一直空著,我們顧家一窩流氓,除了江西,也沒誰進來這裏。”


    從頻頻被提到的‘一窩流氓’這四個字不難看出,顧輝宏對宋辭的這等言論,十分耿耿於懷。


    宋辭懶得搭話,而是專注於書架上的書,總之,他隻對阮江西感興趣。


    顧輝宏背著手站著:“我家小子把江西撿回來的時候她才九歲。”


    語氣,惆悵,誒,人一上年紀就喜歡緬懷過去。


    宋辭惜字如金:“我知道。”


    顧輝宏歎氣,有點小傷感:“我養了她十幾年,把她當成親生閨女來養。”又歎了一聲,“可是我家閨女對我總是不冷不淡。”確切地說,是對誰都不冷不淡,偏偏宋辭除外。想到這一茬,顧輝宏有點情緒了,嘴硬,“不過江西心裏多少還是有我這個老頭子的。”


    宋辭麵無表情,不予苟同。


    “我家小子應該打小就看上江西了。”


    宋辭冷哼了一聲,不感興趣。


    “所以,我把江西當親生的疼,他也不吃醋。”


    宋辭耐心不好:“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來說。”


    吃醋了吧,惱羞成怒了吧,心裏不平衡了吧,要的就是這效果!


    顧輝宏完全不理會宋辭的冷眼,繼續自顧自說:“不過我家小子可不是把江西當妹妹來養,正好,童養媳也不錯。”不給宋辭開口的時間,顧輝宏一眼橫過去,嗓門彪高,“不要跟老子說你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宋辭唇角抿成了一條僵直的線條。


    “就怪我家那臭小子不爭氣,十幾年了還沒把人拿下,”顧輝宏瞥了宋辭一眼,語氣很輕蔑,“不然有你什麽事!”


    “顧白的事,我一點都感興趣。”聲音,已經冷沉,眼覆寒霜,宋辭的耐心已然耗盡。


    對於顧白,與其說惱怒,更偏於嫉妒。


    “聽宋大少的語氣是瞧不上我家小子啊。”顧輝宏一掌拍響了桌子,語氣不似方才的絮叨,凜冽森冷至極,“哼,沒有我家顧白那小子,江西十五年前就死在葉家的墓地裏了。”


    “這些不用你來告訴我。”眼裏,沉沉暗影浮動,長睫斂下,卻遮住了所有情緒。


    不是不驚心動魄,隻是歸於平靜之後,隻剩阮江西三個字在心頭洶湧,他啊,隻能聽他女人的話。


    顧輝宏了然於胸,語氣憤然,已動了怒氣:“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一精神病患者,別說今天我不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就算說了,三天後你還記得個屁!”


    宋辭眼沐寒涼,握著書頁的指腹,微微泛白。


    精神病患者……


    然,他無言以對。


    宋辭的沉默,無疑讓顧輝宏更惱火,他家江西,那樣清婉淡然的性子,因為宋辭,便注定要戰戰兢兢。顧輝宏冷笑,盡帶嘲諷,言辭,句句緊逼:“你知道什麽?你知道江西姓什麽嗎?知道她遭受過什麽嗎?知道她九歲那年差點喪命嗎?”


    宋辭步步後退,臉上顏色一分分褪為蒼白。


    顧輝宏卻不依不饒,幾乎咆哮出聲:“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認識你嗎?知道那姓葉的一家畜生怎麽對一個九歲的孩子嗎?還有你們宋家——”


    話到嘴邊,突然頓住,顧輝宏紅了眼,扶著書桌的手掌都在顫抖。


    你們宋家……


    話留了三分,卻已掩不住那幾乎快要呼之欲出的真相,叫宋辭心驚膽戰,手足無措。


    顧輝宏背過身,握緊了拳頭:“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還敢大言不慚地要娶她!”


