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大片的環形雲彩仍然停留在上空,慢慢的如時鍾一般轉著圓圈。


    周圍看台上的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這些窮人家的孩子的表現,希望能看到不太一樣的場麵,人都是愛看熱鬧的嘛,如果這次的開學禮中再冒出一個絕世天才什麽的,那接下來幾天的談資就有了啊!


    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蜀道最上端的幾個人那裏,除了一開始就在79階徘徊不定的那個孩子還在堅持,卻仍沒有踏出關鍵性的一步,其他的後來的孩子也慢慢追了上來,畢竟第二組,第三組,乃至第四組的人都已經開始走了上來。


    多數的人可以走到30到60的階位,也是主流的人群,中等班的人數就少了一大截了,但是也還不少,不過80階的坎目前還沒有人跨過去,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總共學生3000人,能進入上等班的平民應該也就是10人以內,畢竟,修煉天賦是重要,但是前期的踏實根基的過程也非常重要啊,城外平民靠自身的實力咬牙走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了,大多數的人靠的還是意誌力,而城內的人經過一些資源的洗禮和幫助,能走的普遍都比這些平民要遠一點,且因為人數關係,直接就分成了兩批開學。今日,隻有平民開學。


    筆直的蜀道上麵,一個個孩子弓著背,盡可能的節省自己的體力,以最堅強最有力的方式慢慢前進。


    楊宇也隨著人流慢慢靠近了牌樓,旁邊則是司太力,他從典禮開始就不再說話,隻不過看著這蜀道有不一樣的神色,似感歎,似懷念,很難想象這種複雜的情緒能在一個孩子上看到,不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早熟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司太力朝楊宇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意思是能不能到一個班就看你的了,他對自己有著非常大的自信。


    雖然經過兩世的風浪,楊宇還是有點小緊張,這種似乎踏入神奇世界,觸摸從未有過的不同的感覺,讓他心頭既是興奮,又是有點小忐忑,若是這一入蜀道,隻能攀登到三十階不到的地方的話,可能就連保護瑩姨寶兒這些事情都很難做到了,即便是雜役還有向上爬的機會。


    不知不覺隊伍緩緩前行,耳邊傳來了一聲聲驚呼,楊宇沒有太過關注前麵的情況,隻是在給自己鼓勵,給自己加油,畢竟他是有二十多歲的心理年齡,還比不過一群小孩子?


    蜀道的最前端,已經有人爬過了80階的坎,成為第一個上等班的學生,可想而知,他的未來一片光明,物以稀為貴,這種種子級的選手,學院都會特別優待,至少資源方麵是不會吝嗇的,光看發放的獎勵就能看出來。那人過了80以後並沒有倒下,還是堅定地站在80級台階之上,仿佛在感受著什麽,默默進行著一些蛻變。


    頂端看台,王濤的眼裏也露出一絲欣賞之色,旁邊的金人鳳見了說道,“這小子倒是挺聰明,明顯感覺出了蜀道無時無刻都在反哺著他,而且每上一個階段,就有一次身體洗煉的機會,所以停在那裏慢慢消化,然後再往上爬,倒是可造之材。”


    王濤思襯了一下道,“當年你是103階?”


    金人鳳露出一絲傲然之色,點頭。她那時的成績已經是榜首,同屆第一,傲視同齡人,所以對於長空隊的隊長淩梟也並不是非常畏懼,她的資質也有百階以上,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機遇,迎頭趕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一般來說每一屆能出一個百階以上的就已經非常不錯了,當然,也有時候會出現好幾個天才同一屆,或者幹脆就沒有百階以上的種子,所以,每一個百階都是學院彌足珍貴的未來。


    雖然後麵的修行之路變數非常之大,但是剛開始,大家還是看好一個人的修行潛力的。方麵教材當然是王一引,明明被判斷了魂引隻有一段,卻是憑著自己的毅力和機遇硬生生成為了大能高手,不過,這對於資質沒有那些頂尖天才那麽好的人倒是非常不錯的激勵案例。


    王濤微微搖頭,“資質隻是一方麵的東西,如果資質好,悟性又跟不上,如何?如果悟性好,機遇又沒有如何?機遇也有,勤奮跟不上,又該如何?”


    金人鳳雖然心裏讚同王濤的觀點,但是聽著還是不舒服,畢竟她也是屬於資質非常好的一批,反駁道,“但是修行沒有資質,那便一切休談,沒有資質的家夥要努力多少倍才能趕超前麵的人,如同這蜀道一般,後麵的人咬緊牙關也不一定能多跨出哪怕一個台階,先天優勢就是先天優勢,一步慢,步步慢。”


    王濤不置可否,“我當年,58階。”


    金人鳳麵露駭然之色,長空隊的每個人都是公認的天才高手,58階不過是一個下等班的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比她的實力還要高出許多,雖然年紀是王濤略高大了兩歲。這比王濤告訴她他是100階以上的還要讓人驚詫。


    “不是說長空隊的人都是上等班出來的嗎?”


