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緊城門,進出都不阻攔,”王保保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他曾經在大蛇離開的時候以為自己徹底失敗了,但現在,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讓官差回來,城中一切依舊。”


    “好。”


    盡管心中充滿了疑惑,王三依然什麽都沒有問,他徑直朝著門外走去,城中有很多官差還在等待命令。


    “滾吧。”


    王保保揮揮手,無視了房間中無地自容的儒家弟子,自顧自地離開了。


    回到他的房間,王保保從床邊櫃子中取出一根細細的碧綠線香,然後叫來五個禦前侍衛,一起離開了官衙。


    雨水清洗過的街道上行走著幾個悠閑的行人,他們似乎隻是在天崩地裂般的一天之後享受久違的溫暖陽光,雨後的晴空格外清澈蔚藍,整座城市都顯得格外幹淨。


    在王保保麵前,一條細細的紅色絲線從碧綠線香頂上升起,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飄向他的左前方,消失在一個拐角後麵。


    這是察汗為王保保準備的,可以尋找龍的蹤跡,是欽天監不為人知的秘藥之一。


    就在昨天的時候,王保保還覺得自己永遠不會需要點燃它,但現在,他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忘記線香被放在哪裏。


    這細細的紅線,將帶著他找到自己的目標,那個比白公子更強的劍客,殺死兩個魔族的凶手,那條預言中的龍。


    而在兩條街道之外,坐在茶樓上的麥哲倫看著自己眼前的紅色絲線,抬起了頭。


    這條絲線來自樓下,在麥哲倫能看到的地方,絲線消失在街道拐角,然後又在兩個宅院的中間出現,一直延伸到遙遠的某個地方。


    他不喜歡那絲線帶來的味道。


    不過麥哲倫還是留在了原地,他知道有人將順著絲線來到自己麵前。


    絲線的另一頭,王保保加快了腳步,絲線並沒有動,那就代表著他的目標沒有移動,這是難得的機會。


    繞過三個拐角,走過兩條街道,終於,王保保看到了絲線的終點。


    那是一個茶樓的二樓,在街道上看不到裏麵坐著什麽人,王保保隻知道,那是他最想見到的人。


    他轉身,一隻腳踏進了茶樓的大門。


    然後王保保停了下來。


    因為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少爺!老爺出事了!”


    王保保的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


    “什麽?”


    “老爺……”


    “閉嘴!”


    王保保阻止了因為見到他激動得哭出來的家仆,對身邊的一個禦前侍衛擺擺手:“去牽馬車。”


    在裝飾豪華舒適寬敞的六馬大車裏,家仆終於有機會說出他想說的話。


    “老爺被下獄了,陛下的聖旨,三天前。”


    那是王保保帶著六個禦前侍衛離開京城的兩天後。


    王保保心中充滿了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察汗,皇帝從小長大的朋友,到底為什麽會讓皇帝如此生氣。


    有那麽一瞬間,王保保覺得自己身處午夜的草原,黑暗中隻有風吹過草葉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野獸喘息聲。


    他身邊隱藏著無數可能,但每一個可能都指向不祥的陰影。


    “橋車。”


    王保保歸心似箭,他沒心情多說一個字,盡管橋車風馳電掣,但這一天一夜中王保保依然度日如年。


    當王保保在京城南門外走下橋車,一個宦官已經在等他了。


    “我要見我父親。”


    那是個生麵孔,王保保預想中最壞的事情正在一件件變成現實,他像是一頭落進陷阱的野獸,開始展露出瘋狂的攻擊欲望。


    “跟我來。”


    宦官點點頭,轉身朝城門走去。


    王保保愣了一下。


    這比他想象中最好的可能都好,一切都變得難以琢磨起來,那就像是沉在水底的生鐵突然浮起,清澈的湖水陷入了渾濁不清的泥沙翻湧。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路上沒有行人,王保保覺得自己正走向另一個世界,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隻是陌生得不真實的世界。


    這一切在天牢中戛然而止。


    察汗還是王保保熟悉的那個父親。


    但這一次,他什麽都沒有說。


    從察汗看到王保保,直到王保保離開,兩人隻是長久地沉默著,一個字都沒有說,就在這寂靜中,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要見陛下。”


    陽光中沒有一絲溫度,王保保沒有在宦官的臉上見到任何他預計中的表情。


    “此間事了,告辭。”


    宦官自顧自地離開了。


    王保保看著那個背影,開始重新審視他原本以為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皇帝擅長這件事情,他不喜歡讓別人猜到自己的想法,因此總是把自己真正的目的隱藏起來。


    九龍奪珠的亂局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保保最終還是放棄了,猜測皇帝的想法注定隻是白費力氣。


    他來到了皇城。


    世界在荒誕上的邊界又一次朝著某個詭異的方向拓寬了。


    王保保十分順利地見到了皇帝。


    他把一切疑惑與猜測都拋到腦後,跪在了地上。


    “我願意代父受過,隻求讓他安享天年。”


    皇帝狂怒著站了起來。


    他就像一頭來回踱步的雄獅,隨時會把能看到的一切撕成碎片。就算低著頭,王保保也能感受到黃金血脈的強大力量在跳動,他甚至嗅到了燃血的血腥味道。


    王保保無法理解皇帝突然的怒火,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皇帝會做什麽,他隻知道,一切都完了。


    “滾!”


    一種來自本能的恐懼推著思緒一片空白的王保保走出了大殿。


    當他用機械而緩慢的步伐穿越空曠的廣場,察汗已經死去這個念頭像是潮水,一次又一次地將王保保的理智洗刷一空。


    然後在皇城的大門口,他見到了察汗。


    因為極度的驚訝,王保保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喜悅。


    “你救了我,”察汗像是失去了一切,隻剩下身為父親的身份,“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你。”


    王保保在臉上擠出一個幹癟的笑容。


    然後察汗在他耳邊說:“太子被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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