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痞抬起頭來,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麵帶笑容的看著他,他用力掙紮,那少年卻借力一推,將他摔了個屁股朝天。圍觀的人中有膽大的,立即連聲叫好。


    那少年就是陳恪,作為一個現代人,許多觀念早已深入骨髓,在後世,很多犯罪分子就算再心狠手辣,也輕易不會對兒童下手。陳恪眼見那地痞要對小女孩動手,本不想多管閑事的他立即越眾而出,擋在小女孩的麵前。


    陳恪蹲下身來,看著這個勇敢的小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蓉蓉。”


    “這些銀子能夠買很多米了,你拿著。”陳恪摸出一錠紋銀,遞給蓉蓉,至於剩下的四十多兩銀子夠不夠買宅子,他並不擔心,買不了就租,隻要能暫時落腳就行。


    “謝謝哥哥,”說了謝謝,小蓉蓉卻不接陳恪手裏的銀子,而是搖了搖頭,“我爹爹說了,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家教這麽好,看來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陳恪收起銀子,向掌櫃一拱手,正要說話,那掌櫃卻先開口:“年輕人,愛管閑事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這樣吧,你把那錠銀子留下,我就放了他們父女,這件事也算了結。”


    色厲內荏!


    “掌櫃的為了區區二十兩銀子,就這麽著急,不嫌吃相太難看了?”米店的掌櫃雖然退了一步,但也露出了底牌,就是想要那二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陳恪不會當這個冤大頭。


    這樣談是談不攏的,既然不想談,那就動手。陳恪先發製人,一拳打在一個地痞的胃部,那地痞鬆開押住蓉蓉她爹的手,雙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呻吟不已。胃部收到重擊,會產生劇烈的疼痛,使人迅速的喪失戰鬥力。


    另一個地痞還沒反應過來,陳恪已經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卸,“哢嚓”一聲響,肩膀的關節已經脫臼。


    以他的身手,對付幾個地痞實在太過簡單,幾招一過,五個地痞全都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陳恪俯下身來,看了看那漢子的傷勢,轉頭對小女孩道:“蓉蓉,讓你爹張開嘴。”蓉蓉很聽話的照做了。


    還好,嘴裏沒有淤血,如果淤血進入喉嚨,那可就難辦了。


    “掌櫃的,我叫陳恪,就住在這杭州城裏,你有事可以來找我。”陳恪很有風度的朝他作了個揖,用手撣了撣一塵不染的新衣服,然後一手扶著那漢子,一手牽著蓉蓉,揚長而去。


    太囂張了!


    米店的掌櫃氣的臉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憋了半天,咬牙從嘴裏擠出幾個字:“慢走不送。”


    今天的事情雖然是個意外,但陳恪動手打人,還非常囂張的留下姓名,卻並不是一時魯莽,而是隨機應變後的決定。


    此時一無所有的他要想在杭州城裏快速闖出一片天地,光靠低調做人,穩紮穩打是不夠的。既然如此,不得不另找一條捷徑。


    出名,就是這樣一條捷徑。


    陳恪當然知道,今天這事之後,必然有不少的麻煩會找上門來,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機會。


    再者,如今的大明朝早就不太平,亂象已生,他想依靠商業手段來積累原始資本,避不開這些像狗皮膏藥一樣的小混混,對這些欺軟怕硬之輩,陳恪沒有什麽耐心,既然不能使之折服,那就讓他屈服好了。


    非常之時期,行非常之手段!


    三個人走在路上,各自想著心事,誰也不開口說話。經過一家藥鋪,陳恪進去買了點傷藥給那漢子敷上,又在他骨折的手臂上綁上夾板。


    那漢子敷了藥,疼痛減輕了不少,他輕輕掙開陳恪扶著他的手,躬身行了一禮:“今天要不是相公出手,我們父女恐怕難以脫身,陳長武在這裏謝過相公。”他見陳恪雖然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但氣度不凡,還是以讀書人的禮節相待。


    陳恪雖然一隻耳朵帶著藍牙耳機,聽到的是經過翻譯的普通話,另一隻耳朵聽到的,卻是帶著江西口音的杭州話。


    原來是外地人,怪不得被打成這樣。他早就看出陳長武的手與眾不同,那是長年習武,才會訓練出來的手,而且不難猜測,他的武藝還不差。這樣的人,卻被幾個地痞壓著打,實在有悖常理,但如果他是外地人,一切就解釋的通。


    這年代,中央政/府的控製往往隻能延伸到縣一級,再往下,就得依靠當地鄉紳地主這樣有聲望有能力的人支持,所以明朝可以說是“小政/府,大社會。”正因為這個原因,外地人在本地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官府也往往會和稀泥,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陳長武受了欺負,也不敢先動手,以至於失了先手,到後麵想反抗,也沒有了機會。米店的掌櫃也正是算準他是外地人,打了也不會有人出頭,才敢下狠手。


    不過,陳長武的江西口音很重,蓉蓉說起杭州話來卻很地道,看來他們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


    想到這裏,陳恪的疑慮頓消,現學現賣的朝陳長武還了一禮,“路見不平,仗義出手,我等讀書習武之輩,理當如此,陳兄不必客氣。”事情都已經做了,話當然要說的漂亮。陳恪才不怕別人說自己裝/逼,裝/逼也是要本事的。


    “呃,”陳長武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我女兒管你叫哥哥,你管我叫陳兄,這輩分有點亂啊。


    陳恪卻不管這些,“陳兄,看你的傷勢,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好不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養傷,你要是覺得方便,可以先去我那裏先暫住一段時間。”陳恪熱情的遞出橄欖枝,他現在很缺人手,當然不能放過眼前的機會。


    “那就多謝相公了,不瞞你說,我們父女現在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陳長武也不是迂腐的人,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畢竟現在欠了人情,以後想辦法還上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那才是自討苦吃。


    “不過,”陳恪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今天剛剛才到杭州城,住的地方還沒定下來,不過已經讓人去看宅子了。”


    “啊,”陳長武瞪圓了眼睛,敢情你就是打腫臉充胖子,自己都沒地方住,就先收留起別人來。


    不過陳恪很快又挺直了腰杆,因為他看見七奶奶在向他招手,他大手一揮,底氣十足的道:“走,我們去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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