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離開鐵勒部的時候,心情有點沉重,這是自己第一次到部落中作客,感受到他們對待朋友的熱情好客,也見識了他們對敵人的毫不留情,可自己總覺得,要想調解鐵勒和蘇哆的矛盾,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


    雖然在最後,和鐵木兒鬆約定了,鐵勒部的人在上半月去陽城交易,暫時能避免再起矛盾,可楊宇既然有心經營遼州,這樣的結果距自己的期望差太遠了。


    報著萬一的指望,楊宇帶著張君海他們離開鐵勒部後,往東直行,前往蘇哆部,出了部落,見天高氣爽,心情才慢慢好了點,又好奇起來,自己昨晚有少女鑽帳篷,那其他人呢?


    楊宇看看七寶,仍然是那副萬事不驚的樣子,在心裏想像了一下他抱著一個嬌美少女的樣子,不由惡寒了一下,難以想像啊。


    清虛子呢?這家夥不用說了,原來就聽他眠花宿柳的,今天看著紅光滿麵,春風得意的,可過不多久就開始打瞌睡,昨晚肯定是快活了一夜。


    再看張君海,現一向大大咧咧的張君海一直低頭沉默,若有所思,一時露出奇怪的微笑,一時又緊皺著眉頭,楊宇好生好奇,故意放慢馬,和他落在後麵,低聲問:“君海,昨晚有姑娘鑽你帳篷了嗎?”


    張君海似乎受了驚嚇一般,瞬間紅了臉,目光躲躲閃閃:“啊……沒……有……”


    楊宇更加好奇,自己這幾個弟兄一起長大,什麽事還不好意思了,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正要再問,隻聽前邊七寶出一聲急促的口哨,示警!


    楊宇和張君海趕緊下馬,見七寶和清虛子正伏在一個小丘上向下看,也摸了上去。楊宇探出頭一看,胡匪!早聽老馮侖說過,沒想到今天在這兒見到了。


    小山丘不遠處是個漢人的小村子,看上去隻有不到十戶人家,男女老幼都站成一堆,似乎正在哀求著。


    二三十名胡匪不顧村民的哀求,正搬了糧食、肉幹放到馬上,不時對村民抱以老拳。楊宇細看,胡匪和自己想像的大不相同,原來以為會是全副武裝的危險份子,不說和突厥狼騎差不多吧,也得比部落的牧民強很多,哪知一見之下,裝束幾乎和村民們差不多。


    七寶目視楊宇,意思是動不動手?楊宇看看胡匪似乎沒有傷人命的意思,再說自己就四個人,而且一打起來,楊宇保證清虛子立馬掉頭就跑,於是搖搖頭。


    不多時胡匪把搶來的東西搬上馬揚長而去,村民中幾個女人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楊宇這才帶著三人騎馬靠近。


    楊宇下馬,向人群問道:“我們路過的,剛才看到你們被胡匪搶劫了,怎麽樣,損失大不大?”


    一個黑臉的漢子麵無表情,哼道:“明年春天的種子都被搶走了,你說損失大不大?”話音剛落,那幾個婦女哭得更大聲了。


    楊宇看看這二十多人,有老有少,都是如喪考妣,心中一動,說道:“不知道各位願不願意搬到陽城去?那裏有個朝廷新委任的遼州剌史,如果你們去的話,可以免費分到房子、土地和種子。”


    這一說,那幾個女人不哭了,仔細聽著,人群開始交頭接耳,黑臉漢子顯然是這裏麵打頭的,奇怪的問道:“真的不用錢嗎?有這麽好的事?”


    楊宇笑道:“這個新任的剌史在這兒打長譜了,在陽城建了好多房子,可惜村民太少,現下正琢磨著遷民呢。你們被胡匪搶劫,明年春天的種子都沒有了,靠什麽生活,不如去陽城投靠他吧。”


    黑臉漢子顯然意動,眾人聽楊宇這麽說,也明顯傾向於搬到陽城,黑臉漢子猶豫道:“俺們又不認識剌史,他能接納我們?”


    楊宇道:“這個無妨,我們都是剌史大人的朋友,我給你件信物,你拿著去找一個叫王達征的,保準有房有地。”說話間扭頭看看左右,一把把清虛子的道冠扯下來給了黑臉漢子。


    黑臉漢子聽楊宇說的指名道姓的,不像是假的,一咬牙:“好,俺們就奔陽城村去,反正這兒除了幾間破屋,啥也木有了。”


    楊宇告別村民的時候,那些村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準備盡快動向去陽城。看著搬家的村民,楊宇心中掠過一個大膽的想法,心髒砰砰直跳,不行,太大膽了,除非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楊宇一行繼續東行,被胡匪一打岔,楊宇倒忘了再問張君海。幾天後他們到達蘇哆部,然而在蘇哆部的經曆如同在鐵勒部的翻版。


    他們先是受到了熱情的接待,然後當楊宇小心翼翼地提出兩部有沒有和解可能的時候,蘇西紮可,蘇哆部的族長,一個黃臉的瘦高漢子,堅定地說:“安可大神在上,如果想要我們兩部和解,除非大神親自降下旨意。”


    楊宇好不鬱悶,說:“否則的話,是不是除非日月無光,鬆江斷流?”


    蘇西紮可一愣,然後堅決地說:“對!”


    從蘇哆部出來,楊宇心情更加鬱悶,向三人報怨道:“怎麽一個個都要大神降下旨意,兩個部落還不是一個神,我想請神還得跑兩家啊?”


    張君海嘿嘿地樂:“我問他們來著,鐵勒在他們的語言中是雄鷹的意思,鐵勒部以鷹為神,安可是大山的意思,蘇哆部是以山為神。”


    楊宇轉向清虛子:“這麽亂,你就不能統一一下嗎,要是都信一個神,說不定就打不起來了。”


    清虛子為人稀鬆,對道教卻甚是推崇,聽了不悅地道:“你這不是亂彈琴嗎,我們道教奉老子為太上老君,和他們不一個係統的。”


    楊宇道:“你死心意啊,你不會跟他們說人分三六九等,神也有大有小,太上老君是所有神的神不就行了。”


    楊宇隻是隨口胡亂抱怨,清虛子聽了卻如遭雷擊,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道:“如果我能將道教在遼州揮光大,倒是一樁大福德,我師兄必定對我刮目相看。”


    清虛子正想著,旁邊突然衝出一隻野獸,清虛子的馬受了驚,人立而起,清虛子哎喲一聲,摔了個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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