    宋辭沉默了。


    這是第一次,他方寸大亂,毫無辦法。


    溫度驟降,小雨飄零。一路無言,隻聽見車窗外呼嘯的冬風,宋辭的側臉倒映在車窗的玻璃上,一雙眼,暗影沉沉,深邃得看不到半點情緒。


    他,好像有心事。


    阮江西扯扯宋辭的衣服:“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


    “沒什麽。”


    他回答的時候,沒有看她的眼。


    宋辭在隱瞞,他對阮江西總是毫無保留,這樣有所遮掩,以前從未有過。


    阮江西伸手,捧住宋辭的臉,讓他正視她的眼睛:“你有心事。”她用指尖輕輕揉了揉宋辭的眉頭,“是不是顧伯伯為難你了?他不同意遷戶口嗎?還是——”


    “不用操心。”宋辭抓過她的手,放在唇角,“這些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理會。”


    他依舊沒有看她的眼睛,分明語氣沉沉,藏了滿腹心事。


    阮江西追著他的視線:“我不放心,你好像有事瞞我。”


    對上阮江西,宋辭向來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他便俯身去親吻她的眼睛,“不要多想,沒什麽事,就是你的戶口有點難辦。”


    阮江西閉著眼,任宋辭的吻有一下沒一下地落下,她想了想,告訴宋辭:“沒有戶口本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先斬後奏,像劇本裏演的一樣,私定終身,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飯,最好懷了寶寶,到時候寶寶要上戶口,顧伯伯就一定會妥協的。”


    她說得認真,絲毫沒有玩笑的成分,似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若是讓顧家那一窩聽到了,定是又要大罵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的女人,乖順懂事得讓他心動、心疼。這樣一番坦誠大膽的言辭,宋辭隻覺得心尖都在戰栗,眉間陰翳散去,他親親她的嘴角:“好,就依你說的做。”


    阮江西笑著點頭,說:“好。”她想,私定終身,暗度陳倉,也未嚐不可,為了宋辭,她什麽都舍得,何況隻是矜貴。


    “江西,你要記住,”宋辭微涼的唇,落在阮江西耳邊,嗓音低迷,蠱惑般,有些性感,他說,“你,我要定了,誰都不能阻止。”他無從知曉那些讓他慌張失措的過往,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懷裏這個女人,是他的江西,是他舍得交付性命與靈魂的人,還有什麽能淩駕於她呢。


    他要她,不管不顧。這一點,宋辭從來未曾有過動搖。


    她興許猜出了什麽,畢竟,她那樣聰慧。隻是,她的心思隻放在宋辭身上罷了,並不提及其他,阮江西隻是溫軟地靠著宋辭,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側著頭,唇角滑過宋辭耳邊,回應他說:“我記住了,你不能耍賴。”


    癡纏親昵,氣氛正好,宋辭很傲嬌地來一句:“我從來不說大話,何況是對我的女人。”


    這話,秦江可以作證,宋老板平時說弄死東家就絕對不會弄死西家,在這方麵,信譽還是很好的。何況,私定終身這種事,宋老板肯定求之不得了。


    倒是老板娘,居然連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想法都有了,不得不說,感情這玩意,真會折了風度和身段。


    算了,他才不管老板家的私事呢,可是呢……


    秦江將宋老板夫婦送回家時已經十一點了,回到家就十一點半了,十二點整,他剛洗完澡,正要抱著老婆睡覺,宋老板一個電話打過來,隻說了一句話:“過來。”


    過來?過來!聽著真特麽像召喚小貓小狗。


    秦江剛想撒一下怨氣,宋辭已經掛了電話,所有睡意全部沒了,他體內的洪荒之力快要爆發了,可是,他老婆一腳踢過來:“是宋少吧,還不快去。”


    他老婆,從三千萬事件後,就淪為宋老板的腦殘粉了。真特麽想振一下夫綱,可是他老婆懷孕了,他也不想睡一個禮拜沙發,於是乎,秦江把枕頭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宋辭今晚睡在阮江西那,那鳥不生蛋的小巷子裏,車又開不進去,冬天的晚上冷得要命,還下雨,秦江哆哆嗦嗦走了十幾分鍾夜路才到阮江西家,吃了一肚子的冷風和雨水,秦江實在怨氣衝天,剛進門,就嚷嚷:“宋少,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聲音小點,我女人在睡覺。”宋辭窩在阮江西家的單人沙發裏,披了件外套,隨意靠著,目下懶散,


    這副姿態,跟古時候召見臣子的君主一個樣!


