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發起瘋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這叫她,一時之間有些亂了陣腳。


    被一把丟在了龍榻之上,後背上的痛感才傳來,龐大的身軀,隨之便壓了上來。


    一手,將她想要掙紮的雙臂固定了住,雙腳,往下一夾,以一種曖昧到極致的姿勢,將她的下半身也固定了住。


    危險的氣息,隨之響起:“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朕的名諱也敢叫?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腦袋?攖”


    元菁晚被他壓得氣喘籲籲,想要掙紮,但動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身下,有熱源不斷地往外冒。


    不由懊惱地咬緊了下唇,這葵水,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要想摘臣女的腦袋,隨時都可以,但是,隻要臣女尚有呼吸,便絕不允許任何人,羞辱我!”


    生死與她而言,沒有半點的可怕償。


    她是死過一回的人,前世,她有什麽不曾經曆過?


    親人的算計,愛人的利用,她將所有的痛,都體會了一遍。


    因此,重生歸來,她曾發誓,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羞辱她!


    那些虧欠了她的人,她會,一筆一筆地,向他們要回來!


    但眼前的這個少年,卻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她的底線,這讓她……忍無可忍!


    燕祈一怔,身下的少女,如古潭般波瀾無驚的眼眸,難得泛起了惱怒,如是一隻炸了毛的狐狸。


    看這一副倔強不屈的樣子,他,似乎是真的踩到了她的雷區。


    不動聲色地一揚唇角,摟住她的腰肢,來了個翻轉,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元菁晚便被他帶到了裏側。


    但他摟著她腰肢的手,卻並未鬆開。


    冷淡的嗓音,卻是比平常,添了幾分暖度:“朕累了。”


    他累不累的,與她有何幹係!


    她咬牙切齒地道:“鬆手。”


    但身後的少年,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又緊了幾分,將她嬌弱的身軀,往自己的胸膛處又帶了幾分。


    “元菁晚,你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誰教你,這麽與朕說話的?”


    雖然話音聽起來依舊冷冰冰,但卻沒有像方才那般,充滿著危險。


    “有南周第一美人之稱的,是臣女的二妹,而臣女,不過是個在山中摸爬滾打長大的野丫頭,去何處學所謂的規矩?”


    這話,聽起來要多譏諷,便有多譏諷。


    “朕便是喜歡,挑戰刺激的。”


    說話間,還故意在她的後頸處,吹涼風。


    力氣敵不過她,考慮到自己完全處於弱勢之中,本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理念,元菁晚選擇退一步。


    “皇上,臣女來葵水了。”


    這個少年,如此地潔癖,她不信,他會不嫌棄她來了葵水,還如此親密地摟著她。


    “剛好,朕抱著還暖手。”


    他手上的溫度,不論是在什麽情況下,都是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可言,就如他呈現在世人眼中的表象一般。


    咬牙,元菁晚將他的祖宗十八代問了個遍,“那臣女給皇上拿湯婆子。”


    “磕手。”


    語氣中,已添了幾分不耐之意,長臂一攔,橫在她的腰間,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再不安分,朕便將你丟到馴獸圈裏。”


    當今小皇帝,最喜看猛獸相鬥,也因此,在皇宮中特地開出了一個馴獸場所,專為帝王之用。


    聞言,元菁晚有些無奈,“皇上若是想要暖手,隻要皇上一聲令下,後宮佳麗自然會爭先恐後地爬上龍榻。”


    “既然你知曉,天下的女人,掙破了腦袋都想要鑽進朕的龍榻,又為何如此地推三阻四?想要在朕的麵前,表現出與眾不同,進而吸引朕的眼球?”


    元菁晚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之話般,嗤笑出聲來:“皇上,臣女很早便已經說過了,臣女想要什麽東西,自然會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得,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嗯,倒是有幾分骨氣。不過……依你如今的實力,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掰倒輔國公府與靖遠侯府?簡直是癡人說夢。”


    微微一笑,“皇上與太後娘娘之間的較量,不就是臣女與輔國公府、靖遠侯府之間的較量嗎?”


