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候最讓人坐立不安,琳怡吩咐廚娘做了幾盤糕點又和橘紅分了會兒線,這才等到陳漢回來稟告,消息已經送出去了。


    琳怡點點頭,不多時候陳臨衡來了。


    陳臨衡送來各種福建小菜,一罐罐擺在桌麵上,“母親讓我拿來的,都是妹妹平日裏愛吃的。”


    琳怡喜歡吃醃製的小菜,隻是平日裏手懶,全都賴著小蕭氏做。在這上麵兄妹口味不一樣但是做事風格是一樣的,眼睛都盯著各種醬罐,隻要醬罐見底了,就會拿出各種法子提醒小蕭氏,陳臨衡常用的是,吃不下飯。琳怡幹脆眼巴巴地看著小蕭氏,小蕭氏耐不住兒女,隻得讓廚房買菜親手下廚。


    琳怡這一出嫁,小蕭氏倒是比前更熱衷於做醬菜,隻是家裏少了人吃,每日就長籲短歎,陳臨衡看不過眼,從書院回來就將家裏的醬罐搬空了。


    小蕭氏開始還怕醬缸拿不上大台麵讓周家人看了笑話,可是從女兒的胃口出發,小蕭氏還是感性戰勝了理性。


    “哥哥晚上在郡王府吃飯吧。”琳怡將陳臨衡留下。


    陳臨衡也有意將這些日子武功先生教的結果拿給妹夫瞧瞧,於是立即就點頭答應,琳怡讓廚房準備了飯菜,兄妹倆在屋子裏說家裏的事。


    到了下衙的時辰,周十九回到府裏,兩個男人吃過飯立即去院子裏動刀動槍,陳臨衡拚盡全力恨不得將這些日子學的都用出來,周十九是虛虛實實連閃帶打,這樣很快就有了結果,陳臨衡不一會兒功夫就大汗淋漓,周十九還是掛著笑容神清氣爽地站在一旁,陳臨衡大有挫敗感。


    結束之後周十九指點了幾下,陳臨衡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要知道周十九領了護軍營的差事就沒有時間一早跑去嶽丈家提點大舅子。


    琳怡讓丫鬟準備好洗澡水,正要在屋裏歇著.小丫鬟支支吾吾地來找橘紅,橘紅將話傳進來,“郡王爺讓郡王妃過去呢。”


    連洗澡也不用丫鬟和小廝了。


    琳怡有事要問周十九,恨不得周十九早點洗完澡出來.隻好進去套間裏幫忙。


    周十九閑適地趴在浴桶邊上,一雙眼睛如晨星般閃亮,頭發用一根簪子固定了,俊美的五官中帶著一抹的飄逸,“元元,你做的皂豆呢?給我拿些用用。”


    他還真是惦記著她的好東西。


    琳怡將皂豆拿來遞到周十九眼前,周十九卻不接笑吟吟地看著琳怡.“後背我擦不到。”


    成親這麽長時間,她哪裏仔細看過周十九不穿衣服的模樣,就算是在洗澡,琳怡也覺得寬闊的脊背有些燙眼。


    周十九笑著道:“桐寧出去打聽消息了,陳漢笨手笨腳的,我向來不喜歡用丫鬟。”


    都這樣說了,她也隻好挽起袖子。周十九的心思不容易猜到,可是在內宅裏卻過於坦白.說出的話讓她無法拒絕。


    用軟巾子揉了皂豆再擦在周十九背上,古銅色的皮膚彈性又有張力,襯著她的手纖細又格外的白皙.巾子上滑膩的皂沫將她的手潤濕了,一不小心手指就滑下來摸在周十九的後背上。


    皮膚溫熱又光滑,琳怡抿了抿嘴唇,接下來擦個澡動作更加慢,仿佛生怕再碰到什麽。


    皂豆裏青草的香氣漸漸散開來,是她最喜歡的味道,熟悉地讓她難以排斥,於是手下更加熟絡。


    後背擦完了,琳怡才要將巾子再遞給周十九。


    周十九先一步拉起琳怡的手,霧氣蒸騰中.那雙眼睛仿佛是湖裏的一輪月亮,不慌不忙地瞧著她,目光中卻泛著波瀾,好半天才道:“元元,你袖子濕了。”說著作勢要起身去拿旁邊幹淨的巾子,琳怡下意識掙脫周十九丟下帕子轉過身去。


    周十九沒穿衣服.卻仿佛仍舊像平日裏冠帶巍峨的模樣,十分溫和地笑,“元元什麽時候才能不害羞。”


    琳怡聽著那悅耳的聲音,平複住心跳,“郡王爺快些洗,一會兒水涼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隱忍的聲音生像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張嘴咬他一口。


