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江山美,海上升明月,美人淚,蝴蝶夢,夢裏幾紛飛。


    她素衣青紗,清茶竹卷,也隻想尋一處淨土,隻是紅塵萬丈,淨土?


    雲卿輕輕放下一枚白子,黑子的合圍之勢竟被突破了一個口子,她低頭思索,上行三線,左突進,右回籠?搖搖頭,取了下行一線,給白子留了個條路。


    “隻想保持本心,人總願意給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機會,總是奢望著,奢望著......”雲卿無心棋子,隨手將手中的白子丟出,打亂了一步步走出的棋局,站起身子,蟬鳴的厲害,天氣悶熱,今日心裏總是煩躁不安,也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樁樁,接二連三的。


    “姑娘,老夫人今日派人去了蔡府。”玉蘭點上端著玉盤走進琴室,看了一眼雜亂的棋局,看看雲卿的背影,輕步走到放置冰塊兒的架子邊,給玉盤裏加了冰,才開口說道。


    雲卿點點頭,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玉蘭看雲卿不想說話,就悄悄退了出去。


    回來一個半月,事情不斷,從路上遇襲,到賈婷落水,柳眉知被遣送,再是邊關戰起文昱受傷,然後謝雲語的荒唐,自己中毒,杏兒喪命,還有老夫人突然提及給父親續弦......


    一件件,似乎都是趕著就來了,這日子這麽久,為什麽,人都不願意太平安康的過著?雲卿心底傳來一股無力感,今生的許多事情都脫離了原有的軌道,她完全沒有了重生的優勢,她唯一的優勢就是對京城眾多貴女的了解,和對大事件的了解,所以,她能做的隻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每做一個覺得都要反複思考所產生的連帶反應。


    她似乎還是那個她,她有似乎不是那個她了。


    雲卿伸出雙手,細細的掌紋簡單明了,纖細的手掌柔若無骨,就是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手,第一次,真正意義的去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改變一個,本來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女子的命運,將他人推上了一條未知的道路,本來,此女會用自己的方式尋到自己的幸福的,隻需要再過一年,她就會遇到真正屬於她的他,可是,這一切卻被自己擾亂了,是對?還是錯?該?還是不該?


    雲卿反複的問自己,算計來的人生,是否會最終幸福?


    自己是否會有報應?


    答案未知。


    “你有沒有問姑娘?”玉蘭剛出了琴室,就被依蘭拉住躲在了牆角,玉蘭回頭看看琴室的方向,才沒好氣的拍開她的手。


    青苑的琴室其實就是閣樓一層延伸出來的一個亭子,名聞芳亭。閣樓南麵開著一個小房門,出來就是聞芳亭,雲卿看麵積比較大,就命人三麵吊著竹簾,周圍也栽種著翠竹,最是幽靜,夏季放上冰塊,涼爽怡人的很。


    “姑娘什麽也沒說。”


    玉蘭不動聲色的走離了亭子,才開口說道。


    “總覺得姑娘聰明的可怕。”依蘭突然開口。


    玉蘭腳步一頓,麵上沉了沉。


    “玉蘭姐姐我沒別的意思,姑娘帶我們自是好的,姑娘人也善良,可是,我常聽老人說,慧極必傷......”依蘭連忙搖手解釋。


    玉蘭白她一眼,歎了口氣:“你擔心的我何嚐不是沒想過,可是如今這晉國公府,姑娘主意不多些,怎能平安和樂?大公子雖然疼姑娘,可到底是個男子,心思不夠細膩,而且大公子有自己的事情忙,總見不到人影,這次姑娘中毒,從發現到現在都五天了,也沒見到大公子一麵,自然也沒辦法告訴他,姑娘這苦,還不是要自己扛著?”


    說著,又暗暗歎了口氣,慧極必傷?玉蘭抬頭看了看這四方的天,看了看這重牆深院,不聰慧,又如何生存呢?姑娘小時候性子是弱些,所以,才被人蠱惑,誤把惡人當了好人,還險些失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吧,姑娘終於覺悟了,懂得了防人之心,也是從那時起吧,姑娘的心,藏得更深了,重重迷障,就如她眼裏常年的冷情一樣,明明應該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名門嬌女,卻因幼而喪母,被迫離了這繁華之地!


    是的,她們底下這些丫頭們從不認為自己姑娘是單純的在鄉下守孝的,這在京都,是沒有哪家姑娘會這樣的,並不是說她們不相信雲卿對自己母親的孝義,而是,本就沒這個規矩,在她們丫頭們的心中,沒了親娘的雲卿,在柳姨娘的虎視眈眈之下,為了保全自己,隻能如此退讓,退讓到遠遠的地方,將自己至於最不顯眼的地方。


    不過也是姑娘有福,外家並不放棄她,對她照顧有加,送得力的侍從,請最有名望的老師......以至於,她母親的嫁妝也能比較完整的保留在雲卿手中。


    依蘭默了默,為自己姑娘不值:“還好姑娘也大了,若是能尋著個真正心疼姑娘的,也能脫了這多多的糟心事兒。”


    “噓!”玉蘭做噤聲的手勢:“姑娘的事兒你別亂說,姑娘已經長大了,來年春天就及笄了,你這些渾話,被外人聽了去,豈不是讓別人誤會是姑娘心急出嫁?白白敗壞了姑娘的清譽!”


    依蘭不開心的拿帕子甩著手邊的花草,慢吞吞的跟著玉蘭走著,嘴裏隨意的抱怨著:“這些個嘴碎的丫頭婆子,早晚得再收拾收拾,前幾日二姑娘那擺明了作秀的無賴把戲,最後都被揭穿了,可是竟然還有人說我們姑娘冷漠不念親情!也不知道良心被哪個吃了,說這麽昧心的渾話!”


    “和她們計較,你不是要被氣死?天天跟著姑娘,也不學學姑娘的穩重。”玉蘭笑了,這些胡說八道的婆子丫頭,不是隻有晉國公府有的,哪裏有人哪裏就有是非,哪裏有是非,哪裏就有流言。


    “姐姐您倒是將姑娘這模樣學了個十足。”依蘭沒好氣的扁扁嘴。


    “嗬嗬,不錯,學會打趣我了!”


    左右也無事,玉蘭就帶依蘭去了花廳,花廳一邊的暖塌上,擺著倆人給雲卿新裁的裏衣。


    “這個蔡姑娘,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哎,難為姑娘,還要為自己父親張羅這個。”依蘭張口就說出這麽一句話。


    此話出口,玉蘭手一抖,細細的銀針就紮進了玉指上,依蘭眨眨眼,有些愣愣的,心想,自己估計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此話,再不許亂說了!”


    果然,玉蘭將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了一會兒,有些苦惱的看了一眼依蘭,然後才拍拍依蘭的手,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記住,我們之前都不知道什麽蔡家姑娘,我們隻是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仗義執言的蔡姑娘,發現她與傳言不一樣,一時新奇,姑娘才在老夫人麵前說起了她,記住了!姑娘隻是讚賞蔡姑娘的為人,同時感慨流言害人,並為她鳴了不值,這是我們姑娘心善!誰也想不到,老夫人就上了心!”


    “哦!”依蘭有些懵懂的答應著。


    玉蘭看她一眼,笑了笑,將針線塞入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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