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片場,許喬以為時間已經夠晚了,沒想到隔壁《百鬼》劇組還燈火通明,看樣子短時間內收不了工。


    一眼看過去,裏頭的道具師、場務們都是滿臉疲倦,演員更甚。這麽熬夜不怕把人給熬壞了?


    李飛飛順著許喬目光看過去,嘖嘖兩聲,感歎道:“人家真是通宵拍戲連軸轉啊,幸好我愛豆身體好體力好,不然天天這麽拍戲,怕是要累出病來。”


    他愛豆自然就是許喬下午在更衣間撞見的徐斯奕了。


    “我沒徐斯奕好看嗎?”許喬睨他一眼,打了個哈欠問道。


    李飛飛毫不猶豫道:“那怎麽能一樣,你好看是好看,但是遠香近臭,距離產生美。”


    ……


    “不會用成語你就別用。”許喬懶洋洋回了句。


    李飛飛嘿嘿兩聲,湊到他跟前:“哥,你是開竅了嗎?我看今天蔣導看你那表情,真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許喬手插在兜裏往酒店走,這條路上沒什麽人,周圍很安靜,隻有遠處幾個片場裏有人聲隱隱約約傳過來。


    一旁李飛飛喋喋不休:“我要是跟楊姐說你今天的表現,她不親眼看見肯定都不信。演技簡直突飛猛進。”


    夜空中月明星稀,冬日的夜冷的出奇,風往脖子裏鑽,冰冰的,毛刺刺的。嘴裏嗬出霧蒙蒙的白氣,飄到眼前,夜空也變得朦朧起來。


    曾經那個一對著鏡頭,就緊張的手腳不知道怎麽擺放,永遠學不好表情管理的少年,已經在一次次的穿書世界中消失了。


    他看過赤色江河邊腐爛人屍上綻放的曼珠沙華,也聽過極北之地少女們吟唱的禱告歌。當過走卒販夫,也站上過權力巔峰。曾受千萬人膜拜供奉,也曾被迫站到整個世界的對立麵……


    一個個瑰麗奇譎的世界。人情冷暖,世間百態,恐怕沒有人體驗得比他更多了。


    那些作為不同人、擁有不同身份的經曆,讓許喬輕而易舉就能把握到一個角色最內層的心理狀態和行為舉止,這大概就是李飛飛口中所謂的“演技”。


    見許喬不說話,李飛飛聲音低了下來,有點頹喪地開口嘟囔:“總感覺哥有哪裏不一樣了。”


    許喬低問:“是嗎。”


    李飛飛點頭,一向遲鈍的他也覺得不應該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擺弄著手機,片刻後又活蹦亂跳起來:“哥,今天我給你拍了不少照呢,回去挑幾張發微博。我看看哪張比較好,這張看劇本的絕了,光線正好,這張打瞌睡的也好萌!!完了完了,選擇困難症,哥哥真是每張都好看……”


    聽他絮絮叨叨的,許喬又打了個哈欠:“你隨便挑兩張給我吧。”


    別管糊不糊的,營業還是要營業的。


    兩人說著話,身後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寒冬嗚咽的風中有些不清晰。許喬聽到聲音停下,剛要轉身就撞上一堵溫熱的牆,垂在身側的胳膊被身後人順勢握住。


    李飛飛聽到動靜往許喬這兒看,觸及來人時一下瞪大了眼,整個人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惶恐,表情如同打翻了的調色盤:“徐——”


    許喬轉過頭,鼻尖擦過那人瘦削的下巴。一股棱角分明的朗姆酒香圍了過來,極具侵略性地占據了許喬的鼻腔。


    這香味中夾雜著與薑混合烈烈的微辣煙熏感,帶著濃濃男性荷爾蒙味道,辛辣又被蜂蜜調和出溫暖的調子,在硬氣中透露一絲孩子氣。


    抬起眼,許喬對上了一張毫不掩飾鋒芒的臉龐。


    是徐斯奕。


    他微垂下頭看著自己,這樣的角度讓他那生的極為漂亮的眉骨顯得更加精致,眉骨與鼻梁間的弧度美妙的像出自雕塑大師的手。


    一旁的李飛飛第一次這麽近的看自家愛豆,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腦子暈乎乎,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許喬動了動胳膊,示意他鬆開。這人力道很大,胳膊被捏得有些疼了。


    徐斯奕看著他,鬆開了手:“抱歉。”


    雄性荷爾蒙的氣息伴隨著略顯辛辣的淡淡香水味,極具存在感地傳了過來,從他口中吐露出的每個音節,都帶著能撩撥得人心髒發酥的魅力。


    有那麽一瞬間,許喬在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但很快他就將這種莫名的感覺拋之腦後。


    此前,他和這個叫徐斯奕的人並沒有任何交集。


    許喬嘴角勾起禮貌又疏離的弧度:“您有什麽事嗎?”