    “你猜,四明山中,除了朕派去的人之外,還有何人。”


    他忽然將話鋒一轉,話題換得,可真是有夠任性。


    眉間微微一挑,“還有靖遠侯府的二公子,寧晟堯的親信,可對?”


    眸底,冷了幾分,“你早就知道?”


    當然早就知道,前世,發現四明山有金礦的人,其實是寧晟堯,但是他將整個四明山都翻遍了,卻依然無法找到真正的金礦藏身地。


    而當時,她被所謂的愛情迷昏了眼,一心一意想要為他做事,三日三夜不曾合眼,才為他測出了準確的金礦藏身地。


    這座金礦,也成為寧晟堯日後坐上攝政王之位最大的砝碼。


    如今,她不動聲色地將這座金礦的所在之地告訴了燕祈,一來,讓寧晟堯血本無歸,二來,還可以贏得燕祈的信任。


    一箭雙雕,她何樂而不為呢。


    “臣女在四明山勘察時,曾經碰到過寧二公子,知道他也在,自然是很正常的。”


    聞言,他眸底的冷意漸漸散了下去,卻聽她忽然問道:“皇上覺得,寧晟堯此人,如何?”


    “靖遠侯府的庶子,雖有幾分本事,但一直不得靖遠侯的器重,多年來,默默無聞,跟隨在其大哥,靖遠侯世子寧致安的身後,為其謀事。”


    若不是在四明山中發現了寧晟堯的親信,進而發現他竟然也在打著金礦的主意,燕祈怕是永遠也不會注意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庶子。


    但即便是注意到寧晟堯,燕祈也隻是讓燕思樺將其調查了一二,並未深入,想來,此人不過也隻是個為寧致安鋪路的石子罷了,所以也就未太在意。


    聽到燕祈的話,元菁晚卻是笑了,這笑中,帶了幾分料峭,“皇上可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


    “很多時候,往往是那些你平常不在意的,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你致命一擊。”


    微眯起了眸子,晦暗不明,“朕所知,靖遠侯府與輔國公府也算是表親,但你自小便被送到了尼姑庵中,又如何會知曉,寧晟堯是怎樣的人?”


    和聰明人講話,最為頭疼的便是,你一門心思地想要將他引入自己挖的坑中,他卻能很快瞧出來。


    倒過來,還反打一耙,得不償失。


    此時此刻,元菁晚麵臨的,便是這般的境況。


    她想借用金礦一事,讓燕祈能夠發覺到寧晟堯的野心,進而可以方便她日後的行事。


    但是眼前這個睿智的少年,卻在同時,也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比如……她為何會如此地了解寧晟堯的為人。


    淡淡地笑了笑,她不慌不忙地回道:“臣女不但了解寧晟堯,而且還了解靖遠侯府與輔國公府的所有人,之前臣女便說過,臣女要讓他們,一起下地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若是連他們的一些基本情況都不了解,那與紙上談兵,又有何差別?”


    不得不說,元菁晚偷換概念的本事很大,這張巧嘴,總是能將黑的說成是白的。


    若是換做別人,怕是鐵定相信了。


    但,這並不包括燕祈。


    他可是很清楚,懷中的女人,是比狐狸還要狡猾的。


    至今,她與他說的話,他隻可相信三分之一。


    “說得倒是大言不慚,皇宮,可不像大宅子,一步錯,便是萬劫不複。”


    他的嗓音,低低的,少了幾分冷意。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喑啞著嗓音道:“朕困了。”


    強撐著睡意,與她說了這般多的話,這會兒子,是真的撐不住,話音落地,便睡了過去。


    元菁晚本是想等他熟睡了之後再溜走,卻不想她身子才稍稍地一動,摟著她腰肢的力道,便立時緊了幾分。


    陰鷙的嗓音,旋即響起:“朕的耐心,可不多。”


    他竟然會有感覺!