    暴君!就你女人金貴是吧!秦江腹誹,嘴上還是乖乖悠著,小聲地抱怨:“我老婆還有一個月就到預產期了,現在可是關鍵時期,宋少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三更半夜一個電話讓我來做牛做馬?有什麽事就不能早點說或者明天說嗎?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好嗎?”


    宋辭眼皮輕抬:“我不是讓你來抱怨的。”


    秦江閉嘴,一激動就得意忘形了,差點忘了暴君的脾氣差了,剩下的問候都噎在肚子裏,秦江任勞任怨:“是是是,宋少你是老板,你有錢,你說了算。”一番違心的溜須拍馬之後,秦江入正題,“請問宋大少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要我去辦?”他敢打賭,一定和阮江西有關,別的任何事,哪用得著宋少大晚上還夜不能寐。


    宋辭沉凝了一下,嗓音暗啞,有一絲絲不確定:“江西的所有事情,”


    果然,和老板娘有關。


    頓了許久,宋辭說了一個字:“查。”眸中墨色翻滾,濃烈又淩亂。


    查?查老板娘的底細?秦江不太確定他聽到的:“我沒聽錯吧?”


    宋老板家,老板娘當家做主,宋老板什麽時候背著老板娘搞過這種地下動作,早先,秦江也不是沒提過這茬,當時宋老板可是完全一副就算一敗塗地也甘願栽在老板娘手裏的架勢。


    秦江再度確認:“查什麽?”不是老板娘背著宋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吧?秦江立刻打消這個念頭,他還是很肯定,就算他老婆出牆,阮江西也不會出牆。呸!這是什麽鬼比喻。


    “不要有一點遺漏。”宋辭言簡意賅,不多做任何解釋,隻補充了一句,“尤其是葉家。”


    葉家?怎麽扯上葉家了?這事兒不簡單,都讓宋辭動了調查阮江西的念頭,阮江西得惹出多大事情,秦江試想了各種可能,最後,他斷定:“宋少,你不會發現阮小姐有什麽不良居心吧?”他早就這麽覺得了,不是阮江西的人品問題,是她當初攻勢太猛,對宋辭太飛蛾撲火,擺明了蓄勢已久來勢洶洶嘛。秦江越想越覺的自己真相了,就不免多說了幾句,“我當初就提醒過你,阮小姐分明就是衝著宋少你來的,一看就是美人心計,絕對是蓄意——”


    一個抱枕砸中了秦江的腦門,秦江暈暈乎乎,隻聽見宋辭緊繃的聲音,一個字,幹脆利索地:“滾。”


    秦江摸摸腦門,覺得很委屈。


    “我的女人,要你來多嘴。”


    宋辭怒氣很大,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得,別說阮江西居心不良了,就算她真幹出什麽大逆不道喪盡天良的事,宋辭恐怕也不許任何人說她一句不好。


    秦江覺得他剛才說的一點都沒錯,美人心計,宋辭中毒已深,沒得救。秦江覺悟了:“是我多嘴了。”


    “滾!”


    宋辭不耐煩,一張俊臉,十分冷漠,且嫌棄。


    丫的!真想把老板娘喊醒來治治這個暴君!秦江沒膽,長舒一口氣,將火氣咽下:“我這就去查。”他滾行了吧!以後他再說一句阮江西壞話,就讓他蠢屎!秦江甩頭就走,走了幾步,還是頓住,挪到宋辭能波及到的武力範圍之外,說:“還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雖然阮小姐是蓄意,不過宋少你也是甘願吧。”


    宋辭破天荒沒有讓他立刻滾。


    答案毋庸置疑,不論阮江西目的為何,她都贏了,因為宋辭束手投降了。


    秦江不再多嘴,自動滾了。


    今夜,風雨喧囂,注定無眠,葉家,同樣燈光通明。


    “你這個混賬!”