    他目光略過徐斯奕,看到不遠處停著輛外形低調的保姆車,引擎還開著,在夜色中微微嗡鳴,顯然是在等這人。


    徐斯奕看到眼前許喬柔軟的發絲和夜色融為一團,少年目光沉靜如同月夜下的海麵,不摻雜任何情緒。


    手伸進口袋裏,再拿出時,徐斯奕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多著張房卡。


    他將房卡遞給許喬:“你的?更衣間撿到的。”


    白天,許喬在自己的更衣間寬衣解帶,昏黃燈光下肌膚白膩,還有這張掉落的房卡。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少不了會覺得是刻意的邀請。


    但徐斯奕篤定眼前這個人沒這意思。


    許喬注視著這張房卡,微蹙眉摸摸自己口袋,裏頭放的好好的房卡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抿了抿唇,從徐斯奕手中接過這張房卡,許喬重新放進口袋:“謝謝。”


    “斯奕啊,你好了沒?”保姆車裏有人探出頭朝徐斯奕喊道。


    徐斯奕將脖子上的羊絨圍巾拉高些擋住下半張臉,朝許喬和李飛飛道:“經紀人在等我,先走了。”


    看著徐斯奕離開的背影,李飛飛半晌才回過神,壓根沒在意自家哥哥怎麽和徐斯奕有的交集,懊惱地哀嚎一聲:“啊啊啊忘了要簽名了。”


    坐進保姆車,徐斯奕經紀人莫成弘朝窗外看了眼,問道:“那是追光組合的許喬?”


    徐斯奕嗯了一聲,扣上安全帶,發出清脆的一聲“喀噠”。


    “他怎麽跟你扯上關係了。”莫成弘扶了扶眼鏡,“少跟這種人來往,被別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徐斯奕闔上雙眼,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不鹹不淡重複了句:“這種人?”


    莫成弘瞥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以你的人氣,跟誰走近點都算是扶貧。許喬我也不是不知道,一個花瓶,誰知道想使什麽手段從你這兒撈點好處。”


    徐斯奕睜開眼,皺了皺眉:“別想多了,隻是還個東西。”


    後麵幾天,隻要是有許喬在的戲,不管是拍攝效率還是視覺享受都提升了一大截。再加上貼心的冬日薑湯,和時不時的小點心,整個劇組對許喬的好感度可謂直線上升。


    精修的定妝照也由《聊將》劇組官微發布了。


    一組六張圖,紅衣少年望向鏡頭,衣袖和裙擺幾乎要透過屏幕飄出來。


    圖上他或眉目沉鬱陰狠,或笑容頹靡豔麗。


    每一張圖上,都用工整的小楷寫下了錦兒在原著裏的經典台詞。


    “我生來就待在這醉歡閣,看倚門獻笑,迎來送往。”


    “當妓子有何不好?揮金如土,呼奴喚婢,有什麽不好?”


    “為何你從來不肯將目光放到我身上?”


    ……


    從上回許喬醉酒這事兒後,他就幾乎沒了消息。定妝照一出來,登時不少黑粉和原書粉湧了進來。


    口區,服裝辣眼睛,廉價的那股子味怎麽擋都擋不住。


    難得有戲拍,還是個青樓小倌,嘖嘖。


    小劇組垃圾演員也就能拍出這種又醜又俗的定妝照了。


    我不明白說這套定妝照醜的人是什麽心態……光線構圖啥的我也不懂,但是第一感受不會騙人。我覺得是美的,不但美,而且美的極具風情,縱然審美這種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說醜未免過於苛刻。


    定妝照這種生硬的大平光大白底,很難拍的好看,但照片中的紅衣少年,美的太過有攻擊性和侵略性。


    有一說一,這個顏我是服氣的。


    我就隻站在書粉角度說話,許喬這個扮相真的挺還原的。


    本書法係學生歪個樓,圖上的小楷寫的真好!運筆靈動巧妙,字字錯落有致,越看越有韻味。


    這條評論被官微點讚並回複了:小楷是錦兒的扮演者許喬寫的哦~


    ……嗬,你以為我會信??


    大中午的陽光正好,許喬端著小馬紮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周圍三三兩兩坐著不少休息的演員。


    腿上兜著個熱水袋,許喬細長的手指劃過評論,臉色沒什麽變化,把手機還給李飛飛,重新翻起了劇本。


    李飛飛坐在許喬旁邊,看著微博底下的評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等劇開播了,讓他們傻眼去。”


    經過許喬這幾天的優良表現,李飛飛膨脹了。


    他看著專心背台詞的許喬,猶豫了下說道:“哥,過兩天沒你的戲,咱們回公司一趟吧。楊姐那邊說讓我們回去談談解約的事兒。”


    許喬翻著劇本的手一頓,長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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