    王濤笑了,“考的啊。”


    一句話讓金人鳳震驚的無以複加,後來的升班考說說容易,其實比之蜀道上的溫吞吞的安全的測試艱難了數倍,一不小心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除了雜役升下等班,下等班升中等班還相對容易點,基本上開學分的上等班名額在接下來數年直至畢業都不會發生多大的變化,就是因為差距太大,上等班的資源和下等班的怎麽比?這樣也能上來?


    王濤在金人鳳的眼裏變得神秘起來,果然,除了長空隊的隊長,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楊宇靠近了虎篪的牌樓,走到其下的時候,慢慢穿過光幕,產生了一道道漂亮的漣漪,甚是美麗。不知道為何,他的眼神裏仿佛看到了一點點那天選拔倒下時候的橙黃色的光芒。


    吸了一口氣,楊宇一腳踏上了蜀道的台階,果然,沉重的壓力一下子就壓在了他身上,隻覺得四肢百骸都變重了許多,連呼吸都困難了點。


    視線所及,竟然已經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能看到同在蜀道上的通行的孩子們。


    他看到司太力輕鬆的走上了蜀道,竟比別人還快很多的速度往上走去,如履平地,這人果然不簡單。


    當然也有別人想學著司太力快點走上去,憋了一口氣爬,結果發現果然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這樣學著走那麽快不過是更加浪費體力和精力罷了,遂馬上放棄這樣做。


    他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這是否也能用科學解釋,是不是就改變了重力所以才這麽難受?


    趕緊把胡思亂想的思維拉回來,平穩了一下狀態,堅定向上走去。


    一步步向上走,這比當年他在兩腿上綁著沙袋跑步鍛煉身體可神奇多了,現在是全方麵受壓,不單單是腿上要使力,全身上下都要一起協同用力,不然就會平衡失調,十分難受。


    楊宇之前的身體也算是結實。但是並沒有在別人的幫助下吸收魂力洗煉自身,所以條件有所不足,憑著多年的摸爬滾打求生,也堪堪隻到了力士的門檻,若是沒有進學院的機會,他可能還要過個好幾年才能踏入這個階段,進行修行,隨後看有沒有機遇慢慢修煉上行,進入到卡武的境地。


    然而在城內,除了某些親人女眷孩子,哪個不是強大的卡武?


    從力士到卡武,也是一道坎。說白了,力士就是隻會用點力氣,知道用魂力強化身體的蠢笨武者,跟晉級以後的卡武完全不能比。


    7階,8階,9階!


    楊宇還是小看了蜀道,雖然他知道蜀道很難,但是看到這麽多的孩子都踏上了三四十階,五六十階,便潛意識的認為,前麵的台階,他總能踏過去吧,好說歹說,下等班總能考進的吧,完全沒有想過自己也許也會成為一個雜役。


    臉色難看至極,因為他感覺到,8階以前至少還能走動,等上了9階他就幾乎要寸步難行了,整個人身上如同壓了一座山一樣,胸口悶的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別的小孩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如果大家都一樣的話,他就真的太小看這裏的小孩子了,因為他可能是第一個連10級台階都要上不去的小家夥了。


    久久地站在原地沒動,腳底下仿佛傳來了一陣陣微弱的力量,湧入了他的身體,這就是蜀道幫助開學的孩子們潛移默化增強血脈的機遇吧。


    那種魂力慢慢的從腳底湧向了全身,如同血液一般,緩緩流動,他的身體仿佛也歡呼起來,迎向這股力量,時刻緊繃著的肌肉隨著能量的強化,在這種壓力之下也仿佛變得更加輕鬆了一點,稍過了一會兒以後,楊宇終於感覺有了移動的力量了,艱難的抬起了腳,邁向了第十階。


    渾身各處的肌肉仿佛被撕裂的感覺,又似在大火中灼燒,烘烤,楊宇覺得自己就仿佛是一直煮熟的蝦,不,是正在被煮的一隻蝦一樣,甚至連骨頭都要裂開,就像是正在被劇重的卡車和石頭一點點碾壓過去,他毫不懷疑,如果待得時間長一點,他會被碾成粉塵!


    然而,他不能退!不管身體受到了怎樣的摧殘和疼痛,他都不能退!沒有一個孩子是在10階的地方停下來的,目前最最差的成績的孩子也有20階以上的成績,如果他在這種地方就停了下來,他自己會失望,瑩姨會失望,寶兒會失望,連剛認識的新朋友司太力,肯定也會失望吧,他現在都走到哪裏了?


    當兩隻腳穩穩地站上了10階台階的時候,楊宇已經整個人都用力地的漲紅,從臉延伸到脖子,從脖子延伸到衣服遮住的各種看不到的地方。一條條青筋不正常的顯露到了皮膚的表麵,仿佛一條條虯結盤踞的扭蛇一般。


    一定要堅持下去!他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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