    這混賬,可不就是今天剛從省級重刑犯監獄裏抬出來的葉競軒,肋骨斷了好幾根,鼻青臉腫,手腳都打著繃帶,整個人躺在躺椅上,完全一傷殘人士。


    葉宗信可不心疼,他心疼的是送去錫南國際的那百分之五的葉氏股份,火氣久久難消,摔了茶碗,怒急了眼,瞪著葉競軒,隻恨不得上前去踢上幾腳:“什麽人不好惹,偏偏要動宋辭的女人,我這就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說著,抬腳就往葉競軒身上踹。


    葉以萱嚇得傻愣在一邊,也不敢上前去拉:“媽,媽你快攔住爸。”


    “葉宗信,你敢動我兒子試試!你動他一下,我跟你拚命!”蘇鳳於擋在葉競軒前麵,紅著眼低吼,“竟軒已經斷了三根肋骨了,你還下得去手,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難道還比不上葉氏5%的股份嗎?”


    親兒子,有票子親嗎?當然沒有!


    葉宗信怒罵:“你懂什麽?這5%的股份足夠給葉氏換天了。”


    蘇鳳於一愣:“你什麽意思?”


    “少了這5%的股份,葉江西名下持有的股份與我趨近,而且她才是繼承法人,縱使我掌了葉氏十五年的董事權,如今的葉氏還是姓阮!”


    說到此處,葉宗信表情已經猙獰扭曲了,他運籌帷幄了十五年,竟讓錫南國際臨門一腳,攪亂了他所有計劃,哪能不氣。


    蘇鳳於卻不以為然:“怕什麽,她股份多又怎麽樣,還不是死人,難不成她還能從棺材裏跳出來和你搶董事權!”


    不比蘇鳳於的有恃無恐,葉宗信浸淫商場多年,自然想得深遠:“你一個女人懂什麽,那5%的股份落到宋辭手裏,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何況隻是讓死人說話而已。”臉越沉越難看,葉宗信思慮,“宋辭此人,不管是手腕還是心機都深不可測,h市商界十分,他一個人就占了九分,他有多少家底誰都不知道,他若是對我們葉家動了心思,就是十個葉氏也不夠他吞。”


    那個男人有多狠,葉宗信想都不敢想,對宋辭,他敬而遠之,惹不起,隻能躲。


    “用得著這麽草木皆兵嗎?”蘇鳳於輕哼,“錫南國際與我們葉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宋辭就算再怎麽隻手遮天,也管不到葉氏來。”


    婦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淺。商界爾虞我詐,又豈是井水與河水的深淺。葉宗信冷睨了一眼:“你別忘了當年宋錫南是怎麽死的。”


    “當年的事宋家和葉家都遮下來了,宋辭又得了那樣的病,他怎麽會知道,就連唐婉和宋家也從來沒有追究什麽,誰還會舊事重提。”蘇鳳於麵露狠色,精致的妝容難掩眉宇間的戾氣,“再說了,宋錫南的死怎麽算也算不到我們頭上,宋辭就算要算賬,那也應該冤有頭債有主去找棺材裏的葉江西!”


    突然,一聲厲吼:“住嘴!”


    蘇鳳於被喝住,臉色一變,十分難看,見葉明遠拄著拐杖下樓,還是收斂了脾氣,放低了嗓音:“爸。”


    葉明遠一眼掃去,灼灼明目落在葉宗信身上:“家醜不外揚,當年那點事,以後都給我帶進棺材裏。”


    葉宗信連連應道:“是。”


    “我知道了。”蘇鳳於低頭,暗暗咬牙。


    蘇明遠隻說了一句,便拄著拐杖去了書房,客廳沉靜不到片刻,葉競軒就開始哼哼唧唧,嚷著腿疼:“都怪那個阮江西,要不是她我怎麽會得罪宋辭,叫江西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掃把星。”