    縮了下脖子,元菁晚商量性地開口:“皇上,臣女不習慣與別人共枕而眠。”


    “哦,日後會習慣的。”


    冷冷淡淡的嗓音,卻是讓元菁晚險先咬斷了自個兒的舌頭。


    日後?他難道還真的,想要將她當成暖床的工具了?!


    元菁晚懊惱地想要擺脫他的臂膀,耳垂處,涼風再次襲來:“熄了燈,你想讓朕一個人,在黑夜裏入眠?”


    話音中,已有不耐之意。


    抱著她的少年,竟然不再傲嬌,承認自己怕黑,這叫元菁晚掙紮的動作,一時頓了住。


    “臣女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能夠嚇住皇上的。”


    冷笑,燕祈直接回了一句:“你連最尋常的女工也不會,還敢來要求朕?”


    “隻要臣女有心想學,沒有學不會的,不過皇上怕黑,卻是想學,也學不來的。”


    懷中的女人,今晚是鐵定不想讓他睡覺了,三番五次地吵醒他,心眼兒可真是壞!


    抬手,將她側轉過來,四目相接,她的眸光,十分地清明,捏住她的下頷,略微抬高了幾分。


    他不過是往前傾了下,兩人的鼻尖,幾乎便貼在了一塊兒。


    灼熱的氣息,撲散在眼前,迷失了雙眼,“很簡單,你日日來為朕暖床,朕有美人在側,自然便不再懼黑夜。”


    這般近乎挑逗的話語,卻不見元菁晚有半分的惱怒,反而,她勾起了唇角,笑得極為誠懇,“既然皇上不嫌棄臣女,臣女又怎會拒絕。”


    想要讓她為他暖床?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見她笑得一臉狡猾,燕祈自然知曉,懷中的女人又開始動歪心思了。


    不過……他眯了下眸子,眼皮越發地沉重起來。


    她的那些壞心思,待到他有精神了之後,再慢慢地掐滅,他會讓她知曉,她元菁晚,永遠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翌日,元菁晚是被細碎的動靜給吵醒的。


    自從重生之後,她一直都是淺睡眠,所以即便是這般細小的動靜,還是讓她立即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明黃,伴隨著一道涼涼的嗓音:“醒了。”


    霍然間,元菁晚便清晰了過來,在坐起身來的同時,她發現,內室之中,已有兩名宮女,正垂著首,一言不發地為燕祈更衣。


    該死,她昨晚竟然真的睡過去了!


    麵前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龍榻上的女子,咬著自個兒的下唇,麵色如風雲般變幻。


    莫名地,他覺得心情有些好轉。


    元菁晚動了下身子,卻發現自己的身下,有異常之處。


    盡量保持正常,往旁邊挪了挪,一眼,瞧見自己所躺的那個位置,沾染了些許血漬。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心裏甚是抓狂,但麵上,卻裝得正常無二,可是此刻,她又不能起來,隻能這般幹坐著。


    少年的眸底,難得泛起了點點的笑意。


    方才她的一舉一動,可是全數被他看入眼中,包括……她身下所沾染的血漬。


    待到宮女為他換好了朝服,他才揮了揮手,兩個宮女立馬心領神會地退了下去。


    門才被闔上,少年欠揍的嗓音,便慢悠悠地響起:“床單,每日都會有人來換。”


    差些便被他氣出了三升老血來。


    現在,不是換不換床單的問題,而是她的清白,保不住了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吧!


    “皇上你……出去!”


    再看到這張欠揍的臉,她怕她會忍不住,直接將龜殼甩在這廝的臉上。


    這次,他倒不再傲嬌,帶著唇角處若有若無的笑弧,長腿一邁,便出了內室。


    將沾染了血漬的床單抽了出來,她走至窗欞處,打開,喚了一聲:“映月。”


    下一秒,便有一道矯捷的身影,立在了她的跟前,“主子有何吩咐?”