    周十九洗過澡換了袍子出來,桐寧也打聽好了消息回來複命。


    琳怡坐在床邊安靜地看書,好一會兒周十九進門來,兩個人鋪好被褥躺在**,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將各自蓋的兩床被子改成了一床。


    “還沒有什麽消息。”周十九將琳怡抱回懷裏,“福寧離京裏遠,真正能得到確切消息還要等些時日。既然是翰林院裏打聽來的,隻得先揣摩皇上的意思。”


    琳怡從來不問周十九朝政,隻是這次涉及姻語秋先生,她忍不住開口,“皇上要在福建建水師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麽會這麽大的動靜。”


    周十九微微一笑,“都是組建水師,也要看是什麽意圖,防守疆土、海域是一種,主動討伐倭寇又是另一種。從前我和姻家公子論過水師,姻家主張海禁,禁止海上通行,這樣倭寇也就不能來犯。若不然,水師伐倭不但短時間不會見成效,還要拖垮國力,皇上親政前就集結水師討伐倭寇,結果慘敗。”


    周十九說的是皇後娘娘母家那樁案子。


    琳怡道:“那是因貪墨才會慘敗,若是再組建水師未必就是這個情形,再說那時皇上還未親政,政權混亂和現在已經不能相比。”


    一語中的,朝中的大夫也不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十九含著笑,“海盜行蹤不定又和倭人勾結,且所用的船隻比我大周朝官用的船隻不知好了多少。”


    琳怡揣摩著周十九這話的意思,“郡王爺是讚成伐倭?”


    周十九道:“自高宗以來我大周朝除了邊疆有些戰亂,大多時國家安穩,文官漸漸壓過武將,就算功勳之家也出文臣......”說著在雙眉一揚,在琳怡耳邊笑容更深。


    周十九是在說陳家。


    “這就是文官和武將的區別,”琳怡道,“父親還想著什麽時候邊疆穩定,平息戰火。”姻家祖上也是文臣出身,想的都是百姓勞苦,自然不想挑起戰火。


    周十九道:“我們怎麽想都是徒勞,還要看聖上的想法。”


    皇上的意思在沒有說破之前都是虛虛實實,誰又能摸的清楚。


    “姻家犯上的罪名不知是從何而起,”琳怡頓了頓,“姻家在福建頗有聲望,朝廷該不會隨便就落了罪名…...”


    琳怡說著話抬起頭看周十九,黑暗中周十九沒有開口,琳怡一顆心漸漸沉下去。


    周十九道:“那要看姻家怎麽說了,政事從來就不是黑白分明的。就像你祖父,沒有大錯卻被奪了爵,大周朝有不少勳貴打了敗仗回來仍舊保全爵位。”


    黑暗中,周十九的聲音格外清楚。周十九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祖父,琳怡覺得眼前似是一亮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這不是個簡單的事。否則齊重軒也不會那般著急讓齊三小姐給她捎消息,不但告訴她姻家要出事,還讓她小心不要將自己一同陷進去。


    周十九道:“明日我再打聽消息。”


    琳怡頜首,“好,我也寫封信給先生,問問那邊的情形。”閉上眼睛黑暗漸漸壓過來,琳怡本以為思緒萬千難以入睡,沒想到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天周十九早早就去上朝,將陳漢留下護著琳怡去國姓爺家。


    國姓爺家門前已經熱鬧起來,胡同外的鄰裏都伸著頭看熱鬧,大門口一陣爆竹聲傳來,周家開始發嫁妝。


    琳怡一路到周琅的閨閣裏,周琅剛好沐浴完準備上妝。


    屋子裏滿是丫鬟、婆子,周琅將琳怡拉過來坐在旁邊,“你那時候也要上這麽厚的粉?”


    琳怡看著滿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笑起來,“都是一樣,隻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了。”


    琳怡這樣一說周琅才安下心,任著嬤嬤將粉擦在臉上,一轉眼之間俏麗的小姐變成了粉麵葫蘆,一轉頭仿佛粉都會簌簌掉下來。


    上了妝就是穿喜服,所有小姐出嫁都是這般,然後是家族裏的全喜人來梳頭。


    周琅不時地看著琳怡笑。


    穿好了喜服,引教嬤嬤又來叮囑,周琅不願意低頭支吾,“嬤嬤快去瞧瞧那些丫頭準備好了沒有。”


    引教嬤嬤無可奈何隻得向周大太太求救。


    周大太太道:“該聽的不能少了,出錯可不得了。”


    屋子裏大家都憋著笑,周琅隻得讓嬤嬤抓去又說了番話。


    琳怡也忍不住失笑,周琅又怨又嗔地惱琳怡,“你還笑,早知道你那時我定要去笑你。


    琳怡這時想起琳霜教她的洞房箴言,卻是一個字也沒能用得上。可見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幹脆她也別在周琅麵前做道理。


    感謝大家捉蟲,我會將前麵的章節修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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