    顯然,葉競軒把所有賬都記在了阮江西頭上,對她恨得牙癢癢。


    葉競軒平時囂張跋扈慣了,根本不知道收斂,葉宗信惱火:“看來斷了三根肋骨還沒得到教訓,宋辭看上的女人,你再多舌,你就算死在了外麵,我也不會再管你。”罵完仍然不解氣,轉身對蘇鳳於就橫眉豎眼沒個好臉色,“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都成什麽樣子了,嬌縱跋扈無所事事,還有以萱,沒一天安分,就知道惹是生非,都是不爭氣的東西,就會給葉氏丟臉。”


    “葉宗信,你這話什麽意思,以萱竟軒可是你親生……”


    你來我往,爭吵不休,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倒不如說利字當頭一把刀。


    葉家啊,就是一灘腐臭了的泥沼,早便汙穢不堪。


    葉家一雙兒女惹的官司,便以葉家名利雙失而告終。第二天一早,葉以萱發布了一條官方聲明,回應了這次整容事件。


    “我不知道這個時代還有什麽不可以造假。”聲明後麵,附了整容病例的照片。


    葉以萱含沙射影,指出病例為造假,遣詞用句都十分委婉,沒有惡指任何人,盡顯她一貫的柔弱無害,聲明一出,葉以萱的粉絲立馬留言頂起。


    天藍藍水清清:“萱女神,我代表百萬螞蟻教徒獻上忠誠!”


    微微一笑很猥瑣:“女神不哭,我們要美死小婊砸。”


    以萱的小侍衛:“這是個拚後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以萱的侍寢官:“這是個拚後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螞蟻官方管理:“這是個拚後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葉以萱的粉絲團無疑將矛頭指向了阮江西,這髒水都潑過來了,還能忍?


    阮粉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粉絲後援會雖成立時日不久,幹起架來完全是正規軍的派頭。


    風流一夜:“這個時代還有什麽不可以造假?請大方地秀出你的臉和胸。”


    阮江西的路轉粉:“人造棉,人造皮,人造胸,人造臉……麻麻,這個世界太可怕了,我是不是也是人造的呀?”


    林晚v:“不多說,用圖說話,不用太感謝我,在下葉良辰。”


    這位葉良辰,簡直膽大包天,頂著實名認證的馬甲,刷了十幾頁葉以萱出道早期與現在的對比照,不得不說,這一美一醜的對比,越看越像那麽回事。


    林晚,不正是阮江西粉絲後援會的會長嗎,會長都出動了,阮粉們哪能無動於衷,紛紛出動,將整容話題刷上了熱門,阮粉們的留言也非常整齊劃一。


    葉以萱黑粉1號:“經鑒定,此乃人造,某國出品!”


    葉以萱黑粉二號:“經鑒定,此乃人造,某國出品!”


    葉以萱黑粉三號:“經鑒定,此乃人造,某國出品!”


    “……”


    不得不說,阮江西的粉絲都太會玩了,這事還沒完,葉以萱的聲明發布的一個小時之後,顧白律師事務所就做出了回應:“已經構成造謠誹謗罪,恭喜你,又得到一張法院傳票。”


    這口氣,一聽就是顧白律師的套路,滿滿都是一股黑暗係法律的味道啊。


    陸千羊立刻轉發了,並做花癡狀,留言:“律師大人威武,我要給你生猴子!”


    阮江西的粉絲也紛紛轉發,並留言調侃。


    十二月的梅子:“樓上,顧大大是常青姑娘的,顧大大要給常青姑娘生猴子。”


    東北巷裏的菇涼:“常青姑娘不是要給宋哥哥生猴子嗎?”


    軟軟萌妹子:“那腫麽破?”


    yy界女神:“顧大大給宋哥哥生猴子,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宅男收割機:“常青姑娘已哭暈在廁所。@阮江西v”


    不得不說,阮江西的正規軍戰鬥力十分強悍,不到一個小時,顧白律師事務所的聲明就把某位天王宣布婚訊的帖子給擠下去了,穩坐頭榜。


    然後不到十分鍾,葉以萱刪了微博聲明。


    得,又認慫了吧!跟塘主夫人鬥,小樣!