    “拿去,燒了,立刻,馬上。”


    聞言,映月顯然是怔了下,“主子,這是皇上的……”


    “我是你的主子,我讓你燒,你便燒!”


    她的話,不容置喙。


    映月猶豫地朝著門處看了眼,見那廂沒有動靜,算是默認了,便接過了床單,身形一閃,再次消失不見。


    芙蓉軒內,舒珊等了元菁晚,等到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已經是清晨了,而元菁晚卻仍未歸來。


    想到昨日聽到的那些謠言,舒珊有些不放心,便出門,去尋元菁晚。


    卻不想,在半路時,恰好看到了來上朝的燕思樺。


    一想到上次,自己被他給灌醉,畫了一臉的王八,舒珊便覺得心中的小宇宙已經按捺不住了。


    眼咕嚕一轉,她將裙角撩起,隨意地打了個結,做成短裙,而後,幹脆利落地往路旁的一株樹上爬去。


    也虧得她喜歡攀岩,如今不過是爬一棵樹,這速度,簡直是杠杠的。


    將枝椏上的果實,以極快的速度摘下,擱置在裙子上,而後,她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燕思樺從路的轉彎口走過來。


    就是這個時候!


    ‘嗖嗖’數聲,堅硬的果實,齊刷刷,而又目標明確地飛向了燕思樺。


    誰知,對方的身形一動未動,眼看著那些果實飛到了跟前,不過是將手一提,果子撞在折扇之上。


    竟然被生生地反彈了回去,而且,返回的路線,沒有一絲的偏差!


    “哎喲……”


    可憐的舒珊,不但被自己所扔出去的果實給砸了徹底,而且由於身子晃悠,直接從樹上摔了下去。


    這一摔,可算是摔掉了她半條老命。


    她摔得眼前一片花白,隻剩下‘哎喲哎喲’的份兒之時,一雙長靴已然停在了她的跟前。


    “玩兒偷襲?正巧,本王今日心情不錯,不如便陪你好好玩玩兒?”


    “stop!啊呸,我是說停停停!”


    舒珊立馬服軟投降,撫著自己的老腰,想要站起身來,但站到一半,卻發現腳踝處格外地疼。


    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前栽了過去,幸而眼前的這個男子還算是有點良心,伸手將她給扶了住。


    “痛痛痛,你別動我,我好想崴到腳了。”


    眉間一挑,燕思樺看著眼前的女子,痛得一張小臉都皺在了一塊兒。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句話,用在她的身上,正適合不過。


    燕祈樺一時沒忍住,‘噗嗤’聲便笑了出來。


    舒珊憤憤然地抬首,介於自己有傷在身,本著騎驢看唱本的念頭,她生生地咽下這口氣,“笑笑笑,小心屁眼兒笑沒了!”


    “咳咳……”


    這麽粗俗的話,竟然會自一個女子的口中吐露出來,著實是叫燕思樺大跌眼鏡,不過他還是將笑意忍了回去。


    以一隻手扶住她的身子,隨之,便半蹲下了身子,騰出的一隻手,扣上她的腳踝處。


    她立馬便殺豬般地大叫了起來:“痛死寶寶了,你是想要謀殺怎麽的?!”


    “謀殺你?本王能得到什麽好處嗎?”除了髒了他的手之外。


    饒是舒珊再怎麽直腸,也能聽明白他這是在鄙夷她,果斷地將腿伸了回來,避開他的觸碰。


    “一碰到你就倒黴,下次我一定繞道走!”


    憤憤然地留下一句話,她轉身便要走,卻聽身後之人優哉遊哉地說道:“本王今日一早便聽聞,昨晚阿祈將元菁晚,留在了殿中。”


    這話聽起來,像是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舒珊不甘不願地回過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絲毫不在意她的無理,男人將折扇一收,摸了摸鼻尖,笑得無比誠懇,“自登基以來,養心殿中,可是從未留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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