    此番,圈內朋友見識到了阮江西粉絲力量的彪悍,數量不是最多,重在瘋狂。似乎可以預見未來演藝圈天下,阮江西必然獨占一方。


    幾遭鬧騰,葉以萱負麵緋聞纏身,名聲一去千裏,星皇娛樂公司暫停了她所有商業活動。然,不到半個月時間,曝出vins珠寶公司有意與蘇鳳於合作,其中,葉以萱便作為第二代言人參與其中。


    顯而易見,蘇影後有意借此機會替葉以萱洗白。


    阮江西盯著平板,神色認真,一條一條新聞刷過去,整整十分鍾,她沒有抬頭,一眼都沒看宋辭。


    宋辭坐不住了,關了視頻會議,直接撂下一眾錫南國際的高管,走到沙發前:“江西。”


    阮江西應了一聲:“嗯。”沒有抬頭,繼續刷葉家母女的新聞,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宋辭。


    宋辭極度不滿了,蹲在阮江西雙膝前,抬頭,湊過去一點,再湊過去一點,將臉湊到阮江西眼前,擋住了整個平板屏幕:“不要關心不相幹的人,你陪我。”


    阮江西抬頭,稍稍後傾:“會開完了嗎?”


    宋辭坦白:“沒有,你在這我沒心思工作。”


    宋辭說得十分理所應當。絲毫沒有不務正業的覺悟。可見,錫南國際與阮江西二者在宋辭心裏的排位,顯然阮江西獨領風騷啊。


    阮江西不禁失笑,放下平板,問宋辭:“要陪你做什麽?工作嗎?”


    她在這裏,宋辭哪裏還管工作,他說:“給你熬湯。”


    阮江西詫異,宋辭最近似乎很熱衷於洗手作羹湯,隻是,結果卻往往不盡人意,她家宋辭,好像沒有做飯的天賦。


    宋辭卻很有興致,從茶幾下麵的一堆菜譜中挑了一本書名為家常煲湯一百道,問她:“想喝什麽湯?”


    阮江西有點遲疑:“你做嗎?”


    “嗯。”宋辭翻到目錄頁,神情比看商業合同還仔細,一道一道看過去,又給阮江西挑,“你選一個。”


    宋辭可能自信慣了,一時轉變不過來。


    阮江西掃了一眼,想了許久,回答:“都可以。”


    她的表情,明顯有著為難,這麽誠實的反應,讓宋辭有些受挫,伸出手指,挑著阮江西的下巴:“你在質疑我。”


    阮江西搖頭:“沒有。”


    臉有些紅,可能她不太擅長撒謊。


    宋辭盯著他她看了許久,指著目錄頁上最下麵的一行字,獨斷地做了決定:“這個最難,就做這個。”


    冬瓜薏仁鯽魚湯,這種程度,對於宋辭這種做飯靠菜譜放鹽論克數的初學者來說,應該……不合適吧。


    阮江西雙手擱在宋辭腿上,撐著下巴,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配圖和講解,然後指著冬瓜排骨湯的圖片說:“可是我喜歡這個。”


    這個,隻要把材料和作料一起放進去,然後就定時,應該是最簡單的吧,阮江西又不禁想起前幾天,宋辭煮的薏米杏仁粥,也隻有放材料和定時兩個步驟,可是結果依舊差強人意,她不免有些擔心了,她家宋辭的自尊有一點強,嗯,比一點再多一點點。


    阮江西軟軟的語氣:“我喜歡這個,就做這個好不好?”


    這麽容易,宋辭大人哪裏看得上,不過——


    他妥協:“這次先做這個,下次再給你換口味。”


    下次的話,還是下次再說吧,阮江西瞟了一眼茶幾下的那一堆菜譜,有點想把它們藏起來。


    事實證明,宋辭大人還是太高估了他的做飯天賦,他可能不知道放材料與定時兩個步驟裏,也有很大的學問。


    燉了一個半小時,阮江西嚐了一口,頓了一下,然後過了許久,才嚐第二口。


    宋辭手撐著餐桌,湊過去:“怎麽樣?”


    ------題外話------


    稍後有小劇場發在作者公告的新章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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